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终于回家了
他被记忆感动着温暖着，同时又被记忆鞭笞着折磨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未来在南方将所有有关北方的记忆一一淡忘，他更不知道唐晓芙在他心里留下的完美印迹是否会在某一天被另一个完美的女人所清洗，他只有这样茫然地走下去，去向未来索求答案。
恍惚中有人在扯他的衣服，云涛从车窗外收回视线转过头，记忆中一张熟悉的憨厚的笑脸映入眼帘，一时间让云涛有些心神错乱，竟弄不清自己是身在现实还是处于回忆。
“云涛，曾云涛！真的是你啊！我看了你半天了，就觉得是你，你一直朝外面看，我看不清你的脸，一直没敢认！”他的声音竟也是如此熟悉，恍若从久远的岁月中传来。他靠着茶桌站在他的斜对面，一只手扶着行李架，身体随着列车的起伏震动摇晃着，宽阔的额头被兴奋映照得闪闪发光。
“小满？怎么会是你呢？”云涛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我也没想到会在火车上碰到你，这可真是太巧啦！”小满笑着，笑容不再稚嫩但依然憨厚，“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晓芙姐呢，她没和你一起吗？我早就听说你们结婚了！”
“她……她在家里照顾儿子呢！”云涛没提自己和晓芙已经离婚了的事，他感觉实在是说不出口。
“是吗？那可太遗憾了，我可真是特别想她！你回去的时候千万替我问她好！”
“好，我会的！”云涛的语气显得有些尴尬，“别光说我们啦，说说你吧！你怎么样？也娶媳妇儿了吧？”
“嘿嘿！”小满憨笑着摸了摸头，“娶了娶了！不过俺那媳妇儿跟晓芙姐可没法儿比，人长得丑，又黑又壮的。就是体格好，不容易生病，人也泼辣，给俺生了个胖儿子，已经五岁了，都能打酱油了！”
“行啊，小子，现在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儿，你幸福呀你！”云涛用力拍打小满的肩膀。
“那是那是，俺是个农村娃，没啥本事，还能图啥，也就图个这。一家人守在一起乐呵呵地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呗！”
“你可真让我羡慕啊！”云涛发自内心地说道。
“又拿我开心！你能娶晓芙姐做媳妇还羡慕个啥？给个神仙都不做！在部队的时候多少人追求她！可晓芙姐谁都看不上，就喜欢你！”小满又笑了，憨憨地。
“小满，别说啦！”云涛只感到心里一阵阵地难受，“今天能碰上你我真是太开心了，走，咱哥俩去餐车坐坐，好好聊聊！”
“好，你等我一下，我去后面把我的包拿上！”
“你去吧！”
小满挤过人群往车厢的后面走去，望着他的背影，绿色军营里曾经的绿色时光以更加温柔的模样更加缠绵的姿态萦绕上他的心头，迷蒙间湿润了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
春节将至，冬日省城的街头也渐渐热闹起来。于这样的热闹里，最近一直灾难不断的曾家因一次小小的亲人之间的团圆开始慢慢重新呈现出欢乐祥和的景象。
那是星期天的下午，当云峰和顾莎莎带着儿子小童一起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博远，伊锦都惊呆了。
“爸，妈，我们带孩子回来看看，以前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请爸爸妈妈原谅我们不懂事儿吧。以后要是爸爸妈妈不嫌弃的话，我们就经常带着孩子回来。”顾莎莎若是能感觉满意，还是颇能说出一些有模有样的话来。
“都是自己的孩子，做爸爸妈妈的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快进来！”伊锦看见云峰的一刹那，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得缴成了一团。不禁心生自责，想他们毕竟是孩子，无论他们作错了什么，何至于这么些年对他们不闻不问？看看云峰都成了什么样儿了？毕竟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对他没有尽到责任。伊锦这样想着忍不住热泪盈眶。
“是啊，是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骤然见到老二一家，博远即感到意外又抑制不住地激动。
“小童，过来让爷爷抱抱好不好？”博远一眼看见孙子小童躲在云峰和顾莎莎的身后，便忍不住张开双臂叫道。孩子却仍躲在爸爸妈妈的身后不动，只用很有研究意味的眼神看着博远和伊锦。
“小童，叫爷爷奶奶呀！快问爷爷奶奶好！”顾莎莎把孩子从身后扯出来。
“爷爷奶奶好！”小童倒很乖巧听话，很像云峰小的时候。云峰小的时候一直都是所有的孩子里最听话的，很少犯错，也从不惹祸。
“哎！好孩子，真乖！”博远的眼泪瞬间溢出了眼眶，他一把抱起小童，在他的小脸蛋儿上用力亲着。
这是云峰和顾莎莎结婚以后第一次回家吃饭，博远和伊锦做了一大桌子菜，晚餐很丰盛。秦山特意去把翠翠和秦晓都接了来。秦川则负责去找云涛，因为电话一直打不通于是只好直接去他公司找他，到了云涛原来的公司秦川才发现云涛已将公司转让并已离开了省城。为了不在吃饭的时候影响父母以及爷爷奶奶的心情，秦川回来后只说是云涛到外地出差去了。
云峰一家能回来团圆，博远和伊锦是即心酸又高兴。爷爷和奶奶更是如此，吃饭的时候不停地念叨说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二孙子二孙媳妇和小重孙，这下好了，死了也能闭上眼了。这顿饭博远没少喝酒，吃完饭大家又在一起聊了很久才散了。先是云峰一家回去了，然后秦山去送翠翠和秦晓回张家去，秦晓最近怀孕反应越来越厉害，所以这一阵子翠翠经常住在那边陪伴秦晓。爷爷奶奶乏了，早早回房间休息了。于是客厅里只剩下了博远，伊锦和秦川。秦川这才把云涛已经转让了公司并离开了省城的事告诉了父母。
“那小子也该进步了，他自己的路就让他自己走吧。做父母的总不能把孩子的手脚都捆上！”博远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并未表现出多大的震惊。
“前些天我们哥仨聚了聚，一直聊到很晚。其实和晓芙离婚后他很痛苦，那天他就说他想离开省城。我能理解他的心情，这个时候到外面转转散散心反思反思不见得是坏事。”秦川一边说一边倒了杯白开水端到父亲面前。“爸，今晚你没少喝酒，喝完酒喝茶对身体不好，还是喝水吧，喝水会舒服些。”
“好啊！”博远把水杯接过去。“就听我三儿的，喝水不喝茶！”
“也不知道那边的事情他是怎么处理的！”伊锦还是忍不住表现出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担忧。“不过走了也好，可怎么就连个招呼都不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