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心铁青着脸,看着面前静立的千古,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好,真是好啊。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诚不欺我啊。只是少年人太过轻狂也不是好事,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我云山寺可怜你才收留的一只没人要的小狗,竟敢如此顶撞我,简直目无师长,心无戒律。千古,你真是好本事啊。单凭这一点,我就能让你在戒律院尝尝什么叫做刺激。圆生、圆灭何在?”
“弟子在!”
悟心话音方落,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两个和尚,一个满身肥肉,一张大脸油腻非常,一双晶亮的小眼微眯,名唤圆生;再来一人,瘦骨如柴,近乎皮包骨的脸皮上,一双眼睛大如铜铃,正是圆灭。
“啊,竟然是圆生圆灭两位师兄,这下这个灾星惨喽。”
“是啊,圆生与圆灭两位师兄可是我们这些弟子中最强的,连主持都说这两位联手,实力直逼登峰境界。寺中凡是重要的人或物的护送任务,此二人定当随行,可知此二人实力当是不虚。”
“哈,这下我倒要看看这灾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圆生圆灭,拿下千古,押回戒律院受审!”悟心命令道。
“是!”
圆生圆灭领命,转头看向千古,两人成犄角之势,将千古包围锁定。
悟心冷冷一哼,看着千古幽幽说道:“你说你没本事杀人,你若真正没有丝毫修为,那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待我查明真相之后,是非曲折自会明了。到时候你若清白,我自会亲自向你赔罪,甚至这戒律院主事也可让位给你。但若是你胆敢反抗,那就证明你与这桩命案脱不开关系,若真的查出你就是真凶,你的下场只会比这无辜冤死的亡魂更惨!”
“是啊,是啊,戒律师叔真是英明啊。”
“哼,只要这灾星敢动手,在这里现出原形,我等定要群起而攻之,将他就地正法!”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双手环胸,冷言冷语,对悟心百般奉承,哪有一丝公正清明的佛者模样。
嘎吱。
千古紧紧握着手中的念珠,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一双眼睛逐渐变得通红。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自己百般推让,自己百般退步,本以为自己只要足够低调,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会被周围遗忘,就会受到接纳,再不济也不至于如此受尽针对。
哈,错了,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自己的忍让,在别人眼中不过事懦弱,不过是卑贱,换来的不是另眼相待的尊敬,而是变本加厉的歧视与不屑。越是示弱,越要受尽欺凌。越是忍耐,越是无可忍耐。
千古不禁自问,为何会这样,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与别人不同?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事异数?还是说人与人之间的分别,让原本便不属于这里的自己受尽排斥。
呵,说到底,自己不过是别人眼中的一只无家可归的狗,赖在别人家里,分着别人家的饭,占着别人家的地方,什么都是别人家的,只有自己无家,活该被人一脚踹开。
君异子说得对,野生的梅花终究会被剔除,在这群人眼中,我到底是棵特立独行的梅花,是这桃园中的杂种,是必除不可的异数!
眼看着圆生与圆灭越走越近,千古知晓,若是自己真的进了戒律院,按照悟心的性格,自己焉有命在?
千古此刻只恨自己没有文殊那般动地惊天的本事,若然,自己也不会如此受制于人。
小狐狸说自己这具身体应有超凡入圣的境界,若是此时赌上一把……
千古轻轻抬头,盯着眼前正在缓缓靠近的圆生与圆灭,眉心的莲花印记蓦然闪动。
就在双方即将动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朗笑,打破了这紧张万分的气氛。
“哎呀,今天这云山寺可真是热闹啊,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人,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吗?若是,可否说给本公子听听呢?”
却见一位公子身着素衣,肩披披风,自不远处负手款款而来。正是那暂住东园的贵客,君异子。
“欸,这不是那位住在东园的贵客吗?怎么他也来了?”
“兴许是被方才的钟声吸引过来的吧。如此看来,那灾星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戒律师叔的处置方法确实欠妥,这下把寺中的贵客都招来了,对寺院的影响确有些不利啊。希望这件事不要闹大才好,不然贵客发怒,没了香火钱,今年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咯。“
“可不是吗,希望这件事情快点结束的好。“
悟心在君异子出现的刹那便已经呆立当场,望向君异子的眼神,奇怪而又复杂,“她,怎么会来。“
君异子见众人都不答话,接着又问道:“怎么,云山寺连个出来解释的人都没有了吗。我千里迢迢慕名来到这里修养,交给寺中那么多的香火钱,出了事情难道连我的一点小小的知情权利都满足不了吗?你说是吗,戒律院主事!?“
悟心猛然从君异子身上收回心神,皱了皱眉,用更加难听的嗓音不悦的说道:“此乃寺中私物,还望贵客莫要插手。“
“你也都说了,我家公子是贵客,得罪了我家公子,你吃罪的起吗?“金锋走上前来,站在君异子的身后,开口喝问道。
寺中各位僧侣见状,却没有了方才议论纷纷的劲头,一个个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石块地板细心地数着蚂蚁。开玩笑,一个是凶神恶煞的戒律院主事,一个是关系着寺院经济来源的金主,得罪了谁的吃罪不起。相比而来,这地上忙忙碌碌的小蚂蚁倒是越发的可爱了起来。
悟心清了清嗓子,开口回答道:“昨夜寺中发生了一起命案,我们怀疑千古有重大地行凶嫌疑,正要捉拿他回戒律院审问。“
“哼,是你们怀疑,还是只有你一人怀疑?“金锋转头环视着四周,却见原先还在起哄的众人,此时却都在安安静静地数蚂蚁,不由冷笑。
“哦,是吗?“君异子眉头一挑,缓缓走到千古的身边,开口说道:”可是昨夜千古小师傅一直和我在一起啊,我们一起下棋,谈论佛理,修身养性,千古小师傅又哪有时间和机会去杀人,难道他会分身不成?“
说着,君异子关切的看向千古,轻轻问道:“千古小师傅你没事吧,昨夜叨扰许久,怎得不去好好休息,到这来凑什么热闹?“
千古看着君异子的眼睛,他想不明白君异子为什么总是帮助自己,拉拢自己,自己对君异子来说难道真的有什么重大的价值吗?
千古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但他觉得君异子的提议真心不错,他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睡上一觉。也许他就不该在轮回殿中醒来,醒来太痛苦,做人太难了。
悟心眉头一皱,心中疑惑不解,他也想不明白君异子为何会偏袒千古这样一个不祥的异数,为何自己的女儿会对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妖孽另眼相待?但他心中却缓缓坚定了一个信念,这信念与那位轮椅上的少年如出一辙,千古不可留!
千古看着君异子,微微一笑:“多谢施主关心,只是这件事事关人命,兹事体大,千古参与,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仅此而已。“
“哼,证明?你拿什么来证明?“悟心质问道。
就在此时,金锋突然站了出来,“我有办法能为小师傅证明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