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大仓鼠埋下头,双手握爪,乌拉乌拉地朝小鲁冲了过来。
在水月村,三味书屋里只教群体性的攻防技法,个人武力方面的修炼,则家家各有传承。
宿家,是水月村的一大姓,自古以来,宿家的传承就是两种,一种爪法,一种齿法。
无奈齿法过于艰深,数百年来,宿家之人从来没有学会。
倒是一套宿家爪法,每一个宿氏族人都练得炉火纯青。
大仓鼠的两手悬握为爪,相互交错,激起阵阵的风声,他冲到小鲁的面前,看到小鲁双目迥迥地看着自己,他的左爪往前虚探,右爪却是朝着小鲁的面门劈面抓来。
小鲁把头往边上一偏,避过了大仓鼠右爪的迎面一爪,右肘却是往前一折,却往大仓鼠的胸口撞了过去。
大仓鼠的那左爪刚才虚探,其实并不是虚招,宿家爪法,一守一攻,相辅相承。
在他的右爪朝小鲁抓过去的时候,他的左爪就守在了胸前,此时左爪正好朝小鲁的右肘托了过去。
大仓鼠的这一托也正好在小鲁的预料之中,事实上,他和鼠仔在一起,两人就经常喂招,小鲁对宿家的爪法本就熟极而流。
当下,他的右肘往上一抬,却是躲过了大仓鼠的这一托,小鲁的左拳却是从另一个方向疾冲而出,直奔大仓鼠的腰部。
旁边的众多少年全都屏息凝气。
水月村里向来禁止打架斗殴,不过,若是双方同意决斗切磋倒是并不阻止,只是双方一定要把握好尺度,村里是绝对禁止村民自相残杀。
平时村里之间的打架本来就少,这些少年之间,更多的都是嘻笑打闹。
但是,这个时候,众人却都知道,大仓鼠他们和小鲁的对战,可不是嘻笑打闹那么简单,这已经和决斗差不多。这已经是实实在在的打架。
当然,若是村里人问起来,他们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蛇皮的脸更红了,穿山甲则紧紧握住了拳头。
穿山甲在旁边大叫:“两招……,三招……,鼠哥,加油,抓陈小鲁的脸,把他的脸抓开花。”
大仓鼠回过头来,冲着他说;“我说,穿山甲,你在边中少瞎叫啦,有你上的时候。”
蛇皮也对穿山甲说:“别叫,我们好好看着就是了。”
事实上,大仓鼠和小鲁两个人斗在一起,两人的身形一大一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开始,大仓鼠就想凭借自己大块头的优势,逼得小鲁和他近身决斗。
小鲁并没有退让,双方之间,一来二去,可以说是打了个平手。
不过小鲁却是清楚,大仓鼠身强体壮,自己在力气方面处于下风。
自己不能和大仓鼠硬拼,他的大仓鼠的每一次接触,都是沾之即走,连拖带拽。
在旁边的众人看来,大仓鼠攻势凌厉,虎虎生风。
小鲁则是进退趋避,潇洒自如。
双方战到第八招,大仓鼠沉不住气了。
他是文先生安排的三味书屋的学长,向来是众多少年的头,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三味书屋近二十个人里面,他的实力最强。
现在和小鲁马上就要斗满十招,却还是拿小鲁没办法,他自觉很没面子。
他的身形往后一退,沉声对小鲁说:“陈小鲁,你要小心,是你逼我用绝招的。”
小鲁一声轻笑,说:“少费话,有什么招数,大仓鼠你只管使出来。”
大仓鼠注视着小鲁,但见小鲁面色如常,毫无惧色,他知道自己不使绝招是奈何不得小鲁的了。
当下,大仓鼠心里一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见以他的头为中心,空气缓缓地流动了起来,这些空气就象是旋窝似的,纷纷往他的鼻中钻了进去。
与此同时,大仓鼠的胸口慢慢地鼓胀了起来,就象是在吹牛皮似的,他的眼睛慢慢地鼓出来,眼球里面布满了血丝。
大仓鼠的五官,本来就不协调,此时,更是徒增一股凶悍狰狞之意。
旁边的人看暗暗心惊。
大家都知道,宿氏三爪是为宿家爪法里最为精华的绝招,每一爪都有穿金裂石之力,只是宿氏三爪和宿家齿法一样,需要种种因缘际会才有可能练成。
一般的宿氏子弟也懂宿氏三爪,不过,他们对于宿氏三爪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最多也就是摆个花架子而已。
象大仓鼠这样引得空气倒转,气势如洪的,三味书屋的少年里面,从来没有见过。
众人也都知道宿氏三爪到了大仓鼠施展的这种地步,威力可就非同小可。
很多人都笑了起来,幸灾乐祸地看向了陈小鲁。
小鲁平时本就不得人心,在众人看来,大仓鼠这一爪之威,一定能让小鲁吃尽苦头。
有的人甚至于阴暗地希望,大仓鼠的宿氏三爪,如果对小鲁造成某种不可治愈的伤害,那就更好了。
小鲁知道就算是鼠仔也没有练成宿氏三爪。
他对宿家爪法的熟稔,只是一般的爪招。
鼠仔也给小鲁说过,宿氏三爪,才是宿家爪法的真正精华,与之对敌,能避则避,千万不能硬接其锋。
小鲁的面色有点凝重。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考验自己的时候。
当然,来水月村十二年,他虽然一向调皮捣蛋,但是,他自己的功夫却是从来没有落下,事实上,他之所以调皮捣蛋,多少也有看不起村民们这些技法的原因在里面。
在大仓鼠说要用绝招的时候,他自己也小心了起来。
他收回看着大仓鼠的目光,凝神内视,只见自己的丹田之中,有一颗紫色的小球正在悬转,随着他的意念一动,这些小球顿时散发出一条条紫色的气流,游走于自己的周身百骸中。
顿时,他整个人的神智一清,看向整片天地的目光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
只见天地一片清明,平时自己看不见的东西都一清二楚,他更看到了对面大仓鼠的气息流动。
只见大仓鼠的两爪之间绕动着一股白光。
这股白光宛如有形有质,正在随着大仓鼠气息的鼓动慢慢地成形,事实上,这股白光,正是由那些被大仓鼠蜂涌吸入的空气所凝结而成。
刚才大仓鼠的眼睛闭了起来,这时候却是豁然睁开了。
他把两只手扬了起来,顿时,那股白光就象是箭似的朝自己的面门直冲而来。
这一切在旁人看来说不出的怪异,因为他们看不见这股白光,他们只看到随着大仓鼠的两爪抬起,无数的空气被大仓鼠吸进了腹中,接着,大仓鼠的胸腹之间轰然如雷鸣。
若非实在知道宿家三爪威力惊人,他们也会认为大仓鼠在虚张声势。
小鲁知道这道白光就是宿氏爪法的精华所在,这道白光,实际上和自己腹中的气流差不多,都是天地灵气所化,所不同的是自己的是先天精气,大仓鼠聚起来的却是后天灵气。
不过,它们的威力却都是差不多的,那就是一旦凝结成形,就具有了天地莫测之威。
自己若是能够调用丹田之气倒也罢了,但是,现在自己却是只能让它们游走于四肢百骸中,却根本没法发出体外。
虽然如此,看到这股白光直奔自己的面门。
小鲁却是纵然一跃,避到了一边。
只听得“轰”的一声,这股白光撞在小鲁身后的小树上。
“嘎吱”一声,这株拳头来粗的小树拦腰折断,哗啦一声倒了下来,扬起了好大的一片尘土,旁边的少年忙跳到一边。
“好厉害!”
“哎呀,可惜,陈小鲁躲开了。”
“这是不是妖法?怎么会这么怪?”
确实,众人看到不这股白汽,只见大仓鼠一阵折腾,朝对手一挥手,对面的小树应声而折,在很多人看来,这简直就和妖法差不多。
“什么妖法?蛇皮家的蛇氏一脱还不是这样,不懂别瞎掰掰好不好?”
穿山甲的脸色很难看,他说:“第九招,还有一招,鼠哥,加油呀!”
大仓鼠却是弯下了腰去,刚才的这一爪,他实在是勉力为之,本来,宿氏三爪,需要灵气积蓄到一定程度,宿家的这些年轻人虽然勤勉,但是要想年纪轻轻就练成宿氏三爪,这却是前所未闻之事。
大仓鼠之所以勉强能使出一爪来,自有其原因,却也不是没有代价。
刚才那投白光擦身而过,小鲁的脸色也有点发白,好在有惊无险。
他看向无精打彩了的大仓鼠,说:“怎么样?还要不要继续?”
大仓鼠却是摇了摇头:“算了,我认输。”
蛇皮走到大仓鼠旁边。
“没事吧?鼠哥?”
大仓鼠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
蛇皮说:“鼠哥你真要认输?”
大仓鼠点了点头,蛇皮的脸色一黯,大仓鼠这一败,其它人都没了指望。
蛇皮看了看旁边的穿山甲:
“现在我们怎么办?”
穿山甲却是瞪起了眼睛,说:“怎么办?鼠哥不行了,我们上就是了,我就不信他陈小鲁一个人战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蛇皮点了点头说:
“你上还是我上?”
穿山甲后退了一步,却是对蛇皮说;“你先上,我再看看,你的蛇氏一脱他总不会那么轻松。”
蛇皮却是有点犹豫,说:“可是,甲哥,我的蛇氏一脱和鼠哥的宿氏三爪一样,都不是那么好使的,我强行用出来的话,这三个月我都只好躺在床上了。”
穿山甲说:“皮仔,你不是说跟着鼠哥,肚脑涂地,在所不惜吗?这一点代价都不愿意?”
蛇皮咬了咬牙,说:“好吧。”
他走到小鲁的面前:“我们比武器!”
小鲁看了看蛇皮,事实上,他对蛇皮的印象不错,他知道蛇皮是大仓鼠的死党,就和鼠仔是自己的死党差不多,文先生安排大仓鼠做学长,很多人有意见,蛇皮则是坚决支持大仓鼠,意志坚定地站在大仓鼠一边。
这也使得蛇皮总是对自己抱着敌意。
小鲁走回去,把自己的黑剑拿了起来。
蛇皮却是叫了起来,说;“你那把剑不能用,我们用木头的武器。”
小鲁点了点头说:“也行!”
他知道黑剑非同小可,真要使将起来,不小心伤了蛇皮那就是无法挽回的伤害。
当然,这也是因为蛇皮说使用武器,他也没想那么多。
用木头的武器正好。
当下,众人便拆断边上的树枝,帮两人各自弄出一把木剑。
小鲁把木剑掂了掂,觉得还算是顺手。
他刚刚站定,蛇皮便举着木剑向他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