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微微那张素白的脸沉静而内敛,十八岁的她有着别人不曾有的成熟与稳重,这一点,却又让束天罡极为心疼。他没有去细细的过问海微微这十四年来经历过什么,他只想让她今后的每一天都过得好,这才是他寻找她的最终目的。
从西餐厅出来,等待侍者拿车的时候,却只见安子濯携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小短裙的美女招摇的从车里下来。
惊讶的当属安子濯,他认识束天罡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身边跟着女人,尤其是,那女孩还如此柔弱无骨,好似薄冰一样,一碰就会碎了。
“天罡,这么巧?”安子濯说着话,眼睛却打量着海微微,“这位是?”
“这是一个世伯的女儿,叫微微。”束天罡一手揽着海微微的肩,他感觉到身边的海微微身体明显的颤抖,对于生人,她竟是如此惧怕,“微微,这是我的好友,你可以叫他子濯哥哥。”
“子濯哥哥好。”海微微没有抬眸,说话的声音甚是颤抖。
“微……微……”安子濯暗自咀嚼这两个字,这个名字很熟悉,难不成她姓海?但他却一脸淡定,“你们去忙吧,我该和我的小秘书浪漫进餐了,有时间一起打球。”
束天罡点头首肯,“一定,顺便把安然带上,她的技术再不练练,估计得全忘了。”想到安然那丫头咧着嘴笑得甜甜的模样,束天罡的脸上竟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笑。
“好。”
说话间,侍者已经将车开来,两人上了车,车子迅速的消失在视线之内。
进入餐厅的安子濯蓦然回头,双眸灼灼的看着已经消失在转角的车,而后一个潇洒的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身后的小秘书惊愕的喊:“老板,你去哪儿?”
“我有事要做,你自己吃吧,回头找我报销。”安子濯头也没回的走了。
小秘书气的直跺脚,“老板,人家不光是想吃这顿饭,人家只是想和你单独待在一块儿嘛。”声音肉麻之极,堪比台湾某女星。
坐在办公室里的安子濯脸色沉静,果然如他所料,束天罡身边的女孩,便是日前束天罡从贫民区芬司巷内寻回的海微微,那个失踪了十四年的海博士的女儿!
夜色渐暗时,那灯火微澜的贫民区里来了不速之客。银灰色的兰博基尼泊在路边,显得突兀而又张狂。安子濯修长的身影被路灯拉得老长,一身黑衣的他有着如猫头鹰一般锐利的双眸,从芬司巷口每往里走一步,他就觉得与海微微的从前更近了一步。
然而探听出来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海微微与一个被她称做叔叔叫冯四的男人在芬司巷的一间铁皮屋内租住了一年之久,这一年以来,他们很少与周边的邻居来往。冯四是个酒鬼兼赌徒,每天逼迫海微微出去偷钱回来给他买酒。稍有不满意之处,冯四便对海微微拳打脚踢。
而那个叫海微微的女孩却很善良,有时偷到了钱,不忍心看着巷尾那个孤苦无依的王婆婆没有饭吃,便把偷来的钱悄悄塞在王婆婆的窗下。哪怕回去之后要挨冯四的打,她也仍然如此。
打听到这些的时候,安子濯正坐在王婆婆那矮小又逼仄的小铁皮屋内。
屋内灯光昏暗,王婆婆拿着一只破了瓷的杯子给安子濯倒了杯水,“微微那姑娘真是好,她宁愿自己挨打,也要给我钱,要不然就买一些吃的给我,唉,可怜了她……”一说到她,王婆婆还无比叹息。
“他们搬来这里之前的事,王婆婆可有听说过?”安子濯把那杯子捧在手里,看着那沾满污渍的茶杯,再环视这间小屋子,又看看王婆婆的满头银丝,他的心里就一阵阵的难过。
王婆婆叹了口气,“唉,谁去打听这些事儿啊,住在这里的人,都过得不容易。那些难事啊,人家也就不愿意再提了。”
说到此时,王婆婆的脸上却微微的面露笑意,“听说前几天微微家里来了几个人,把冯四痛打了一顿,还把微微接回去了。这八成是微微的亲人找来了,这微微呀,吃了这么多的苦,如今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王婆婆那满是褶皱的脸笑得无比喜悦,就好像是自家的孙女得到了幸福一样。
王婆婆是个热情又好心的人,趁着安子濯坐的时候,她还忙活着要给安子濯煮两个荷包蛋吃。她家里唯一的两个鸡蛋,还是微微被接走之前的几天送来的,她一直都没舍得吃。
安子濯看得越发的苦涩,好在他是习惯带现金出门的人,趁王婆婆不注意,他拿出钱夹,将里面所有的钱掏出来,放在那个缺了口的茶杯下面压好,“王婆婆,那您忙吧,我就先走了。那杯子破了就别用了,若是不小心划到嘴就麻烦了。”他是想提醒王婆婆,要把杯子下面的钱收好。
王婆婆的腿脚不利索,等她看到钱追出来时,暮色沉沉的芬司巷内早已不见了安子濯的身影。
安子濯一路开车回了家,高乐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和安然喜滋滋的吃着饭,一见安子濯,高乐便乐呵呵的多拿了一副碗筷。几天相处下来,高乐发现,这个老板除了嘴巴偶尔恶毒之外,也没什么不好。而安然那个丫头除了有点傻之外,还挺讨人喜欢的。
三个人围着长长的餐桌吃饭,安子濯随口问,“安然,今天小鸡在肚子里听话吗?”
安然眨巴着无比可爱的眼睛,笑着回,“听话个毛线!”
噗……
高乐嘴里一口好喝的鸡汤尽数喷了出来,她不用抬头也知道她老板的眼睛里肯定都能喷出熊熊火焰了!
“高乐!”安子濯一声厉吼,把安然手中的汤勺都吓掉了。
“哥哥,你对姐姐怎么这么凶?”安然不明所以的问。
高乐吐了吐舌头,脸上堆满了笑,“老板,我发誓,我以我弟弟的名义发誓,这句话绝对不是我教小姐说的,如果我撒谎了,就让我弟弟明天加班加到天亮!”
高乐发誓的时候,身处家中的高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安子濯怒了,“安然整天都跟你在一块,不是你教的,难道是我千里传音教的?”
高乐撇了撇嘴,真是有口难辨。事实上她本来就没有教安然,只不过这句话是她的口头禅,不管做什么事,她都会随口而出,“毛线!”偏巧安然那丫头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想学,所以,高乐的口头禅,她也学了去。
安子濯只是不语的瞧着高乐,就已经瞧得高乐无处可躲了。
算了,她还是缴械投降算了,“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话说她做保姆能做到一个月一万块钱,也算是个极品了。所以,在如此多的money面前,她也就变得能屈能伸了。
“要是再让我听到安然学到一些不好的话,一次罚一百!”安子濯埋头吃饭的样子好像更让高乐由心而生出一种惧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