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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恐怖的大憨鲨 (1)

陶淘冲到渔棚的外口,准备往下跳,就在一刹那,棚子一震,仿佛被一头发怒的公牛撞了一下,结实的棚身被撞得剧烈摇晃起来,“喀喀”直响,顶棚上的草屑、泥灰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陶淘赶忙抓住旁边的一根柱子,这才没有摔倒。陶淘慌乱中看到下面海水里的一条巨大的叉形尾巴,那不正是大憨鲨的尾巴吗?它倒游得挺快,已经到了渔棚下面。一股凉气陡然从陶淘脊背上升起,难道刚才是这个看上去憨头憨脑的家伙撞的吗?

陶淘擦了擦眼睛,想再看仔细一点,可是那个大尾巴已经潜到了水下。陶淘不死心,手扶着柱子,脑袋探到渔棚外,轻声呼唤着:“憨憨,大憨憨,是你吗?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的好朋友陶淘向你问好呢。”

他哪里是弯刀的好朋友,他这是在跟弯刀套近乎呢。尽管他嘴里说不怕,可是刚才那一撞,已经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下面静悄悄的,仿佛什么也没有,耳边只有海风掠过时的“飕飕”声。陶淘的声音更加轻柔了:“大憨憨,我是陶淘。你在哪儿呢?刚才是你吗?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你,别人都冤枉你了。你怎么会干那种事儿呢?我知道,你的脾气就跟小绵羊似的,别提多好了。怎么样,还是我陶淘理解你吧?”

吉蒂在后面看到陶淘的举动,喊了起来:“陶淘,当心!快把脑袋收回来!”

包笑笑却一拍肥厚的胸脯,摆出一副英雄出征的架势:“怕什么?女孩子就是胆儿小。要是我老包在那儿,早就一猛子扎下去了!”

包笑笑的话音未落,只听渔棚底下“哗啦”一响,一个巨大的身影蹿出水面。它身上那星星似的白色斑点是那样醒目,那巨大的嘴巴张得足有一张圆桌那么大,直向着渔棚外沿的陶淘咬去。所有的观望者发出一声整齐的“啊”的惊叫。吉蒂吓得后退一步,包笑笑却结结实实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睛瞪得宛若剥去壳的鸭蛋,嘴巴张得跟暴晒后的河蚌似的。他只会发出“啊、啊”的声音,别的什么也不会说了。他的那点英雄气概,只是在女生面前吹吹牛罢了。

所有的人都被吓坏了,只有一个人不害怕,那就是陶淘,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感到害怕。当弯刀的巨口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陶淘的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如何在众人面前露一手,特别是要给吉蒂瞧瞧。所有的男生都会抓住一切机会,在女生面前显摆显摆,刚才包笑笑不就那样吗?

可等陶淘反应过来时,他的脑袋已经差不多被弯刀的大嘴巴包裹了。他的眼前一片昏黑,只隐约看到一个暗红色的****,那是弯刀的咽喉。弯刀嘴巴里散发出的浓烈腥臭味,熏得陶淘脑袋发晕。随着弯刀的上跃动作,两大滴又浓又腥的口涎,犹如两大滩黏糊糊的大鼻涕,一块儿“啪”地甩上陶淘的右眼,撞得他眼前一黑,另一块儿不偏不倚,“啪”的一下,把他的口鼻糊得严严实实。

尽管陶淘还没来得及害怕,但有一点他心里很清楚,那就是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只要弯刀把他那大嘴巴一合,他就成了这庞然大物的点心,从此世界上就不再有“疯小子陶淘”了。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陶淘的脑子一片空白。可他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慢,“刷”的一下,两只胳膊条件反射地举到头顶,在弯刀的上下唇上一撑,脑袋疾速朝外拔去。他的脑袋即将拔出鲨嘴的时候,弯刀的嘴巴已经合了下来,一颗牙齿的尖端在陶淘的额角上蹭了一下。幸亏大憨鲨的牙齿细小,否则仅这一下,就能把陶淘牢牢地钉在口中。

陶淘没有停留,手臂用力,脑袋迅速朝外一挣,终于拔离鲨口。他的额角被蹭开一道口子,一股鲜血从流了下来,犹如一条红红的绸带。他没有感觉到疼,甚至根本没感觉到受伤。连命都快没了,这种时候谁还在乎是不是疼啊?

陶淘一离开鲨口,立刻朝后一缩老远,巨大的恐惧才像猛然喷发的火山一样,瞬间充满他的大脑。他口中一边“嗷嗷”地乱叫着,一边下意识地去抹糊在口鼻上的黏稠物。那些东西糊得他根本无法呼吸,再不抹去的话,他就要憋死了。他一边抹,一边继续迅速朝后退着,生怕那恐怖的大块头再次蹿上来。实际上,大块头已经掉回水里,“轰”的一声,砸起足有二十米高的浪花,声势惊人。退了几步,陶淘忍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来,原来有些“黏稠物”到了他的嘴里,这个滋味可实在不好受。

刚才那一幕,让岸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个个都惊呆了。当弯刀重新掉下水的那一刻,人们才回过神来。情急之下,那些渔民们忘了曾经想把眼前的几个孩子置于死地,一齐炸雷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大喊:

“孩子,快回来!”

“孩子,快往岸上跑……”

陶淘当然清楚此时最应该做什么,这时不赶紧逃命才傻呢。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朝岸上冲去。可是已经迟了,弯刀一掉进水里,立刻再次狂怒地朝撑起渔棚的“棚脚”撞去,这回它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只听“咔嚓”一声,一根柱子应声断为两截,“轰”的一下,渔棚倒向海里。陶淘立足不稳,顺着倾斜的地板向海里滚去。

“陶淘!”吉蒂大叫一声,拔腿朝渔棚扑过去。包笑笑不假思索,也拔腿追了上去,边跑边叫着:“陶淘,别慌,包子来了!”

危急关头,“超星组合”的心从来都是紧紧连在一起的。吉蒂和包笑笑一起奔到渔棚边,紧紧抓住渔棚的边缘,企图把这个正朝海里倾倒的渔棚拉住。罕贝叔叔也想来拉棚子,可是他离得远了点。他边往这边跑,边喊道:“孩子,别害怕!我来了!”

陶淘心里非常清楚,一旦真的掉进海里,自己就成那条大鱼的点心了。他的手乱抠乱摸,企图抓住什么东西,好阻止身体的滑行。他的手在接连滑过三条地板缝隙后,终于抠住了第四条地板缝隙,遏止住了身体下滑的势头。

吉蒂和包笑笑拼命拽着渐渐离岸的渔棚。吉蒂声嘶力竭地叫道:“快呀!陶淘,快爬过来!”

包笑笑撅着屁股,使出吃奶的力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陶淘,你要是再不爬过来,包子可真的拽不住啦!”

陶淘当然明白眼前的形势,他一点也不敢耽搁。可是现在全凭十根指头用力,想快也快不了,只能抠着地板缝隙,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往上爬。他一边爬一边想,我要是一只壁虎就好了,玻璃那么滑,壁虎还能爬那么快。或者事先练练“九阴白骨爪”,把手指练得跟梅超风那样无坚不摧,那今天也不会费劲了。

渔棚下面的弯刀可一点也没有放弃攻击的意思,它门板似的大尾巴狠狠一扫,“喀”的一声,又一根“棚脚”应声而断。这下子剩下的“棚脚”再也撑不住了,渔棚彻底失去了平衡,“哗”的一声朝海里倾覆下去。这股惯性太大了,正使出全身力气朝上爬的陶淘手指再也使不上劲,一下子从地板缝隙里滑开,整个人被狠狠地朝外甩去。他惶恐地失声大叫起来,以为这下子再也上不了岸,再也见不着两个好伙伴了。那“啊——”的长叫还在嘴里响着,后背已经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根立柱上,这根立柱把他挡在了倾覆的渔棚内。在这座棚子的四周,每隔一米就有一根立柱,用以撑起顶棚。

就在此时,陶淘看到一个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见到的情形:吉蒂和包笑笑竟然抓着渔棚的栏杆,被一起带进了海里!原来,刚才渔棚倾覆得太快,正紧紧拽着渔棚栏杆的吉蒂与包笑笑来不及撒手,身子也跟着失去了平衡,随着渔棚一道翻了下去,连赶来救援的罕贝叔叔也差点儿跟着翻下海去。

罕贝急得直跺脚,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渔棚朝下滚落:“孩子,孩子——”

包笑笑吓得魂飞魄散,那声音立刻成了哭腔:“吉蒂,吉蒂,我们,我们也掉下去啦!我们也要喂鱼啦!”

吉蒂的心里本来也十分害怕,但包笑笑这么一喊,她反倒镇静下来。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出害怕的神情,包笑笑非哭破天不可。她那细细的眉毛又像镰刀似的挑了起来,冲着包笑笑呵斥道:“你喊什么?昨天还吹牛敢去马戏团骑老虎呢。我看你连只猫都不敢骑,你就是个没用的大肉包子!”

这么一骂还真有效果,包笑笑立刻闭上了嘴巴,他最怕的就是在女生面前丢面子。

因为四周都被立柱围着,断去“棚脚”的渔棚成了一个大木头笼子,一大半沉入水中。陶淘在笼中探出头来,仰面一看,两个伙伴正在笼顶上趴着呢。随着水流,笼子与岸边拉开了一点距离。岸上传来罕贝叔叔的呼喊:“孩子们,别慌!我来拉你们!”

罕贝叔叔尽量朝笼子伸出手去,可是还差那么一点点。这时笼子猛地一震,被抛离水面足有五米高,那是弯刀在下面发威了。笼子内的陶淘被掀得东倒西歪不说,趴在笼子外的吉蒂与包笑笑也跟着笼子一道,被高高掀起,差点脱手掉入水中。在几个人的尖叫声中,笼子又“轰”的一下,重重地砸回水里。陶淘又一次被震得头晕眼花,而吉蒂和包笑笑也差点儿滑脱手。三个人没来得及喘口气,笼子突然又像装上了马达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在水面上移动起来。顶着笼子前进的,正是发了狂的弯刀。谁要是以为大憨鲨游泳的速度不快的话,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你看,弯刀那门板似的胸鳍飞快地划动着,那条叉形的尾鳍默契地配合着,十五吨重的身躯犹如一艘开足马力的潜艇,以每秒十米的速度,在海面上犁开一道雪白的浪迹。那星星般布满全身的白色斑点,在人们眼中曾经是那么美丽,此刻因为游动的速度过快而连成了一片白色,看上去那么恐怖。

这个时候,岸上的土著们又摆开了新的阵势。他们在巫师莫汗的率领下,又唱起驱邪歌,跳起驱邪舞,想用这种办法把邪魔驱赶走。

海面上,弯刀那小房子似的脑袋紧紧抵在笼子上,一边朝前拱,一边还在做着噬咬的动作,若不是笼子的体积大过它的嘴巴,让它无从下口的话,它早就把这只“大笼子”连同里面的人一同吞下去了。因为水的反作用力,陶淘的后背就紧紧贴在笼子的立柱上——仅隔十厘米的立柱外,就是曾让陶淘死里逃生的大憨鲨的嘴巴。只要陶淘脊背稍稍一滑,就会从立柱之间的空当处“漏”进大憨鲨的嘴巴里。直到此时,陶淘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向如绵羊般温顺的大憨鲨,怎么学着吃人了呢?难道是改变了品种?他忍不住扭过头去,只见大憨鲨那小眼睛鼓凸出来,凶光毕露,狠狠地逼视着陶淘。陶淘浑身打了个冷战,赶紧扭过头去,企图离这张可怕的巨嘴远一点。可是因为大憨鲨前进的速度太快了,水的反作用力顶得他动弹不得,脚下的挪动反倒让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差点从立柱之间“漏”下去。

陶淘的处境,趴在棚顶上的吉蒂与包笑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吓得一齐大叫起来:“陶淘,当心啊!”

喊声中,弯刀突然抬眼看了下棚顶上的两个孩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松开口中的笼子,钻进水底不见了。陶淘顿时感觉不妙。憨头憨脑的包笑笑却一点没觉察出什么,高兴得大叫起来:“哈,大憨鲨跑了,肯定是怕我老包揍他。我刚才朝它瞪了一眼呢,它吓跑了!”

吉蒂左顾右盼,满心疑惑:“大憨鲨呢?大憨鲨哪儿去了?陶淘,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

包笑笑还在那胡吹一气:“没听见吗?它被我吓跑了,它就是一只纸老虎。它要是再敢来,我老包左一个穿心掌,右一个无影脚,打得它满地找牙!”

陶淘突然指着吉蒂和包笑笑的身后,脸上布满了恐惧,急切间说话都口吃起来:“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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