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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兵小将

“大兵哥!”

一个熟悉的称呼在脑海中划过,脱口而出,眼前写满沧桑的面孔,带给谢将的却是说不出的熟悉与亲切,听在耳中的关怀,谢将心中不由自主的涌出一股暖流。

就好象站在眼前的人是他的父亲,是他的兄长。

“没事了,真的!让你担心了,大兵哥。”说着话,谢将还挥舞了下胳膊,展现那本不存在也看不到的肌肉。

夏兵!

谢将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一个朋友。

一个酷爱音乐的农民工,为音乐而疯狂的中年人,通常是春种秋收完就扔下锄头抱起一把吉他,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甚至连女儿出生他都没能守在老婆跟前。这样闹腾了几年,欠缺了一副好嗓子的他在音乐方面并无太多的建树,女儿也渐渐长大,夏兵终于想起该尽一个男人该尽的责任,便回家重新拾起锄头做回农民,农闲时则是和大多数的农民一样,到城里打工赚些外快,可无论是在哪里,也不曾丢掉那把吉他。

难怪他会觉得熟悉,原来这里就是夏兵在这个城市临时租下的房子,这个房间,谢将不只是一次的住过。

两人无亲无故,说起两人的结识,让人忍不住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谢将高中毕业后,无力继续上大学,追寻音乐的梦想,为了生活,四下寻找工作却无人敢用后,生出了卖苦力搬砖头的念头,于是就来到了夏兵当时所在的工地,而当时负责他的面试的人就是夏兵,没有任何的意外,夏兵拒绝了谢将的求职,不过,夏兵同时也对谢将的名字产生了兴趣。

他叫夏兵,和谢将的名字合起来就是“虾兵蟹将”,由此就和谢将多聊了几句,不觉得就谈到了音乐上面,有了共同的语言后,在这方面都没有知音人的两人很自然的就留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因两人同样对音乐有着疯狂的追求,一来二去的,三十六岁的夏兵和十六岁的谢将熟识了,再加上脾性相投,没过上多久,两个人就成了一对忘年交,生活煞是拮据的谢将,没少了受夏兵的救济。

人活有脸,树活有皮。

这一次,谢将实在是抹不开面皮再给夏兵添麻烦,虽然夏兵不差他那一口吃的,虽然明明知道夏兵一定会帮助他,可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四天的饥饿,再加上持续的高烧,一命呜呼,便宜了穿越过来的他。

很显然,是夏兵找到了他,并将他带了回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夏兵进了没,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床边,仔细的打量了打量,确定谢将真的没事了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脸一沉,埋怨道:“小将,不是你大兵哥说你,没钱了你怎么不和我说,难道大兵哥还能不帮你不成?还是说,你个臭小子根本就没把你大兵哥当哥看?这次,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你小子饿也饿死了!”

已经死了……

谢将苦笑了一声,虽然被训斥了,感到的,却只有温暖。

这一次,不再是因为身体的记忆,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到了温暖,这是前世的他不曾感到的。看着眼前的夏兵,谢将不觉得就想起了前世的那个自己,两个人,是那么的相象,很自然的,谢将就融入了如今的这个身份。

没有说话,心里,谢将却是认可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大兵哥”。

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夏兵以为这个小兄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口气也轻了许多,却不无告诫的说道:“这是最后一次,若有下次,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嗯。”谢将重重的点头。

“这还差不多。”夏兵笑了,话音一转,说道:“《梦想星开幕》眼看着就要到了,那首《打工民谣》你现在练的怎么样了?你小子的嗓子一级棒,这首歌对你应该没什么难度才对。”

《梦想星开幕》?

谢将微微一愣,随即就想起了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娱乐节目,一个有着十万奖金的娱乐节目,对于一直缺钱,又被饿死了一次的谢将来说,这是最直观的认识。

以捍卫原创、讴歌经典为宗旨,却非竞赛类节目,是音乐人挑战评委的舞台。而所谓的评委,就是全场的观众。一共五百名的观众,对应的是由五百颗星星组成的星幕,当百分之九十的评委认可,点亮星幕上对应的星星,星幕就会被拉开,呈现一片星空,意为挑战者挑战成功,是为“星开幕”。

说起来,有些类似谢将前世所看过的《中国好声音》和《中国好歌曲》,不同的是,只要你的声音够好听,只要你的歌曲够引人入胜,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评委为你点亮星幕上的星星,那么,你就能获得由节目赞助方提供的十万元梦想基金!

没有初赛,没有复赛,没有竞争对手,完全就是一锤子的买卖。

过了,十万元到手。

没过,卷铺盖走人。

夏兵月前也报名了这个节目,顺便也拉了谢将一起,一切的费用全是夏兵的,成了,奖金一人一半,不成,夏兵说了,没谢将什么事。

为了证明自己在音乐上还行,更多的,是为了他谢将!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节目,如果……”谢将的眼睛愈发的明亮了起来。

原创的歌曲,穿越来的他有的是,多不胜数,音域极宽的他可以唱任何的歌曲,乃至童声、女声,还和原唱至少都有都有着六成的相似,只是没有自己的特点,嗓子也只能说是一般以上,而如今,前世他唯一所欠缺的好声音、好嗓子……

夏兵也说了,现在的他,嗓子可是一级棒!

那么……

豁然抬头,刚准备说些什么,可当看到夏兵的面孔时,谢将不由得又是一愣。

眼中的夏兵,看上去要比真实年龄大上几岁,流浪歌手以及长年打工的生涯让他的脸上显出不属于三十七岁的沧桑,古铜色的肤色,留着齐肩长发,浓眉大眼,面貌却很俊朗,如果不是那一脸的沧桑,笑起来就像个腼腆的大男孩。

谢将的脑海里,眼前的夏兵,和前世的另一个身影渐渐重合起来……

“大兵哥,咱哥俩组一个组合吧。”谢将忽然这么说道。

“嗯?”夏兵微微一愣,随即笑了,道:“小将,你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这次星开幕我们不已经是个组合了吗?组合的名字就是你我的名字,‘虾兵蟹将’组合。”

“噗~”

谢将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这时才想起,两人确实有这么个组合,只不过……

“这个名字我看还是算了吧,要是依我,咱们的组合就叫‘大兵小将’吧,大兵哥你以为咋样?”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影片,联系今生两人的名字,谢将说道。

虾兵蟹将……

谢将一阵的无语,真不亏了两人的名字啊。

“大兵小将……”夏兵反复念了几声,不由得点头,“这名确实比那个好听,用这个也行。不过,名字什么的都无所谓,星开幕主要还得看唱歌的功力,要不,咱哥俩合唱下,看看都练的怎么样了。”

“大兵哥,我决定换歌。”

“什么?换歌?!”夏兵鬼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叫道:“只剩三天了,这时候了你还要换歌?”

临阵换歌,不下于临阵换将,一直来都是大忌讳。

“嗯,换歌!”脑海中一次次的浮现和前世另一个身影的重合,想起夏兵唱歌时的歌声,沙而不哑,不但不哑,反而给人一种很清亮的有棱有角的质感,低沉中尽显沧桑,唱法更是完全取用真声,极少出现假音……谢将愈发笑得灿烂了,道:“大兵哥,你先别激动,这几天我写了一支歌,最是贴合你不过,这样吧,我唱一遍,你听听看,感觉成,咱们就换歌,若是感觉不成,还用《打工民谣》。”

“新歌?贴合我的?”夏兵更惊讶了,诧声道:“你小子该不会是以我为题材写的吧?”

谢将笑道:“差不多了。”

“成!就凭是写我的歌,说什么我也要听上一听!”夏兵豁地站起,紧几步拉门就走了出去,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我去给你拿吉他!”

……

从床上坐起,将破旧的大衣甩在一旁,接过夏兵递过的吉他,谢将忍不住以手摩挲着老旧的吉他,就是这一把吉他,陪伴了这具身体五六年的岁月。

想当初,为了买这一把吉他,当时刚刚上初中的谢将从嘴里抠食,一天只吃一顿饭,大半个学期下来,才有了这把吉他——市面上最便宜的吉他!

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体对这把吉他的依恋。

微微酝酿了一下情绪,谢将抱着吉他,有些虚弱的身体倚着斑驳的墙壁,一只脚踩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拨动琴弦,弹出一个清脆的音节,琴声淡淡,音节之间有小小的停顿,十秒钟后,谢将微微闭起眼睛,小小的房间里,回荡起沙而不哑的歌声——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

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没有信用卡没有她,

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

可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

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在街上,

在桥下、在田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唱着那熟悉的歌词,饶是前世的他唱了不下千百遍,可如今的他神情里还是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苦涩与自嘲,那二十来年的落魄浪迹生涯,一幕幕的在脑海里闪现,这如同量身定制一般的曲子,几乎唱尽了他这半辈子的不甘于心酸。

闭着眼睛的他,并没有看到身前已经木然的夏兵脸上无声滚落的泪水,直到一声声的呜咽响起——

“就这首,就是这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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