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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知道路宇可能会生气,但我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中的严重。从那天开始,路宇又开始不回我短信不接我电话,和以前一样玩失踪,他连去哈尔滨复试都没有告诉我。我却不以为然,认为他只要考上了,就肯定会自动联系我,向我炫耀一番的。

还有另外一件事足以让我取消对路宇的担心:W分校终于打电话通知我去复试了。

4月12号上午,我正在教室里上自习。突然朱颜发短信告诉我,说她接到复试通知了,问我有没有收到。我说还没有,她说她也是刚接到电话,让我再等等。果然,不一会儿我的手机就来了电话。我一看区号,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也不管教室里其他同学有没有在看我,就跑出去接电话了。

电话那边的老师说,4月14日报到,15日复试。

我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啊!我打电话给爸妈告诉他们这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然后又发短信通知了林沛东和宿舍的同学们。本来我习惯性地在联系人一栏也输上了“路宇”,但犹豫了一下,又删掉了。

告诉他又怎么样,他又不回,还浪费我话费。

我还看什么公务员、选调生的书?赶紧去买到W城的火车票吧!于是我迅速收拾了桌上的资料,扔进书包里,跑出了教室,跑出了教学楼。

外面一片春光明媚。我顿时觉得世界美好了许多,是啊,我的学业又有希望了!这怎么不让我感到高兴呢?

我走了很久,突然想回头看看这熟悉的一号教学楼。墙面上新贴的白色瓷砖在阳光照耀下格外耀眼,完全不是以前灰不溜秋的模样。我感觉背后的所有关于考研的场景都在那一瞬间被定格了,彻底变成了回忆。

我在心里默念道:再见了,我的考研生活。

小吃街的上空又飘满了柳絮。它们像往常一样飞过人们的头顶,在人们眼前闪过,之后无一例外地落在路边的泥坑里。虽然这种情景让人感觉有些肮脏,但这才是春天啊,这个春天终于成了我在J城最后的春天。

W城是个小城市,从J城到那里一天只有三班火车,我买的是中午的火车票,如果能准时到达的话也得晚上9点多了。朱颜更惨,她家是外省的,需要坐一天的火车。所以我向她诉苦的时候她很不屑:“你那算什么,我要在火车上呆一天呢。”

我和朱颜约定在W分校门口见。然后我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踏上去W城的旅程了。

我没有让爸妈陪我去,原因是我想尝试一下独自坐火车的感觉。从小到大我都没单独出过远门,更别提一个人坐火车了。而且我乘坐的这班火车是“绿皮车”,在中国,绿色一般代表着“慢”,但这也没办法。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外面的风景。火车驶过一片片陌生的田野,J城离我越来越远了。我突然想到了路宇,想他一个人坐火车去哈尔滨是什么感觉,因为他也没有一个人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至少我现在很孤独,不是因为没人和我聊天,而是有种记忆被掏空的感觉,剩下的只是对未来的恐惧。

可是,这就是我以后三年即将面对的生活啊。

晚上九点多,我下了火车,准备打车去W分校。令我惊奇的是这里很多出租车司机师傅都操着一口东北方言,一问知道原来W城里东北人占很大一部分。我坐上其中的一辆出租车,告诉师傅我要去S大分校。这位司机师傅挺健谈的,一路上我都插不上嘴。他问我是本省的吗,我说是的。他说他自己来自哈尔滨,我听到这三个字心里一动。

师傅感叹道:“W城啊,夏天倒是个好地方,凉快。可是一到冬天啊,就开始下很大的雪,而且冬天很漫长,这和我们东北差不多……”

我好奇地问:“这里没有春天吗?”

师傅说:“W城的春天来得很晚,而且就那几天。这个月初的时候气温有时还零下呢。你听说过一句话没?W城的风‘一年刮两次,一次刮半年’……”

我无语了,原来W城的天气如此诡异。怪不得这都四月中旬了,我竟然还感到一阵阵寒意。

车开了好长时间,我感觉它一直在围着山转。我不禁问师傅:“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师傅说:“还有大约十分钟吧!火车站离S大就是远,放寒暑假的时候那些学生一般都几个人拼一辆车……”

我看看表,自从上车到现在,已经将近半个小时了。

不知穿了几个隧道,拐了多少个弯,终于到S大W分校门口了。在我想象中,一所大学的周围夜生活应该像C大一样热闹才对。可是我下了车,却发现除了S大门口站岗的保安,竟没有一个人。没有学生走进大门,更没有人走出来。不仅如此,放眼望去S大附近的道路上车辆稀少,更没有灯火通明的店铺在营业。除了黑暗,就是空洞。我不仅有些害怕了。

我战战兢兢地问出租车师傅:“我不会来错地方了吧,这里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师傅听到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没错啊,这里就是S大嘛。这里没啥好玩的地方,多适合学习啊。”

我听到这句话,更加无语了。难道这就是我以后要呆的地方吗?

……

第二天,我和校门口和朱颜会合,两个人一起去报到,顺便在校园里转了转。我们一致认为W分校的风景真是不错,一进校门就能看到蝴蝶翅膀形状的人工湖;还有看起来很壮观的图书馆大楼;不仅如此,学校后面还有一座山,山上有两座屋顶呈半圆形的建筑,不知道有什么用途。校园里树非常多,可惜有很多才刚刚发芽;杏花、樱花倒是热烈地绽放着,在J城这些花已经快要凋谢了。原来W城的春天的确比J城要慢一拍。

朱颜感叹道:“这个学校真美啊!只可惜周围太荒凉了。我昨天下午到的,本来打算晚上出去逛逛,竟连摆地摊的都没有……”

我说:“是啊,昨晚我下车,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呢。”

朱颜说:“地图上显示这个学校靠着大海,咱们去看看吧?”

我说:“好啊,我好几年没见过大海了。”

我们打听了一下,得知出了西门就能看见大海。我和朱颜兴奋地一路小跑起来。果然,走出西门,我们就听见了涛声,闻到了海水的气息。往远处一看,原来马路对面就是大海啊!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洒在海面上,像蓝色丝绸上的金线。此时风很小,海水温柔地拍打着沙滩,清澈而透明;天和海几乎连为一体,看不出明显的界线了。有几只白色的海鸥飞过来又飞过去,似乎在寻找食物。朱颜看到这美丽的大海很激动,忍不住大喊:“大——海——我——爱——你!”

我没有跟着喊,只是静静地站在沙滩与海水的交界处,望着脚下的潮水蔓延又退去。

“想什么呢?”朱颜笑着问我。“没什么。”我也笑了笑。

“你肯定有心事。是不是看到这美景,想起你心上人了?哈哈……”朱颜调皮地说。

是啊,我在思念谁呢?

复试进行的很顺利,W分校的老师十分和蔼可亲,我和朱颜都被录取了。告别的时候我很舍不得朱颜,但想到开学后还会在一起,也许还会被分到一个宿舍,我就释然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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