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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在春天里

演播大厅里,回荡着近乎单调的吉他乐声,既没有华丽的伴奏,旋律也称不上多么的优美,但胜在节奏明朗,观众们听在耳中,倒也没有生出什么烦躁。

低沉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似乎是在追忆,又或是在陈述着。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

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没有信用卡没有她,

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

可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

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在街上……”

这是……一首原创歌曲!

主持人小尼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来,可慢慢的,他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眸子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32岁的他能站在皇家电视台上成为一名知名的节目主持人,在所有人的眼中,满身上下都是成功的光辉,可作为一个少数民族,尤其是没有任何的背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又能有几个人知道,甚至记起他所为之付出的辛酸和汗水。

13岁就开始了拼搏奋斗,时如今,才不过32岁的他却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挣扎了足足的19年!沉浮舞台近二十年,虽然在所有人的眼中,他还很年轻,可是阅力远超常人,几乎是一刹那,在简单的旋律中,如同陈述追忆的歌声中,他感到了那挥之不去的沧桑和慨叹。

这就让他不由得有些惊讶了,和观众评委们不同的是,他还是看过这些选手的简单资料的,他还隐约的记得台上的这个选手年纪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没记错的话这个男孩应该是只有17岁才对。17岁啊,年纪只有32岁的自己,也差不多是这个男孩岁数的两倍了啊!

他哪来的那么多的感慨经历,又是哪来的那么多故事?

前面这几句听起来似乎像是怀念青春岁月一般,但如果只是一段逝去岁月,却带上了如此厚重,甚至听来微微有些压抑的萧索……

只有17岁而已的一个少年,这……有些讲不通啊

17岁,正处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黄金阶段,无忧无虑,还在学校里看着黑板,背着书作着题,为将来的高考充电,就是13岁就开始拼搏的自己,当初也不曾离开校园。这个年龄段的人,应该是充满了阳光才对。

可他…..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许多年前,你才多大啊!”小尼忍不住深深的怨念。

就好象一个小屁孩口口声声是在自称“老夫”。

可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男孩是在唱自己,通过歌声,他甚至看到了那样的一副画面:一个男孩,形单影只,一无所有,只有一把破木吉他……

琴音萦绕,当吐出第一个音节,谢将思绪不由飘飞,穿过时空的阻隔,越过了时光的洪流,看到了地球上的那个他,还很年轻,一头长发肆意,抱着一把吉他,唱着一首又一首的歌,18、9岁,然后是20多岁……写满青春笑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哪怕是一无所有,只有一把吉他伴着他走天涯。

如同叙事一般的歌词,自言自语的叹息一样,谢将低沉沙哑的歌声,只是近乎平铺直叙的轻唱,却将那种对岁月逝去的追忆,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当时的我是那么快乐,

虽然我只有一把破木吉他……”

观众评委们,电视机前的人们,此一刻都不由的思绪飘飞,紧接着,又是无限的感叹起来,往事已矣,要不是这歌声,似乎已经不可追忆。

或者说,忘记了该怎样去追忆。

可就是这么一首歌,简单的几句轻唱,却不可抑制的让他们回忆起了当初的岁月。

年少轻狂的岁月啊。

能在这个时候在看《梦想星开幕》的,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是有着一定的对音乐的喜爱,在这个庞大的人群中,又有多少人像少年歌声中的那样,留着长发,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抱着一把吉他追寻着属于自己的梦?

可如今,有多少人的梦成为了现实,而又有多少人的梦醒了,却又忘记了曾经的那个充满了快乐与激情的梦?

所有人,唇角不觉间上翘,随着歌声,徜徉在属于过去的快乐中。

蓦地,舞台上,又一束灯光点亮,灯光下,一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里。

这是……

沉溺在回忆的快乐中的人们不由得一愣,这么又多了个人?

19号?

18号还没唱完呢!

顿时,许多人生出了不满,从心里,怕这个声音就次消失,消散在耳边。

不由躁动。

离舞台近的人却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他们看到,看到这个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舞台上的身影,身上,同样有着一个“18”的号码牌。

难道……18号选手是个组合,而不是一个人?

“在街上,在桥下在田野中,

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台上的夏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水撒满了前襟,谢将的声音刚刚落下,属于他那独特的声音,嘶吼而出,似乎,不吐不快!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甚至三天来也唱了不下百十次,可每一次,夏兵都忍不住的泪水滚下,今天站在这个一直以来只存在梦想中的舞台上,感情愈发的激烈,这一颗,似乎只有嘶吼,只有呐喊,才能表达他全部的情感。

把一颗心,吼出去!

一刹那间,所有还在看着这个节目,看着台上倾听的人,听着这直欲刺破心间最深处的歌声,忍不住浑身一激灵,歌声的猛然爆发,比起谢将刚才的歌声猛提八度的狂飙,如同一颗石子,撞入观众的耳中,在人们的心头上碾压揉弄,现场、电视机前无数的人,在这一刻,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住了,连同主持人在内,现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舞台上那个胡子拉碴的、面容沧桑的身影。

看到这个身影,小尼心中猛地一动,在这一刻,他找到了歌声中的原型。

眼前满是过去的追忆的夏兵,对现场的气氛变化浑然不觉,猛吸一口气,几乎是用他那把如同破掉了的嗓子,在舞台上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唱——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

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卧槽~槽~槽嘞!!!~~~”

所有的人,这一刻,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口不择言的狠狠爆着一句句的粗口,甚至在现场上,诸如此类的声音也在回荡着,可却没了人去在意这个。

内心极度的附和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他们此刻心中的一切。

风度?

他娘的见鬼去吧!

石破天惊!

“这大哥哪冒出来的!唱得忒他娘的给劲了!”

“真他娘的叫一个爽!”

“这才是我来到星开幕想听到的声音,想听到的歌曲——灵魂歌者!”

……

“……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夏兵几近失声,随着最后的一个字的落下,夏兵好象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砰”的一下跪倒在舞台上,低垂着头,眼中只剩下了舞台光洁的地面,抱着吉他的肩膀一阵耸动,泪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在地面上,溅开一朵朵的泪花。

他实在……唱不下去了。

一旁的谢将,见状眉头忍不住轻轻地一皱,指间不由得轻颤,乃至琴声中都出现了一丝的颤音,眼前的状况可是和他本来的剧本走上了不同的路。

本来两人是约定好了的,由他演唱这首《春天里》的低音部分,再由夏兵以本色演唱**的部分,没办法,这具身体还年轻,嗓子虽然棒,但终不免有些青涩,真要是和夏兵那样一起飙高音的话,很容易对嗓子造成伤害。

分工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事到如今……

谢将并没有责怪夏兵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想法,没有切身的体会,是不会有那样深的感受的,想当年,他在第一次唱这首歌的时候,比夏兵的情绪还要激动,还要糟糕,更何况是在这样的舞台,面对这么多的人。

他不怪。

所以——

剩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在街上,在桥下在田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歌声不停,当副歌响起,当看到夏兵那沧桑的身影跪在舞台上泣不成声,当看到旁边那落破少年眼中抹不去的忧郁,当听到那简单却直刺灵魂的歌声……沙哑的嗓音,自省式的回忆和对生命忧虑的歌词,在所有人的眼前、脑海中浮现了这样的一个画面:夏兵,就好象一个挣扎在生活中的人,而旁边的谢将,就好象属于他年轻时的回忆,而歌声,就是在述说……

如果说夏兵的声音是旭日阳刚版的,那么,谢将所唱的就是汪峰版的,却还有着一点的不同,同样是悲壮,可重回年轻的谢将歌声中,更多的是多前世的缅怀,和对未来的期望,就好象秋天死去的野草,在春天里,又迎来了新生。

唯美的画面。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

把回忆和欲望,

参合在一起,

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我……想哭……”

一名女观众评委两只大眼睛红红的,话还没等说完,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之前的十几位歌手在演唱时,几乎全都卖力的展示着技巧,飙着高音,现场的观众也很给面子的掌声不断,但是到了这对兄弟这里,观众席上却是一片寂静。

还有一声声的低泣。

如果是一个乐评人,可能会给这首歌贴上“悲怆”、“伤感”等等各种各样的标签,但是对于一个观众评委来说,单单去评论这些歌词是没有意义的,有意义的是这首歌所唱出的故事,在他们的心灵里引起的共鸣。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这首歌,没人听过,可简单明朗,只听了一遍很多人就记了个八九不离十,甚至能跟着谢将的声音哼唱,很快的,副歌部分又到了**,积蓄在胸中的情感终于忍不住的爆发,观众席上,一个一个的身影站了起来,扯着脖子,奋力的随着台上的身影嘶吼着。

更多的人却是触动,眼前的一幕,足以说明这首歌容易传唱到极致,即便有的人不是出身音乐专业,甚至和音乐行业八竿子打不着,但他们即便不是这行这业的精英,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必火的节奏啊!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春天里!”

唱到了最后的尾声,此刻的谢将也已忘记了所有,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两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滴下。

就已这首歌,向前世挥手告别,迎接属于我的新生吧!

“点亮啊!”

“点亮!点亮!都他娘的想什么呢,快按啊!”

一声声女声气急败坏,甚至,有的女性评委甚至还拽住了旁边的男性,用力的摇晃了起来,版过来,劈头盖脸,唾沫横飞,不住嘴的数落与催促。

很快的,更多的沉浸在歌声中的女性观众评委们,此时也回过神来,却突然发现,歌已经快要唱完,星幕上竟然还是最初的、只属于她们女性的二百多颗星星亮着,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所有的女性都忍不住的开始轻微的鼓噪起来。

登时间,现场愈发的骚乱了起来。

“18号要是因为你们失败了,你们这些臭男的今天就别想走出这里!”

“对!”

“赞同!”

……

看着身边一个个化身为张牙舞爪的母老虎,刹时间,所有的男性同胞额头鼻端冒出了汗水,小心肝一阵的害怕,当即,手忙脚乱的按下了手中的按纽。

女人,惹不起,尤其是发了怒的女人!

眨眼间——

“嘀!~~”

五百颗星星,点亮!

而这时,谢将口中的最后一个音符飘飞,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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