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那人,只感觉那人给我感觉有些奇怪,至于哪里奇怪,我却是说不出来。六子一拍我肩膀,背着那纸盒子便是登船。六子跟我说那包裹里有二十发照明弹加上那信号枪跟两把工兵铲,一共三万块。
我明白六子这话里的意思,那当然是让我给他报销。毕竟这次去巴布亚的事情是我的事情,是我跟三叔公的事情,六子根本就是一个局外人,却是跟我一起趟这次浑水,我已经是感激的很。我点头,道:“行了六子,现在报销是不可能的了,等到咱们凯旋的时候再说。”|
这话说着,我跟六子已经来到了甲板上,那一身黑色小西装梳着背头的男子冲着我跟六子走了过来。我注意到六子撇了撇嘴,自然知道六子对眼前这小子很是看不惯。
六子身体壮硕,全国也是呆过不少地方。六子当过兵,再加上他爷爷也是抗美援朝的老英雄,六子这家伙爱国主义极为强烈。因为爱国,六子觉得中国人应该有血性,能打架,因为六子觉得中国人要能打架,体格要跟老毛子一样壮实,所以六子觉得满大街的精瘦的小眼睛很不顺眼。
眼前的年轻男子虽然没有眼睛,可是大背头看起来很有领导风范,那瘦弱的小身板很是碍着六子的法眼。
六子一拐我的胳膊,道:“我说大橙子,看来你将要被夺权了,已经有领导在船上了。”
我并未说话,六子不懂得刻意小声说话,因为这话语就是让那大背头听的。那男子我倒是知道名字,姓刘,叫刘盼君。三叔公当初给我这人号码的时候,说这人老家河北邯郸人,在美国留学过,法德俄英的语言都是能说,有这人,我们到了巴布亚新几内亚时候的沟通倒是不难。
正因为如此,我对眼前这人倒是有些恭敬起来,这人的学问比我强得多,定然能力也是不弱,至于六子所说的谁是领队的问题,我自然也是没有心思去争辩抢夺。
在我认知之中,我只是感觉那陌生的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雨林很是凶险,还有那出现人骨交叉的山洞,我总感觉,只要东西一旦跟阴贼产生关系,那阿姐跟二叔公的面孔便是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心中惊慌。这些人虽然是收了三叔公的钱财,虽然不能说是亡命之徒,可是他们毕竟有自己的家人,这次去那雨林不知道能否活着全部回来。
六子不买账,我也是没有办法。六子的脾气,倔强的出奇,我跟他这么长的时间,自然现在也是懒得去劝说六子。
那大背头向着我们两人伸出手来,六子却是愣愣的站在原地,我干笑一声,忙去握手。我现在才是注意到,这人面相清秀,绝对不是受过什么大风大浪的人。
“难不成是个富家子弟?”
我心中想着,大背头却是站直身子,神情严肃,告诉我说道:“你就是老板的侄子?那么相比身边这位胖乎乎的先生便是可爱的周有才先生了吧。”
六子大怒,本来就看这家伙不顺眼,话语之中看似恭敬,竟然叫六子“胖乎乎的可爱先生”。六子更是被这人叫“周有才”,我深深知道六子心中的怒意,在六子这家伙的耳朵里,“有才”跟“旺财”就是一回事。
我刚想打圆场,六子却是说道:“哼,你这厮,长的瘦瘦弱弱,弱不禁风,没想到一张嘴还是娘娘腔,要不然爷教你做兰花指,教你扭捏作态……至于抢男人,洒家不会,你得自己钻研。”
这话说的霸气,说的刁钻,说的狠辣。我面色一变,却是见得那大背头一脸怒容,好在那人修养好得很,并未跟六子一般见识,白了六子一眼,便是跟我说道:“虽然你们比原定计划迟到了半天,可是毕竟还是来了,到底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这船是在美国登记,去新加坡菲律宾不成问题,可是现在是中国境内,来的时候已经是冒用中国船的编号,我们停留的时间太长,怕引起海防的注意。”
我点头,国与国之间之间相关部门的事情,三叔公尚且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六子道:“哎呀,跑到中国境内你们还那么刁钻。”
大背头并未理会六子,我正奇怪,这人的修养果真是好的很,六子句句气人,可是这家伙到底是忍得住。说话虽然娘了一些,可是说起话来的句子却是硬气的很。
大背头说道:“现在,你们快点进去,咱们快点启程。现在阴历七月二十六,根据天气报道,明后天可能要赶上南太平洋形成的涡旋气流。”
我自幼在海边的汕头长大,明白大背头这话语之中是什么意思。这个季节,明明是台风盛行的季节,这意味着,我们在海面上朝着东南方向行驶,会遇上太平洋上极为恶劣的雷暴天气。虽然过程短暂,可是浪高十几米甚至几十米都是有可能的,能不能扛过去,我心中没底。好在一路航行之上小岛众多,并非渺无人烟,大不了,可以停靠在新加坡的避风港。
我看看这艘帆船,心中暗道:“这么多人这么多物资,不知道抗不抗得过去。”
我刚要进船舱,六子却是道:“不成。”
我看向六子,大背头好像对六子忍无可忍了。我正要打圆场,六子却是说道:“绝对不成,晚一会儿走。我的物资还没有到。”
大背头一瞪眼,怒道:“你这人,船上生活物资都有,你还要什么。”
六子道:“我的燕京啤酒,张裕三鞭酒都还没有到,我可都是付了钱的,这东西运到船上来,大不了我让你们尝一小口。”
大背头道:“胡说八道,这船不大,物资早就是储备的满满当当,装不下那么多的东西。阿祥,开船。”
船舱里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听完大背头的话语,这就开始收锚跟缆绳。那阿祥一身疙瘩肉,却是身材不怎么高大,看面相,倒是不像中国人。那阿祥嘀咕几声,我虽然没有听懂,却是明白,那人是越南人。只是奇怪的很,这人的左手被绷带缠着,阿祥只用右手工作。
那人的左手是断了的。
不知为何,我看向一脸汗水的阿祥的面孔,虽然是越南人标准面孔,我却是看上去有着一丝熟悉。难不成我在哪里见过这人?
我回想一下,似乎我认识的人之中,我还是没有见过左手断裂的人。当然,老家老汕头市中心的那为菜市场收管理费的那老人也是左手断裂,不过那人的左手是对越自卫反击战时候被炸掉的。那老人跟阿祥年龄相聚甚远,不可能是一个人。
六子站在我身边,一步压过去,将那阿祥推开,道:“你他娘的想干什么,我说过,我还有东西没有运上船。”
那阿祥有着越南人标准的动作,踉跄一下,倒在地上,站起身来,做出一个咏春拳的动作,看向六子的眼神恶毒的很,像是一匹孤狼。不过那动作很是生疏。越南人没有所谓的国术之类的格斗技能,习武的人,大多学习跆拳道空手道还有李小龙的截拳道。
六子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他娘的听不懂中国话,你佛山人?”
六子没有去过广东,以为佛山人才用咏春拳。我道:“六子,这人是越南人。”
六子恍然大悟,道:“那行,我倒是看看,你这咏春拳跟我的擒拿谁厉害。”
六子的身板绝对的壮实,再加上军队里练过,一米八多的寻常汉子,三四个近不了六子的身。阿祥似乎也是感觉到自己跟六子体型悬殊,忽然一声高喊,船舱里呼呼啦啦出来六个人。
我一看,很是惊讶,这些人,竟然都是越南人,不过跟阿祥相比,都是更加壮实一些,体型虽然不高大,可是光着膀子,一身的肌肉我是看的清清楚楚。而且,越南人虽然身材不高大,可是下手够狠,一个个像是小狼崽子,咬人疼得很。这六人没有阿祥所谓的断手,一个个见阿祥有难,杀气腾腾,甚至有人提着鱼叉,有人手握菜刀。
“呦呵,真要练练,还会用菜刀。”我见六子有危险,又心中系着三叔公交代的事情,便是赶紧说道:“咱们都是受雇于人,可是千万不要内讧。现在中国境内,咱们虽然在船上,可是真要出了事情,别说海警路警片警找咱们,甚至海防的人也要追过来,你们又是越南人,这可是别成为国际纠纷。”
阿祥忽然开口说道:“是这胖子欺人太甚。”
我一听,感情那阿祥是会讲国语的。越南人说话,虽然里面有法国殖民之后留下的法语的不少发音,可是骨子里,毕竟是受了中国千年文化的熏陶,跟广东话相近。越南人学广东话不难,学会广东话在讲普通话更加简单。
六子更加的恼怒,道:“滚蛋,说了不让你起锚,你小子不听,还叫来了帮手,我还当你不会说国语,可是你他娘的明明会讲,还他妈装聋作哑。”
六子将身上的两个纸盒子扔在地上,将其中一个长一些的纸盒子拆开,边拆边说:“娘的,好哇,大橙子,今天这事就叫梁子,梁子一结,就要解决,想要解决,武力简单暴力直接,更他娘的迅速。”
六子手中的纸盒已经拆开,将里面折叠在一起的东西取出,鼓捣几下,那东西急速变形,竟然成了一个铲子的形状。那铲子的右侧竟然已经开刃,烈日之下,森白的钢口锋利无比,白森森让人产生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