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为保护姐姐
云曦跑到半路无意中看见一只花翅膀红尾巴的蜻蜓正在懒洋洋的停泊在夏日午后的篱笆墙上，好看得让人眼晕。云曦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而其他人眨眼的功夫就都跑远了。云曦放下一直提在手里的凉鞋，捏手捏脚地走向那只蜻蜓，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眼看着离蜻蜓越来越近，她的心怦怦地跳得利害，当她终于离得足够近了，想伸手去捉那只蜻蜓的时候，它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忽然扇起了翅膀，飞到一米开外的地方又轻轻地落下了。云曦哪里肯就此罢手？她弯下腰轻轻地把凉鞋放在地上，再一次轻手轻脚地向目标靠近，眼睛只顾盯着蜻蜓看，也没注意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云曦突然感觉脚心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小木板头儿上，那上面有些钉子，虽然七扭八歪的，但是一个个的钉子尖儿竟还是雪亮的。自己的脚是踩在钉子上了，云曦不看还不要紧，低头这一看顿时感觉疼得要昏死过去了，这种疼法就算是大人也未见得受得住，可是她居然没哭。要是云涛在这儿那是一定不肯相信，在他心里云曦是哭巴精，因为每次出去玩儿要是不带她她都会嚎啕大哭，这种时候她会不哭？打死云涛他也不会信。可是云曦偏偏就没哭，连个眼泪疙瘩都没掉，她低下头咬紧牙一闭眼把木板儿连同钉子从脚上拔了下来，这一下血可是涌了出来，云曦站在那儿龇牙咧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就在这个时候，云曦看见秦川向自己这边跑来了，秦川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冲着她喊：“云曦，你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儿，他们都下水了，等你打水仗呢！”
“哥，你快来呀，我的脚被钉子扎了！”云曦看见秦川眼睛不由得一亮，脚好像突然也没那么疼了，她冲着秦川一边挥手一边喊。
秦川连忙飞跑过来，跑到近前一看，吓了一大跳。
“云曦，你忍着点儿，我马上背你去卫生所。”秦川一边说一边背起云曦，朝着卫生所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小河在村西头儿，卫生所在村东头，又是在夏天的午后日头正毒的时候，秦川也不过比云曦大四岁而已，也不知道秦川是凭着一股什么劲头儿把云曦一口气背进了卫生所的，等秦川放下云曦的时候，他的脸已经不是红而是紫了，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噼里啪啦地往下滚。
卫生所的大夫赶紧过来帮云曦清理伤口又上了药，一层层地用纱布把伤口包扎好，然后又给云曦打了破伤风针，并嘱咐她每天来换药，伤口不能沾水等等。等一切都处理完之后，秦川又把云曦背回了家。当秦川把云曦背进屋里的时候一进门爷爷奶奶和伊锦不禁都吓了一大跳。
“云曦，你的脚怎么了？”见云曦被秦川背着，脚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伊锦连忙冲过去把云曦从秦川的背上抱了下来放在炕沿儿边上坐好。
“她的脚被钉子扎了。”秦川替云曦答道。
“谁给你包扎的呀？伤口清理干净了没有啊？”伊锦关切地问道。
“哥哥把我背到了卫生所，卫生所的大夫帮我包扎的，上药了，还打了破伤风针！”云曦叽里哇啦地说道，好像受伤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似的。
“到底是多大的钉子啊，扎得深不深啊？你怎么会被钉子扎到呢？你不是穿了鞋的吗？你的鞋呢？”伊锦忍不住连连问道。
“鞋还在被扎了脚的地方扔着呢！”云曦答道。
“你又光脚了是不是？”伊锦不禁正色问道。
“……”云曦听到妈妈这么问不禁鼓着嘴巴不吭气了。
“妈，我去把妹妹的凉鞋拿回来！”秦川连忙说道。
“好孩子，大热天儿的别跑了，看你累得这一头的汗。把妹妹背到卫生所再背回来，多远的路啊，那得多累啊！一双塑料凉席有什么要紧的，先扔那儿吧，丢不了的。听妈话，赶紧去院子里洗洗脸，然后吃块西瓜凉快凉快。”伊锦一边说一边心疼地帮着秦川擦着脸上的汗。
“妈，我不累！不过，您别责怪云曦了，她也是不小心，而且她的脚受了伤，一定挺疼的。”
“好儿子，妈不责怪妹妹了，你快去洗脸吧。”见到秦川如此懂事，伊锦只觉得欣慰，哪里还会去责怪云曦？
云曦开始并不觉得脚被钉子扎了是件什么了不得事，可是接下来的日子让她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自打这脚受了伤她不但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出去东游西逛了，每天除了去卫生所换药就只能呆在家里，余下的假期以只能在妈妈不停地问长问短下，在奶奶整天地絮絮叨叨里，还有在爷爷不断地吧嗒着旱烟时的烟雾缭绕中虚度了。等到云曦终于可以一瘸一拐地走路的时候，学校里也要开学了，妈妈也要带着他们几个孩子回省城了。
开学以后秦山和云峰读初三了，秦川和云涛也已经上初二了，而秦晓和云曦开始读小学四年级了。其实，对于学校这种地方，云曦是不怎么感冒的，上学读书是没什么不对，只是学校里的纪律太多，上课时也不自由，一向喜欢无拘无束的她虽然不得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守在课堂里，但是却真的很厌烦那里的无聊与枯燥。特别是很多老师严苛得紧，不但听讲的时候要学生挺胸抬头，要目视前方，双手还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放在背后，一堂课下来，人累得头昏眼花。她想读书也不一定非要这么辛苦这么枯燥地读嘛，虽然她并没有见识过爷爷奶奶说的私塾里那些手拿戒尺踱来踱去的呆板的教书先生，但是想必也不过如此而已了吧。
对于课堂的厌倦是早就有的，但是她却能坚持每天到学校去，甚至生病的时候也很少会要求留在家里。博远和伊锦并不知道，云曦这孩子讨厌课堂却能坚持不懈地往学校里去的理由不是为了学习知识，也不是为了将来怎样怎样，更不是为了听父母和老师的话，想做个好学生，而仅仅是出于要保护她的姐姐这样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理由。因为只要一日不陪伴姐姐一起去学校，她就会担心姐姐又被人欺负。
秦晓和云曦从上学开始就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里，因为云曦叫秦晓姐姐，于是就有人取笑说既然是姐妹为什么一个姓曾一个姓秦？又有多事的多话说秦晓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被捡回去的。还说秦晓是扫把星，克死了她的亲生父母才这样的。每每有人这么说，秦晓总是故意躲开假装听不见，但是等到没人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云曦却没有秦晓那么好的脾气，若是听到有人对姐姐说不好听的话，或是看见有人欺负姐姐，便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和对方打个死去活来，是又用拳头打又用牙咬又用脚踢的，豁出命去的架势。久而久之，再淘气的孩子也怵她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