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平日里在北京过得舒坦,何尝听说过这怨气化成的丹珠。更别说,现在我正是亲眼见到。那丹珠上面并未任何纹理,更是没有什么怪异的光亮,就是普普通通的一颗珠子,好似一颗煮熟的鸡蛋黄。我正惊讶的长大嘴巴,呛了一口海水,那丹珠直接向着我的脸上飞来。
眼看着就要落在我的嘴巴之中,我慌忙闭嘴,那丹珠却是撞在潜水服上,掉落在了地面。那婴儿已经是没有了力气,六子愤愤不平,举起工兵铲,没等男人婆说话,便是一叉将那婴儿的性命结果。
男人婆忽然快速游过来,见到那正殷着血液的婴儿,不禁面如土色,道:“周有才,是谁让你自作主张,将他杀死的。”
六子一呆,本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想不到男人婆竟然如此训斥。六子大声道:“什么意思,还真要养着当儿子用。这东西,养个猩猩都要比他好看。”
男人婆却是气急起来,一拍手,手中的大雨手电掉落在海底。男人婆说道:“你可知道,他就是河童的首领,你将它杀死,岂不是捅了马蜂窝。也罢,咱们快些离去,兴许还有机会!”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跟六子对视一眼,我慌忙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啊,上船,找阿祥的事情暂且停停。”
饶是男人婆找阿祥一群人心切,此刻听了我的话语,虽是未曾言语,却也是点点头。留得青山在,还怕找不到阿祥?可要是将性命折在这里,那可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男人婆将海底之中那怨气凝聚的珠子捡起来,收在手中,三人便是赶快的在水中游动。阮的空壳脑袋还在海底,成了瓢子,可是我们毕竟是一条穿上的人。老话讲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阮的死,是命,我们众人的相遇,归根结底,也就是缘分。如今我们逃离,岂能不去管阮的空脑壳。
我将阮的脑袋夹在腋窝下,一只手游动着。腋窝下夹着人头,我心中自然感觉怪异,可是目前也是别无他法。
六子家伙原本就是对越南人有成见,如今,六子一边游动,一边道:“大橙子,你带着那脑袋干什么,又没有丝毫的用处,还是赶紧的扔下好。你可是知道,沿海一代出海死了人是有说法的。尸体整个运回来是不可能的,淹死在海中的人,灵魂缩在脑袋之中,渔民便将尸体的脑袋带回来安葬,尸身直接便宜了海水之中的王八。这阮的脑袋又是被那婴儿利用过,别是河童来了,脱了咱们的后退。”
男人婆道:“若不是你,河童还倒是引不来了,现在却是知道说这个了。阮死了,可是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只有脑袋,我们也要将之入土为安。”
六子嘟囔几声,也是因为筋疲力尽的关系,未曾跟男人婆呛声。我心中暗自庆幸,这两人的关系,我怎么就是搞不好呢。
如今距离我们下海的时间也是过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身上的小号氧气瓶毕竟提供氧气时间有限,一路以来的惊吓,让我们耗痒耗的厉害。氧气瓶之中的氧气告急,我们三人也是在水中加快了速度。
眼看着我们将要浮出水面,我不经意之间回头看去,却是见得海水竟然已经是清澈了许多。可是,我却是分明见得海底之中,一阵浓烈的墨黑海水蔓延起来,混沌之中,仿似有无数的人影为之疯狂。
“糟糕,水猴子发现了婴儿的死,开始抓狂了,咱们加快速度。”我急的大叫。
话音刚落,三人便是浮出水面。我们三人只顾着往水面之上游,却是忘记,我们现在脚下海底的位置,是我们三人在海底之中走了一段距离才到达的地方。
向着大概南方的方向看去,那船,竟然离着我们六七百米远。这段距离,纵然我们不用氧气瓶,在海面上也是足以游过去,可是即将追上来的河童,我们如何躲得过。
六子呸了一声,开始扯开面罩,拔出氧气管,这就开始拖潜水服。六子道:“跟着我做,快一些,河童的牙齿,除非你坐在坦克里面,潜水服根本阻挡不了。海面之上游泳,还是脱光了好。”
六子说的是实话,我跟男人婆也是照做。六子只穿着大裤衩,接过阮的人头跟工兵铲,我跟男人婆也是脱潜水服。氧气瓶一扔,随着潜水服一道,缓慢沉进海底,我们三人加快游泳。
十米,五十米,四百米。我们三人本来就是筋疲力尽,如今,全是靠着一股子不想死的劲头在拼搏。身后,黑压压的一片河童,晃动着方形纸箱子一般的黑色脑袋,一个个面露凶光,发疯一般的追着我们。
河童天生在水中,游动起来速度极快。我们虽然相聚三百多米远的距离,可是差距正在被河童一点一点的缩小。只要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那群河童便要将我们包围起来,啃噬的连骨架都不剩。
如此惊心时刻,我的老毛病,危急关头掉链子的不靠谱又是犯了,我的腿肚子,竟然是转筋了。
恰在此时,六子忽然骂道:“狗曰的,你们看,船尾上站着的是谁!”
我顾不上腿上的伤痛,看向前面帆船的船尾,那船尾上,正是站立着数人,一个个面无表情,正看着我们。
这些人,不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阿祥无人么。越南人共七人,两人已死,如今,这五人全部在船尾上看着我们。
这些人站姿有些怪异,像是身后有东西支撑着。可是我们三人如今处境不亚于履薄冰,随时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慌忙喊道:“阿祥!”
男人婆也是注意到了船尾上的几人,自然伸手打招呼。为首的阿祥,见到男人婆,忽然一惊,慌忙离开。随后,我们便是看到那帆船,正在一点点掉头,奔着我们前来。
天无绝人之路啊!
我欣喜不已,希望就在眼前,我们三人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挥动胳膊了。夹在我腋窝下的阮的脑袋,我已经是感觉不出任何硌得慌的感觉,好似阮的脑袋就是长在我腋窝下面的一颗肿瘤。
我没有力气,全身上下,已经麻木了。
河童越来越近,船也是越来越近。最终,我们三人有惊无险,安然上了床。就是六子上船的时候因为重,几个越南人都是拉不住六子,害的六子被赶到的河童将裤衩撕烂了两个洞,露出屁股蛋儿。
三人一上船,就是躺在甲板上大喘粗气。工兵铲被我跟六子仍在甲板上,阮的脑袋也是骨碌碌的转动数圈,停在越南人的脚下,他们也是露出惊惧的神情。
我感觉自己恨不得要断气似的,却是见得六子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去握那工兵铲。六子脸上一脸凶悍,正奔着阿祥去了。我一惊,六子这又是搞什么幺蛾子。
阿祥未曾反应过来,工兵铲的刀刃已经是架在了阿祥的脖子上。六子道:“**的,别以为你救了我,洒家就是对你感恩戴德。要不是男人婆挥手,你们几个估计只看热闹,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成为骷髅也不去开船。”
我心中一阵寒意闪过,方才,阿祥一群人面无表情,确实是看到男人婆跟我们一起,这才是开船过来。
阿祥道:“你?我不想救。刚刚我要是拉绳索,一定故意松手,让你喂河童。”
“**的。”六子雷霆大怒,早就是没有了气力的身子,忽然之间又是精神起来,高举工兵铲,道:“看洒家不将你的脑袋掏空,跟阮的脑袋放在一起,一个当尿壶,另一个还是当尿壶。”
男人婆有气无力,叫道:“住手。周老六,你现在不是得救了么,当务之急,咱们是离开这里,不是一条船上的人窝里斗。”
六子没有说话,瞪了阿祥一眼,道:“小子,你等着,等到老子回国了,你可别是溜了。那时候,洒家一定要你尝尝工兵铲的厉害。”
阿祥胸部起伏的厉害,显然也是气的不清。碍于男人婆,却是不好发作。
我心中那早就是想过的问题又是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阿祥,跟男人婆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祥跟六子两人都是收了手,终于是没有打起来。我也是安心的休息休息。直到这时候,阿祥这才是说起他们去了哪里。原来,这岛礁附近有水草,缠住了发动机,后来又河童上岸,这五人才是去了发动机舱,将一切清除,回到船上,却是只见到阮那无头无腿的身子。再后来的事情,我们大家也都是清楚了,我也不必多说。
男人婆道:“褚成,阮的脑袋是你带回来的,我替阮的家人谢谢你。先行将阮端奎的脑袋冷藏起来,等回到越南,再好好安葬。”
我支撑着苦痛的身子,站起身来,来到阮的脑袋边上,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脑袋,心中不禁感叹命运的残酷。一个半小时前,阮还是好好的,可是,随着阮的死去,头颅跟尸体分开不说,脑袋还被那婴儿掏空当做了头套。
我弯腰去捡那阮的脑袋,很轻,只有头骨的重量。这一拿,一捧海水倾倒出来。我瞥了一眼阮空空的脑壳,一阵皱眉,好奇的道:“咦,阮的脑袋之中有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