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诗不悦,还未开口,良氏却抬眸看着冯氏,不解道:“弟妹这是何意?”
冯氏皱着眉,摆手退开了递水的丫鬟,起身上前道:“二嫂,其实这事真是为你着想,便是老太太那儿也依了的,只等你点个头便好。”
她说着,看了苏锦诗一眼,眼珠一转,笑了笑,拍了拍苏锦诗的肩头,坐在丫鬟端上的锦杌上,道:“哎……也不怪诗儿难说,恐怕是体谅着二嫂你虚弱,怕又惹着你的病了,这才不好开口,不过这些事也等不得,少不得我来讨这个嫌了。”
苏锦诗皱眉。
一听这话,不止花容,便是良氏和吴氏也意识到这冯氏又要开始算计什么了,一时,气氛都冷了下来。
花容冷冷盯着冯氏,只觉得此人可恶至极,平常一味地食亲财黑、雁过拔毛,这会子良氏已经病成了这样都不放过,还想趁机来捞一笔!而这般想,连带着看苏锦诗,她也没有好脸色,觉得此事肯定跟她也有联系,原本以为好了一些,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帮着外人来坑害自己的母亲!
她越想,就越觉得这两人可恨之极!
可苏锦诗想的却是,这事早晚冯氏都会跟良氏提及,若是有她在身边斡旋周转还好,否则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良氏如今的身子太过虚弱,疗养都来不及,哪能受一点气?如果不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她也没办法好好调养。
这般想来,她心中计定,便朝一众丫鬟们道:“你们先退下去吧,只留……”
“六小姐又想要做什么!”
花容忍不住,冷冷地看着苏锦诗,站到良氏身侧,“我不走!我要留在这儿守着夫人!”
苏锦诗蹙眉,她的话还没说完,这人激动什么!
吴氏见此情急,忙地扯着花容呵斥道:“这儿岂是你撒野的地方,小姐说话你能插嘴吗?怎么当着夫人的面还这般没规没距的!”
冯氏眼底笑了笑,招招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后,轻轻抿了一口,接下来,还有好一场口仗要打,她还得慢慢润泽润泽。
茶盖遮住了眼眸,轻轻呼吸了袅袅茶香。
一众丫鬟见着苏锦诗的脸色,这才慢慢退下。
而那花容,一听到夫人,才恍然了些,心中沉了沉气,“好!我退下!”可是未走几步,想着冯氏,又想着以往的情形,花容还是忍不住回头,冷冷地看着苏锦诗道:“我走可以,不过希望小姐还有一点良心!”
“花容!”
良氏怒了,话音一落却禁不住心口一痛,血气倒流地难受起来,苏锦诗见此一慌,连忙上前抚着良氏的后背,慢慢让她不要着怒,吴氏见此情急,瞪了一眼花容,连忙去倒了水,服侍良氏喝下。
花容瞧着良氏难受的样子,也神情紧张起来,只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子,抿了抿唇,一下子跪在地上,“是奴婢不是,夫人不要着怒,不要气坏了身子……”
良氏只是摇了摇头,轻轻咳嗽了几声,淡淡道:“你退下吧。”
“我让你们退下,是因为有要事要谈,人多繁杂,”苏锦诗看着地上的花容,冷冷道:“原本我的话还没说完,是打算留下你和吴嬷嬷守在母亲身边,但你说话这么不知轻重,现儿也退到外面去,屋里有吴嬷嬷守着便可以了。”
觉得不够,她又补道:“我知道你心眼里恼我,但有什么话都不可冲撞了母亲,你先下去,什么事情一会儿再处理。”
花容这才暗悔,听着这番话,又瞧着苏锦诗安然静坐的样子,心中奇异般地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仿佛她在这,便不必担心。
蹙了蹙眉,花容心中困惑,但此刻却也不敢再放肆,低了低头道:“是,奴婢这就退下。”
起身,看了苏锦诗一眼,压住疑惑,便匆匆退避。
不止她,便是冯氏也有些讶异,看着苏锦诗的眼神像是看另外一个人,仿佛以前横冲直撞,三言两语就可以控制住的小丫头,一下子长成了大家闺秀,便是这么坐着,已然慢慢有了些气定神闲的意味。
猛地,她心中一颤,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阴沉。
苏锦诗这样的变化,可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三伯母?”
“三伯母?”
又唤了一声,冯氏这才惊地回了神,眼中的重影慢慢归了位,从恍惚中醒来,这才想到今日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笑了笑,目光转向良氏道:“二嫂瞧着当真是太虚弱了,我也不多叨扰,那就长话短说了。”
她说着,看了苏锦诗一眼,才笑道:“二嫂这病拖了也有一些时日了,府里上上下下的事务却也跟着延迟着,这么大个家,这却是耽误不得,我是想……”
“三夫人多心了,”吴氏听此笑道,“这些事情老奴都有替夫人打理,一应事宜,都没有耽搁……”
“我说话你个下人插什么嘴!”冯氏怒道,“夫人都还没有开口,难不成你还是主子了不成!”
吴氏脸色一僵,良氏心中叹了口气,“你先下去吧,这事我会处理的。”
“也不必让吴妈妈下去,”苏锦诗笑道,“妈妈这话虽是冲撞了三伯母,但也是这么个意思,其实这府里的事务,外院有周管家打理,内院的事到底也有几个嬷嬷帮着母亲处理,吴妈妈又是这么多年的老人了,管这些事务也不难,平时按时向母亲回禀便可,三伯母到底也没有经手过这样的事,何必让她劳了心?”苏锦诗笑看了一眼冯氏,“便让三伯母继续做个富贵闲人,享享清福岂不更好?再者说了,还有五姐和七弟的事需要伯母操心,这些事就不必麻烦三伯母了。”
吴氏听此,笑着点了点头。
正是这么个意思,这冯氏向来是个得一望十、聚敛无厌之人,有什么好处,必要来刮一刮,便是油锅里的钱都眼巴巴地要捞出来用呢,若是让她管了家,岂不是整个侯府都要被她掏空?
掌家的权利要落到她手头,那便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凭她那鼓舌掀簧、搬弄是非的嘴巴,指不定犯了什么错处全都堆到良氏的身上,再来个委委屈屈的道歉,又要像以前一样,她屙的屎,让别人给她擦屁股不说,还闹得良氏里外不是人!
吴氏愤愤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