陆子渊想自己不能任由阮舒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于是便将阮舒拉到一旁:“舒儿,我知道,你很难受……”
“是吗?我以为你只知道心疼那位瑾卿仙子。”阮舒望着陆子渊,眼中似乎有莹莹泪光闪动,却是倔强地注视着陆子渊的眼睛。心中分明有千言万语想要质问他,可话到嘴边却似乎都化作了愈来愈汹涌的泪意,只一瞬泪水就模糊了双眼,其实她并不想这么质问他。只是一想到将来陆子渊历劫期满重返天庭时,必然会恢复之前的所有记忆,那么以他对瑾卿的感情,阮舒忽然很害怕陆子渊会再次丢下自己……
陆子渊心中同样很乱,虽然之前种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心中有着种种猜测,然而他从没想过事情会是景鹏说的那样。他从没想过他爱的人会另有其人,明明他最爱的人就站在眼前,可现在却有一个人来告诉他,其实他之前曾经那么深地爱过另一个人。
陆子渊知道,阮舒现在心里必然会很难过,他自己也不好受。他不知道,他这样算见异思迁吗?忘记能够成为背叛的借口吗?他若是那么爱瑾卿,又怎么会爱上舒儿?他根本就不该招惹舒儿。只是现在瑾卿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符号而已,他回忆不起有关她的任何东西。可他深爱的舒儿就站在他的眼前,他就要这么将舒儿推离自己的身边吗?
“舒儿,我知道你很难受。其实,我心里也很乱。”
“但是不管怎样,事情是发生了。无论它是不是如我们所愿,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只是我们是不是应该慎重些。我,我始终不愿相信,我之前对你竟是那样的。舒儿,我们可不可以,等事情真相大白以后,再做决断。”
“若我真的如此辜负你,不用你说,我陆子渊从今以后会消失在你的生命里,再不打扰!只是现在,我希望你不要那么难过,我,我看着难受。咱们现在还是好朋友对不对?”陆子渊斟酌了许久才一句句言道,只是最后那句爱人始终不敢说出口,好朋友三个字一出口,陆子渊只觉得喉咙一滞,心头憋闷得难受。
阮舒真想痛痛快快地对陆子渊挥手说再见,此生再不纠葛,可是她又如何舍得。何况她心底一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她,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又见陆子渊如此作难,想到他们自小的情谊,她虽然在意这些前世之事,可是陆子渊虽然是翊华仙君的转世,可他更是自己的陆子渊,自己又何必为了前世之事就这么决绝地否定了现在的陆子渊呢?
于是阮舒深呼口气,轻轻道:“陆子渊,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们先不管之前的事,你还和以前一样待我可好?”阮舒盯着陆子渊的面庞,似乎怕漏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陆子渊却是不假思索道:“好!”
“恩。若是将来……呵,将来你发现你喜欢的并不是我,你放心,我会走得远远的,绝不会干扰你和你的那个她。”
陆子渊闻言不由失声:“舒儿!”
“我还没说完,若是这一切只是误会,陆子渊,你可得加倍补偿我今日担惊受怕之苦。”阮舒说罢调皮一笑,陆子渊却明白阮舒这是故作轻松以宽慰自己而已,于是以强笑配合道:“那是自然!”
阮舒笑笑正想说什么,忽然见到那不渡海上空似乎飘来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茫茫海面上,一点金色光芒忽隐忽现,随着暮色渐浓,那金色光芒反而愈盛,眨眼间已是行到众人面前,却是去而复返的景鹏。
只见他站在一片金光璀璨的奇异羽毛之上,高冠博带,面色安详,颇像是救世渡厄的仙人降世。
阮舒微眯了眼睛望着景鹏,自言自语道:“原来山神就是这样的派头啊……”
青鸟却是见景鹏这么阴魂不散,不由上去气呼呼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来,你们过得了这不渡海么?”景鹏将眉一挑,青鸟一时语塞。确实,现在天地三界,恐怕只有他身上还留有一片凤凰尾羽了。
开明兽和白泽俱是对这凤凰尾羽颇为敬畏,刚才还绕着傅醉不断讨酒吃的开明兽见了这凤凰尾羽一时变得安静无比,恭恭敬敬伏身在一侧。
只见那一片凤凰尾羽晶莹若雪,周身流转着七彩光芒,与景鹏身体周围淡淡的金色光芒相会交融,仿佛夜空中璀璨星辰。
只是这一片羽毛便如此绚丽,若是凤凰在生那该是怎样的绚烂景象?
阮舒这么一想,又低头看看自己这两天因为爬山和露宿在外弄的满身狼藉,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自惭形秽。这对比也太强烈了些。又想到前世自己还是这光芒四射的凤凰之时,陆子渊都没能喜欢上自己,怕是今生自己也是空欢喜一场,陆子渊最后还是要上天和瑾卿仙子团聚。不过既然已经和陆子渊约定事情真相明了之前暂时不说这些事,阮舒也努力让自己不想这些,反而咋咋呼呼地抢先爬上了那凤凰尾羽。
虽然阮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可陆子渊看得很清楚,这个傻丫头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可她既然不愿让别人担心,那他也甘愿配合她,也许阮舒觉得自己骗过别人之后,心里会好受些吧。
傅醉以前早已听闻不渡海的传闻,本来以为这次渡过不渡海又该是一番恶战,却没想到如此轻易便渡过了。虽然景鹏一直说是恰巧经过,只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而且他身上恰巧又有凤凰羽毛?
怕是这看起来温文无害的景鹏也是大有来头吧。
傅醉心里想着这些事,再抬眼看时,发觉景鹏载着他们却不是向悬空岛中央的独木林去,而是朝着不渡海西面而去。
他这是要带他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