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金铭宇坐在离床不远的红漆木椅上,眉头拧成淡淡的川字。自从他揭穿了曹既的阴谋,原本名为曹媛的金曼纹就一直没有醒过来,脉搏与身体状况都没有大碍,但太医也叫过了数十位却都没辙。就在他叹息之际,凤晨君走了进来,问道:“她怎么样?”
金铭宇摇摇头,满脸疲倦。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了,忙反问道凤晨君:“皇上怎样?”
“原来……皇兄也是被下了药了,唉……当真是防不胜防啊!”凤晨君坐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金曼纹。
“下药的就是曼纹吧?”
“嗯,是的。但是此事除了我们几个清楚,便无人知晓了。如若不是这样,那你妹妹恐怕……”
“就小命不保?其实我也知道,谋害皇上那就是死罪要诛九族,既然曼纹是我的妹妹,我也不可幸免……甚至包括含烟吧。”金铭宇站起来走到床边,看着金曼纹。
他们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就绝不容许这里的任何人伤害他们。等金含烟来到这里,三人便可以团聚然后一起回原来的世界。这些年,通晓天文地理的他,一直在研究回去的方法。
某日他偶然观察到苍穹又起了曾经使他们飞机失事的怪异云层。那个时候他便觉得身体有一种被吸附的感觉,地面无风却官袍飞扬,他当下心里咯噔了下,日后细细琢磨此事便了然了。
然而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飞上高空,一时间便中止了研究,专心找寻起了金曼纹的下落,却没想到居然就在这个皇宫发现了她。
“铭宇你放心,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的。”凤晨君冲金铭宇笑了笑。
金铭宇难得见一个男子能如此温润如玉,他便相当欣赏凤晨君。说实话吧,如果相对于凤墨君,他依然是欣赏前者的。
“铭宇,我们到外谈吧,怕扰了罗姑娘。”凤晨君想得倒周全。
金铭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两人先后出了门。
三国的战争,以蓝夜国凯旋而归,浩大的军队正回京受封。百姓们竞相奔走传告,都在街道两旁举着果蔬迎接。
这个时候,金含烟三人也到达了昭城。施逸远与绿衣见到如此盛况,都由衷的欣喜。只有金含烟不明白怎么回事,于是她便着急问两人。在去皇宫的路上,施逸远告诉她身受重伤昏迷数月,这天下更是天翻地覆她都不会知道。
“打仗?!我居然错过了!啊啊啊……怎么这样?!”听了施逸远的一番论述后,金含烟竟然发出这样的遗憾,着实让施逸远与绿衣差点才马背上震慑坠马。
其实,关于战争的更多的事施逸远都只是含糊带过,他不想让她的心都受到战争的玷污。
其实,他也曾上去杀敌,险些丧命。仅仅凭蓝夜国的军事实力与粮饷,单是对付一个国家还有胜算,然而此次战争是唐辰国与燕翎国双双攻进,可谓是四面楚歌。于是,凤晨君与金铭宇便与外界秘密势力联合,一齐反击。
而那外界秘密势力就是江湖中各路高手好汉,甚至雪山派都加入了势力中。如此一来,蓝夜国便逆转乾坤,反败为胜。
施逸远刮了一下金含烟小巧的鼻子,但他发现越来越靠近皇宫了,他不知待会又要面对什么。
凤墨君坐在御书房的雕龙漆木椅上,深情严峻。但可以看出了他已恢复以前的稳重与神气,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看眼前来自冷然的折子。
冷然光荣死在了燕翎国的强弩之下,然后在他死前,他留下了这样一份东西——那便是凤墨君眼前的折子。
“来人!把冷承给朕传来!”凤墨君依然盯着折子,视线半点不离。
“回皇上,冷大将军今日……在为冷然将军办丧,怕是……”追风低头回禀到。
“何必急着办?不出几日就该是他为自己办了!把他给朕传来!”
过了半个时辰,冷承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御书房。他稍有凌乱的银发,眼睛深陷入眼袋中,眼白里补满了血丝,唇色苍白,一幅沧桑。而太后冷容嘉也一齐来到了。她眼里也补满了血丝,足以证明冷然的死对他们来说打击深甚大。一进门,冷承便问何事。
凤墨君盛怒,拍案而立,将冷然的折子狠狠掷在地上,怒道:“你自己看!”
冷承忙上前捡起折子,紧张地翻看起来,他越看表情就越难看,死灰一样的脸色快速蔓上来。冷容嘉观察到自己父亲的脸色,就要过来快速阅读。
凤墨君冷眼相看,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这……这……怎么可能?冷然他居然会……”冷承颤抖着双手,不知如何接下凤墨君的话。
冷容嘉的脸色也不比冷承好到哪。只见她反问凤墨君道:“皇上难道要斩了我们?”
“你以为我反而会拱手让出皇位吗?”凤墨君直视冷容嘉,毫无惧怕。
冷承一想到自己会死,当即就跪下求饶:“求皇上饶命,是老夫一时迷了心,才这样。看在已为国捐躯的冷然面上,请可怜我一把老骨头吧!”
“哼!冷然既然将你们的龌蹉勾当全数奏上密交朕,就没希望朕会饶过你们!”
冷容嘉对冷然再三宣懿旨,他始终不愿抛下自己的士兵们,屡屡违抗。他与士兵同食同睡,深知底层人们艰苦生活,而自己父亲冷承与为当今太后的姐姐冷容嘉所做的人神共愤勾当,他真的无法忍受。他自知东北早晚沦陷,自己为国捐躯,于是狠下心写了冷承与冷容嘉多年犯罪事实,但愿一切都能美好起来。
“我可是太后,他是将军!呵呵……就凭你也想扳倒我?”冷容嘉冷哼一声。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怎的?你们还比朕更高位了?”凤墨君沉下脸来,冷冷说道,“侍卫听令,把太后和冷将军拿下!”
“皇上!老夫只是暂时迷了心窍了!日后……皇上……”冷承一把老骨头在挣扎,但力气终究拗不过身强体壮的侍卫。
两人被侍卫强行拉出了御书房。
当真是国家的好将军啊,冷然!这些年蓝夜国没白养你。凤墨君坐回了雕龙漆木椅,嘴角勾起了一丝慰笑。
施逸远将金含烟抱下马。只见她好像憋坏了一样,开心地四处走四处看,活脱脱就是喜鹊,随着她肢体摆动的薄纱翩跹起舞似的,让她整个人都仙化了,美得几乎融化施逸远的男儿心。
他们首先来到了金铭宇的府邸。因为金铭宇曾飞鸽传书给施逸远说自己找到了金含烟要找的人,而施逸远在等到金含烟醒后告诉了她。她当然便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己的妹妹。
可是当看到金曼纹如同死了一般平躺在床上,金含烟立即哭了出来,哭声响彻金府。金铭宇狂汗,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我说,跟哭丧似的,曼纹她还没死!”
“呃……哎呀!芋头条你不早说!可是,曼纹怎么了?”金含烟擦干泪水,仰起脸焦急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连宫中的太医来看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不过,你没事了,我多少也安心点。”金铭宇不禁叹了口气。
金含烟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大喊道:“六师兄六师兄,救命啊!”
真是笨!怎就给忘了,门外不就现成有一神医吗?他都能把我起死回生,就不能把曼纹治好了?金含烟在心底这么想着,就生起了很大希望。
六师兄绿衣、施逸远和凤晨君听到金含烟大呼救命,以为出事了,立即就冲进屋里。可是一进屋就看到她那水汪汪的大眼镜眨巴眨巴的。她一见绿衣进来就马上把他拉到床边,让他帮忙看看金曼纹。
而此刻,金铭宇则将金含烟拉到一旁,然后对在场人说道:“我和含烟借一步说话,各位稍等片刻。”然后也不管金含烟怎么不舍得离开金曼纹,就生生把她拉出了房门。
来到偏房,金含烟就不耐烦地跺脚,说道:“芋头条,你要死啊忽然拉我走!还要守在曼纹身边呢!”好不容易找到了金曼纹,金含烟是一刻也不想离开她。
“你急什么?我待会要说的事很重要,关乎于我们三人未来的命运。”金铭宇伸手就敲了敲她饱满的额头,让她坐下认真听他讲。
金含烟吃疼,摸着额头就撅起嘴,没好气地问:“什么未来命运?真是的!你以为能回去啊!”好你个金铭宇,居然敢敲我头,等我伤好了身强体壮了要和你单挑。
“就是能回去了,我发现了回去的方法……呃!你那什么眼神?!”金铭宇得意地挺起胸来,可是他马上就发现金含烟在听到“能回去了”,眯起眼睛,一副嫌弃的样子。靠!这女人连脑子都伤到了吗?说能回去了不是应该曼纹得拍手叫好吗?她居然抛给他嫌弃表情。
“真的假的?”金含烟斜着凤眸看着金铭宇。
“你乖乖听我说就行了……”
于是金铭宇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她,她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还顺手拿过桌上的葡萄边吃边点头。金铭宇恨不得揪着她的耳朵,拿个扩音器对她喊。
到最后,金宇铭说完了,金含烟才眨巴着眼睛问道:“嗯?说完了?”
“我说!你到底有在听我说话吗?!”金铭宇一把夺过桌上的葡萄放到她够不着的地方。敢情他还没那葡萄有吸引力吗?
“有啊!可你知道怎么飞到空中去吗?你以为这里有飞机啊?”金含烟眼巴巴看着被拿走的葡萄。
“不知道,我想不出来。”
“其实,我有办法的。”
“什么?什么办法?快说快说!”金铭宇一脸惊喜。
“就是……那个,施逸远有一个雕友,能带人飞上天的那种,或许可以试试。”金含烟忽然想起雕兄来,这么久没见了不知道它有没有忘了她。
“雕友?什么东西……不管了,能回去就的好东西。”
“雕兄不是东西,它是雕,杨过的雕!”金含烟急了。
“是是是,那以后我们就得拜托了那雕友。唉……那你呢?要回去了有什么想法?舍得这里的人吗?”金铭宇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雕友,以为那雕友其实是人罢了,便变上一脸认真,看着她。
金含烟一听他这样忽然问自己,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只是低头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金铭宇又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金铭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凤墨君和施逸远,你会选哪个?”
“我……我不知道。”金含烟低声地回答道。其实她并非是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情谊。凤墨君霸道,总是骂她笨,但他深爱她的那颗心炽热暖心,当她听到他有了别的女人,她痛心失落;施逸远处处由着她的性子,对她温柔无限好,当他将她拥入怀中时,倍感安全窝心。
“也罢,不管选择谁,反正你们都不会在一起的——我们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金铭宇见金含烟难以抉择,于是干脆让她打消这个念头更好,长痛不如短痛。
一提到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金含烟就万分悲凉。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多,很多时候都忘了自己曾经来自哪里。她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喜欢这里碧蓝的天,珍惜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她变得越来越不舍,想着想着竟然哭了起来,泪珠滴落在嫩白的手背上,化开了一朵透明的莲花。
金铭宇一见到她哭了就慌了起来,忙上前抱住她的肩膀拥她入怀。
女人嘛,总是在得到某种安慰,泪腺就会空前膨胀,泪水就如泉柱般涌了出来。金含烟越哭越大声,就像婴儿大哭了起来,把金铭宇的官袍都湿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