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就只有冷盘,你觉得腻,你喝口酒!”他把整瓶酒递给我,显然他没拿个杯子过来。
“你怎么不拿可乐?”我又抱怨。
“我找不到,只有酒。”
于是我们就把那瓶酒你一口我一口喝光了,刚开始觉得难下咽,结果越喝越顺。
突然杨天恩油糊糊的手开始解我的衣服,我推开他:“干什么啊?”
“老婆!酒都没了,我们找点事做吧。”他说。
“不行!回家再说,那个都没带呢!”我拒绝,这里没遮没盖的,要是给人看到了太丢人了。
“老婆!”他开始纠缠我。
红酒的后劲上了头,我开始晕乎起来,杨天恩的抚摸也没那么讨厌了,我终于没有抗拒。
我俩在车里磨蹭了半天,终于完事了。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敲我们的车玻璃,一看居然是康庄。
杨天恩开了车门,冷空气窜了进来,我乍然醒过了神。只听见康庄冷面无表情地对我们说:“妈找你们。”然后就走了。
我和杨天恩急忙整理衣服,下车,进屋。
从一个昏暗的小空间来到一个闹哄哄的大集中营里,我的头开始晃起来,闷热不堪,我们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们干吗去了?”杨母很不高兴地问,“一点规矩都不懂!”
“妈,你瞧瞧,他们是给你生孙子去了!”杨如意接嘴,她真是目光如炬啊!我倒吸一口气。
杨如意看着我笑着,我低头一看,怎么衣服的商标在胸口?天!我把衣服给穿反了。
杨天恩也开始笑了起来,我赶紧起身去厕所,结果走得急,脚上的高跟鞋不听使唤,我轰隆倒地,杨家众亲朋起身观赏,这会儿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康庄面前,我越发觉得自己像个跳梁的小丑,不用杨如意蓄意导演,我自己就可以把一切演砸。
回家的一路上杨母一句话都没说,估计被我气得不轻。直到进了家门,她伸手向我索要她的钻石项链。我一摸脖子,项链不见了!
杨母一个巴掌打到我的脸上,不假思索的。
“妈,你别激动!我们回头去找找!”杨如意赶忙劝架。
“你看看这两个小兔崽子,把我的棺材本都给散没了,你们去死好了,去死好了!”杨母把杨天恩的那笔账也记到了我的头上。
这一巴掌把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婆媳情打得遍体鳞伤,她忘记了那些她病痛的夜里我起来给她端水擦身的记忆。
原来要得到一个人的心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杨母像疯了似的叫骂着,我不得不拉着杨天恩驱车去那家餐厅找我的项链,结果等我们到的时候餐厅已经关门了。我们先在停车场搜罗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找到。
我决定拉着杨天恩等到餐馆第二天开门,反正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你妈那条项链值多少钱啊?”杨天恩靠我在我的身上,我问他。
“几万吧。”
“几万欧?”我吓了一跳。怪不得他妈气急攻心了。
我不断祷告,希望上天不要再磨炼我了,杨天恩终于睡着了。
餐馆开门的时候,我们就冲进去了搜索,连店里的工人也帮我们找,可仍然没有发现。
“这个女的真傻,那么贵的项链谁捡到都塞口袋里了,怎么可能找得到啊!”有个女工人背着我嘀咕。
我终于放弃了。
回到家杨母也没有任何的期待,她只是说我是天煞女,克夫还帮夫散财,她的凶恶嘴脸又复辟了,现在康庄杨如意全体在家,她有足够的情感资源,而我这个外来媳妇她不稀罕了。
她不准我去上学,而且要我把学费给要回来,还有之前学车的钱也要赶快还她,她说她的那点钱经不起我折腾。
我终于办了休学,然后去了新莲花做全日工,从那得到的工资全要给杨母,林通说我比莫泊桑笔下的项链女还憋屈,人家至少还在宴会上风光了一把,我一点风头没捞到,现在却要背负一笔债务,许多白眼。
我在新莲花看着康庄和杨如意眉来眼去,亲密无间,回到家则要端着脸看杨母的脸色,这时候只有那个小孩儿杨天恩能供给我一点温暖。
周末我收工后,杨天恩来接我,说要带我去他的朋友那里聚会,我想起上次的经历,说不去,结果还是被他拉上了车,因为他说:“总比咱们在家好吧!”
杨天恩的那帮老朋友刚开始的时候还人模狗样,喝了酒就原形毕露了,又开始闹腾,一会儿脱衣服,一会儿吼叫。杨天恩也加入了他们。
也许事先杨天恩和那他的朋友打过招呼,叫他们别招惹我,这个晚上没人来骚扰我,我也乐得自在,和一个女孩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吃薯片。
我们隔着客厅的落地窗,看到杨天恩和他的朋友在跳脱衣舞,一会儿有个男的居然脱下裤子,往杨天恩手上的冰淇淋上撒尿。
然后大家互相猜拳,输的那个人要把那个“Yellow Ice”给吃了,倒霉的杨天恩输了拳,被他们按着吃那个恶心的冰淇淋。
回家的路上,杨天恩被修理得很落魄的样子让我看着就犯恶心,他刚要开口说话,我就吐了。
第二天起床我又大吐特吐,连早饭也吃不下。
我回房间整理东西去新莲花,在抽屉里看到一盒卫生棉,突然发现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例假了。
我拿起卫生棉愣了一会儿:“你怎么了?”杨天恩叫我,“我要迟到了,你好了没?”
“哦!”我扔下卫生棉。
“你载我去药店,我要买个东西。”在路上我对杨天恩说。
“你不舒服?”杨天恩看了我一眼。
“我好像怀孕了!”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
“怀孕?”杨天恩差点端不稳方向盘。
我们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店员说要用清晨的第一泡尿测验才有效。
“你今天早上还没上厕所吧?”我们上了车,杨天恩问我,我点头。
于是他开车到了附近的小树林,把验孕棒递给我:“你去验一下!快点!”
“就这儿啊?”我指着窗外,他用力地点点头。
“我等不及了!”他下车帮我开门,便把我拉了出来。
过了十几分钟,草丛中发了一阵欢呼声,那是杨天恩的叫唤:我要当爸爸了!
去新莲花的路上,杨天恩一直在问我,说宝宝会是男的女的,会不会很爱哭,要买什么奶粉给他,我白了他一眼。
“你别告诉别人!”我嘱咐他。
“为什么啊?”杨天恩不解。
“别人说孩子很小气的,没到三个月不能说的!父母知道就好了!”我说,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我原先不是打算回来和他摊牌分手的吗?怎么现在变成要给他生孩子?
“说了会怎么样?”杨天恩忍不住问。
“也许孩子就没了!”
“那我不说!”杨天恩宣誓。
这一天杨天恩破天荒没去上班,留在新莲花帮忙,我刚要拿凳子擦酒吧的柜子,他就跑了过来,说要帮忙,结果酒杯被打破了两只。我说要去榨橙汁,他就去冷藏室把整箱橙子都给我搬了过来。
若非瞎子,别人是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的。
果不其然,回到家,杨母就问杨天恩:“你老婆是不是怀孕了!”
杨天恩却说:“三个月以后告诉你!”接着杨母就进香房拜拜了。
星期一杨如意开车带着杨母去鹿特丹看中医,随便也给我带安胎药,她们一大早就去了。
我在浴室门口碰到了康庄。
“你身体还好吗?”他问我。
“很好,谢谢!”我回答他。
我准备离开,像任何一次我们的相遇一样:点点头,笑一笑,就过去了。
“你的项链!”他唤住我,我回头。他手里拿着杨母那条“压箱宝”。
“怎么在你那里?不是被我弄丢了吗?”我接过项链。
“叫如意给藏起来了!”康庄说,“以后你自己小心!”他弦外有音!
我看着手里的项链,突然寒毛都起来了,她开始在背后算计我了!这项链应该是那天我和杨天恩在车里做那事时被他解下来的,然后杨如意坐我们车回家时顺手捡了起来。
“康庄,我。”我突然想向他解释怀孕的事,我一直小心避孕,就是那天我和杨天恩喝了酒才糊里糊涂地怀上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这是天意!”
康庄和我说过以前的杨如意有火就发,有架就吵,他一直定义她是一个性情中人,而这次她回来后温顺了起来,让他难以捉摸了,她对我的那些算计康庄自然很难联想到,他认识杨如意十几年了,而我才短短一年多,他的心自然有偏袒,之前他不信我!现在相信我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小小的人质,他将把我牢牢地捆绑在这段婚姻里。
我的眼泪开始来了,康庄回头看着我,他的眼里也开始泛动波光。
我从睡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袋子,把袋子递给他,他接了过去,那里面装的是他那天给我的那张标价牌,上面写着:纯羊绒大衣(紫色)Size:L,零售价:527RMB。
527!吾爱希!从上海回来,我每一天都随身带着这句誓言。
他的目光从标价牌上收了回来,投到我的脸上,下一秒他将我搂在了怀里。第一次他豁出去了,可是也是最后的一次。我们用最亲密地方式作最疼痛的离别,他抱得我发疼,疼得我眼泪泛滥。
“康庄,你知道我车里的导航器放哪儿了吗?”杨如意在楼梯口出现了,康庄赶紧将我松开,可是已经太迟了。
她终于“抓奸”成功了。杨如意跑下了楼,砰!门重重地被关上了。
我为难地看着康庄。
“不行!就先回国!如意想不开的时候是个疯子!”康庄离开前告诫我。
傍晚杨如意带着杨母回来了,杨母还特地到我房里跟我说她今天去算卦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富贵逼人,她还给我买了很多补品,说叫杨如意炖给我吃。
“阿姨!你的项链!”我把项链递到她的面前。
“这个大师还真灵,咱这孩子真是旺财啊,太好了,我得谢谢菩萨去!”杨母边笑边双手合十做膜拜,她是不会细究这项链为什么出现了,她笃定地相信那是神明因为这孩子而在我身上赐福了。
“阿姨,谢谢你了!”我说。
“叫妈,叫妈!啊,以后要叫我妈!”杨母摸摸我的头。我终于母凭子贵了。
晚上杨如意给我炖了什么药鸡,还亲自端到了我的房间里,像个没事人一样。问候依然温暖,笑容依然灿烂。
她走后,杨天恩进来了,捂着鼻子问:“什么味道,真臭啊!”
“是药鸡,我不想吃。”
“也是!这么臭怎么吃啊?”
“你妈说很贵的,我等下吃。”我起身拿衣物去洗澡。
进了浴室我像往常一样,洗了脸,然后脱衣服走进淋浴亭,当我拧开水龙头,滚烫的热水浇了下来。
我哇哇大叫起来,我的胸前被烫出了一片红,火辣辣地。
这时候康庄在门口叫着:“里面谁?怎么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