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五玉双手托住下巴，伸长了脖子，撅起小嘴，睁大了眼睛带着探究的神色盯着黄鹂。
黄鹂的身子弯的更厉害了。
“我从没听过礼教嬷嬷这档子事，老封君、我爹、我娘也没跟我提过这些，如果礼教嬷嬷真这么重要京中为何还要办稚学？”姜五玉又加大了攻击力度。
黄鹂只能低垂了头道：“这礼教嬷嬷确实不大常见，只得一些人家才请了礼教嬷嬷来教养女儿，小姐是侯府嫡女本不应该有礼教嬷嬷的”。
“嗯？”姜五玉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这也叫回答？
黄鹂几次长了长嘴又咽了回去，给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礼教嬷嬷在大景多数人眼里就是个陋习产物，除了那么几家靠标榜自家女儿贤惠而来联姻的保守派边缘户，谁家还兴这个。
黄鹂只能硬着头皮道：“现在也没几乎人家称‘礼教嬷嬷’了，都叫嬷嬷对外说管着女儿闺学的，毕竟有些小姐不愿去书院，有些人家也喜欢这些深闺教养出来的女子”。
听着黄鹂闪闪烁烁吞吞吐吐的回答，姜五玉也大概明白这礼教嬷嬷是怎么回事了，被淘汰了的事务总是有人喜欢抱着，时不时拿出来为自己牟牟利，或者恶心恶心别人。
难道神棍爹当初因为有了那么大个庶子，京城里没人愿意嫁他了，他才选中了老妈？不可能啊，想着神棍爹屋里那台堪星仪日日夜夜对着宁福居，姜五玉就晓得神棍爹心里不知道有多稀罕老妈，姜五玉惊悚了，难道是老爸老妈是**情深？
还好翠柳的到来打断了姜五玉的无底脑洞。
“小姐，东厢这边伺候的都到齐了”。翠柳已打探清楚了所以然，领着众丫鬟垂着手弓身见过姜五玉。
姜五玉看了看翠柳又瞅了瞅黄鹂，于是随意抬了下手臂，滑过翠柳，指着黄鹂说道：“你来说说看，我屋子里应当是个什么规矩”。
众人敛气屏声听着黄鹂的自我检讨。
黄鹂扫了众人一眼，微微抬头放声说道：“自古以来，投身主家秉持的便是忠心二字。咱们侍奉小姐自然一切都已小姐为重。起居饮食自当竭尽全力，除此外小姐是安平侯府的嫡出大小姐，除老封君、侯爷、夫人外，其余人等皆是仆族，见了小姐应当遵守自己的本分。若有看不清自己本分的，我等该第一时间站出来，扰了小姐，是我等的失职”。
黄鹂扬声道：“今日在屋子里伺候的每人领二十个板子回来”。
姜五玉正身襟坐，听着黄鹂的训话觉得还算满意，但光有大棒是是低级管理，尤其再目前她手里还没什么胡萝卜的情况下。
姜五玉开口道：“我约莫记得爹地给我讲过一个大人物写了篇文章叫《出师表》，你们晓得么？”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翠柳，翠柳道：“是周代的开国丞相万娴秋所作，被后人赞‘千古忠心，无出其右’”。
黄鹂佩服的看着姜五玉，小姐就是聪明啊，冷不丁见侯爷一面就学了些大学问。
姜五玉心中嘿嘿一笑，神棍爹的旗号果然好用，这下又碰到个老乡，可惜是千年以前的。
姜五玉略有些伤感，随即又振作了一下说道：“这次板子先记下，每人抄二十遍《出师表》交给翠柳”。
众人齐齐答道“多谢小姐恩恤”。
午睡过后，姜五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屁股坐起。侍立一旁的棠篱笑了笑说道：“老封君就说小姐这精神头好呢，这会等着小姐过去说话呢”。
姜五玉歪着脑袋应了一声，姑祖母最近喜欢上了这种让她隔帘听训的教育模式，不知道今天又要让她学着处理什么事。
现下已经快到了入冬时分，姜五玉不过是从宁福居去往慕柏堂，丫鬟们像打了鸡血般一个个给她季披风，烧迷你小手炉，穿小皮靴，热的姜五玉一头大汗。
这般收拾妥当，姜五玉赶紧拉着棠篱逃也似的冲去慕柏堂。
一进了慕柏堂，姜五玉一头扎进老封君的怀里，老封君笑着解开她的披风道：“搞这么多活计，到给捂坏了，怎么不拿出早上那番气势出来拒绝了？”说罢笑眯眯的用食指戳了戳姜五玉略有婴儿肥的两颊。
姜五玉有些不好意思，摇着老封君的胳膊道：“祖母，你就别笑话我了”。
棠篱凑趣道：“小姐果然不一样，在下几个都说小姐怎么不让屋里几个抄一抄仆训就得了，想不到小姐直接让她们抄《出师表》，这可是大臣们的待遇呢”。
姜五玉一愣，完了，她不知道还有仆训这玩意，就理所当然的让古代人这么搞了，看来得想法子弄明白这古人的一堆鬼训才能做个地道的古代人。
姜老封君慈爱的摸着姜五玉的头道：“无论是抄什么都好，你现在只管动了脑去做，凡事自有我们给你担着”。
姜五玉又愣神了，这“我们”难道是姑祖母、神棍爹和老妈？
不一会神棍爹搓着手哼哼唧唧到了慕柏堂。
神棍爹接过来一杯热茶，一口干了，随后呼出一大口气，一脸畅快之意。
老封君乜了他一眼道：“嫌冷就多穿点，带给手炉什么的，不会失了你的仙气”。
姜鼎檀哼哼了两句道：“过几日，再过几日”。
姜五玉起了坏心，贼兮兮挤眉弄眼说道：“爹，你是不是又没银子买新衣服了？”
姜鼎檀掐起一个脑瓜崩就要向她弹去，姜五玉赶紧手脚并用钻进老封君怀里，老封君笑呵呵的护住姜五玉，姜鼎檀只能气急败坏的收了手，转而愤愤瞪着姜五玉。
姜老封君拍了拍姜五玉示意她坐好，随后漫不经心道：“你大舅子的事情可是知道了？”
姜鼎檀羞愧的挠了挠头闷闷说道：“我这大舅子原本中了举后就止了步，原本杨家花了不少门路给他谋了个官职，没想三年过后考绩平平，原来的职位没了，本以为他这几年接着就在南边活动活动，又知他向来不把安平侯府放在眼里，没想到他就这么不声不响来的到了京里”。
老封君使了个眼色，棠蕊从老封君身后走到正中，对着姜五玉、姜鼎檀二人细细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