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果不其然，朱佑堂一提出愿意当骆漠的近侍，骆棕的脸色立马平和了许多。他和骆橦连忙说了些“犬子就麻烦朱公子多加照顾”之类的话，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庄主，瘟疫之事蔓延迅猛，为了能尽快的阻止其发展势头，朱某提议，明日我们便启程如何？”朱佑堂办事很有效率。确定人数后，接着就定时间。
“朱公子所言甚是。”骆棕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救人如救火，理应如此。”
接着，他看着我们说道：“此番江南之行，路途艰险，你们今日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就随朱公子出庄。”
我站在冷枫的身旁，跟着他，随从地回答了一声：“是。”
济世堂的堂会散的时候，我遥遥地看见骆橦把骆漠与骆漫叫住，带着他们进了里屋，看样子是要交代一些事情或是传授一些秘技。回头再看看身边的冷枫，却是形单影只，一个人淹没在人群中。济世的弟子们从冷枫的身边一一走过，全与骆棕一样，是漠然到无视的表情。没有人会为了他的性命担忧，也没有人会为他的自动请命给一个赞扬的眼神，甚至连同门师兄弟之间的一个祝愿、一声道别都没有。
他亦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好似一尊雕塑。
这个时候，我忽然感到，我们是如此的相似。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单薄，一样的只能依靠自己，因为这是我们唯一活下去的方式。
“小冷。”我轻轻地叫他。冷枫侧过脸看着我。
“我会保护你的。”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会对这个连真面目也没见过的男人，在心底产生一份怜惜。好像有人曾说过，女人的感情一旦掺杂了怜悯，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我的脖子又隐隐地痛了起来，就好像是随着我的同情心一起泛滥起来的一般。
冷枫也看着我，停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先保护好你自己。”
说罢，他便照常地转身离开，渐行渐远。我顿感一阵凉风扫过，飘过了几片落叶。我是多么有闲工夫才在这里自作多情！我暗暗骂道。
就在此时，熟悉的身影擦身而过，孟晓梦悠悠地晃到我的身边，不咸不淡地说道：“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主人，你的情郎好像不买你的帐。”
“唉，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早就习惯了。”我吸了吸鼻子，侧过头给了孟晓梦一个笑脸，“蛇仙大人，还在生我的气吗？”
“岂敢！”孟晓梦抬眼。
要帮这条蛇顺毛得慢慢来。
“晓梦，我们这回一起去江南，除了对付瘟疫外，说不定还能去游山玩水呢。”我朝他靠近了一点，笑意更浓，“你一直生活在苗家村落里，应该从来没有见过江南吧。那里也是个好地方！保证你流连忘返。”
孟晓梦用他暗金色的眸子看着我，撇撇嘴，有些落寞地说道：“主人，你不用讲那么多好话来安抚我。真的，没有必要。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只是受你驱使的仆役。其实，当你获得蓝溪毕生功力的那刻起，我就无法再吃掉你，而且必须听你的话。你叫我生，我不敢死，你叫我滚，我不敢爬，你叫我去当那个二小姐的近侍，我就会尽心尽力地去保护她。因为——”
孟晓梦的嘴角浮起一丝无奈地笑容：“因为这是你的命令，你是我的主人。”
“晓梦，我从来也没有想要命令你。我一直把你当做……当做……”孟晓梦的话让我的心变得有些乱了，我慌忙地想要解释一些什么，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把我当做什么？宠物吗？还是一个玩物？”孟晓梦接着我的话说道。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终于找到这个词了，“我说过，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朋友吗？”孟晓梦轻笑，“你明明答应过要教会我什么叫爱。你忘了吗？”
“朋友之间也有友爱呀。”我斜着头，解释道。
“友爱……”孟晓梦重复着这个词，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现在明明连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居然还和我谈友爱，蓝溪呀蓝溪，你的后世还是和你一样，不自量力呵！”
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眼看孟晓梦笑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你就是我的知心朋友。”我把手搭在孟晓梦的肩上，“我们之间就是友爱。”
“主人。”孟晓梦忽然抬眼看着我，说道，“那如果有一天，我要的不只是友爱，你会继续你的承诺吗？”
我一惊，他什么意思？不只是友爱，难道他是指——
“我只是说如果。”孟晓梦把头斜到了一边，“当然，我也觉得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要我爱上你，我还不如去爱一个蛇奴！”
我讪讪地点头附和，只要蛇仙大人顺毛了，我受一点语言上的气，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我和孟晓梦一起回到了茅坑边的草屋，虽然我让他还是回木源去住，但他坚持要和我一起。我也只好顺他的意。这条蛇就是如此任性。
一回到草屋，我便急急忙忙地把随身携带的蓝溪手札给翻了出来。绝情蛊的蛊毒一天不解，我就随时有脖子痛的可能。所以，必须先把这种蛊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才行。
所幸，蓝溪的手札中确实有关于绝情蛊的记载，就在写着“溪之枫”的桃花蛊后面的一页上：
双蛊丛生炼绝情，密咒相引隔两心。
爱不得亦怨不得，唯有生死还愿请。
绝情蛊，乃娘亲蓝月儿独创之蛊，能斩断情丝，使世间任何一对男女永不能相恋。娘亲死后留下一双绝情蛊。若是被一对男女分别服下，他们便不得相爱，即使爱上了对方，也只有痛苦而已。绝情蛊，无解。
但是，蓝溪后来似乎把“无解”两个字划掉了，又在一旁加了一行小字。我忙把手札放近自己的眼前，仔细地辨认字迹。
“传—说。”我一字一句地读道，“长—生—双—环—可—解—此—蛊—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