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头子一怔,一手抓住托里的手,另一只手就闪电般摸向腰间的匕首,但还没有摸到,就被托里高高举起,狠狠地摔在地下,半边髋骨都几乎摔碎了。
他一个常年玩弓箭的家伙,在近距离的肉搏上,怎么会是在海上搏杀了三十年的钢牙托里的对手?
托里这么一摔,他剩下的几十个兄弟就都围了上来,一手盾牌一手战斗斧,将这几十个准备离开战场的绿林盗贼围在了中间。
盗贼头子此时才感觉到气氛的不对,他打着手势对托里求情,但托里根本不看一眼。
“我的兄弟们,为了这场战斗,肝脑涂地,视死如归!我们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光明联盟给我们的那几个第纳尔?”托里喘着粗气,咬着牙说,“你未免太小看我们了,我托里的兄弟虽然爱财,但还不至于为了钱把命都搭上!我们为的是整个卡拉迪亚!和你这样的畜生说这话你一定不信,但我告诉你,我托里是诺德人,老家在邦苏克,现在卡拉迪亚已经没有这座村子了!为什么?都是三十年前那些黑暗教团的人干的!他们到处杀人,防火,奸淫,为了一瓶五个第纳尔的酒,三十年前,二十个黑暗教团的人杀光了我们邦苏克的乡亲,还把我的妹妹……最后,他们一把火烧掉了所有人,说他们是异教徒,是邪魔……他们才是邪魔!”
托里擦了擦亮晶晶的眼睛,继续说:“现在,三十年前被赶出卡拉迪亚的黑暗教团又回来了,就是他们!看见他们,我就想起三十年前邦苏克的大火!我这几天成天成天的做恶梦,梦见我的妹妹,我的父母,我的邻居们,他们问我,托里,你有没有帮我们报仇?有没有替我们多杀几个该死的黑暗教徒?我都告诉他们,快了,我马上就要送几个脑袋给你们了……现在,我的弟兄们为了捍卫卡拉迪亚,为了不让这样的惨剧重现,为了把这群畜生赶出去,豁出命不要,而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丢下武器投降,像个女人……不,现在连女人都在奋战,你们就像个猪猡一样,有多远逃多远?等到他们杀到你们的家乡,一把火烧掉你们的亲人和房子,你们还要逃?”
说到这里,已经有几个绿林盗贼扭头跑回了之前的位置,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武器,甚至还有个十六岁的孩子,没有去捡自己的弓箭,反而翻了一把战斧,站到了废墟的最前列。
托里从地上提起已经如一滩烂泥一般的盗贼头子,隔着几寸的距离,盯住盗贼头子的眼睛,喷着唾沫说:“现在,你率先头像,已经没有了作为我托里战友的荣耀,我将会以曾和你并肩战斗为耻!为了洗刷我的耻辱,我会给你应得的偿还……”
说完这句话,托里反手抡斧,闪电般将盗贼头子惊恐的脑袋砍了下来,那颗头颅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一圈,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托里丢开兀自喷血的无头尸体,在一众绿林盗贼惊恐的目光中,站到了废墟的最高处,像一头狮子一般怒吼了起来:“回到你们的战斗岗位去,准备下一轮抵抗!我们禅达人,永不投降!”
声音甚至盖过了尤蒙冈德的吼声,在新禅达上空,所有的人耳朵里反复回荡,几乎是同时,所有新禅达的守军,不管是光明联盟还是女剑士团,又或者是本身的驻军,不管是健康或是重伤,统一举起了他们的武器,高声怒吼起来。
“新禅达,永不投降!”
如同决堤的洪水,崩溃的海啸,一遍一遍冲刷着新禅达面前铁流一般的黑暗教团战阵。
尤蒙冈德的蛇瞳再度锋利了起来。
“听清楚了么?”罗尔夫勉强地冷笑了一声,即便被踩在脚下,依旧骄傲道:“这也是我的回答,新禅达,永不投降!”
当太阳从西边的天空慢慢斜下去,新禅达一天的围攻也终于告一段落。代替罗尔夫接任总指挥的奥古玛甩了甩僵硬的胳膊,过度的劳损让他几乎抬不起这两只手了,今天一天的时间里,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几次抬弓射击。没有了罗尔夫的阻挡,被一身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盔甲裹在里面的尤蒙冈德简直就变成了一台杀戮机器,每次他带队冲击,新禅达一方就都会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幸而,罗尔夫在被俘之前,给尤蒙冈德也造成了不小的重创和消耗,让他再没办法那么奢侈地使用“地龙震雷”的大杀招,只是凭借坚不可摧的盔甲和远超凡人的巨力硬闯,但即使如此,也足以令新禅达一方头痛的了,斧头砍不动,长枪刺不动,弓箭就更不用说的了,唯一能造成一些威胁的,也只有几十台部署在城区房顶上的小型投石车。但这些呼啸着的石弹对于尤蒙冈德这样的高手来说,作用简直是微乎其微。
幸而,早在D日之前,老G就似乎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黑暗教团入侵的消息,甚至精确到了每一路的行动计划,他提前给新禅达配备了五百根爆炸箭矢,这些特质长箭的顶端锥头箭簇周围,绑着一些两寸来长的木筒,筒里填满火药,外面塞着蘸了烈酒的棉花,发射之前先点燃棉花,再在一秒钟之内发射出去,由奥古玛这样的高手来发射,速度奇快,威力也不比一辆轻型投石车的石弹小,正是凭借着这五百跟爆炸箭矢,奥古玛才得以一次又一次击退尤蒙冈德的冲击,支撑到天黑。
可是,即使是这些爆炸箭矢,也有用完的时候,而且,只要尤蒙冈德调养一个晚上,第二天恢复一些功力,能够使用出“地龙震雷”来了,奥古玛又能拿他怎么办?
新禅达已经是危如累卵了!
“可恶啊……”奥古玛不停揉着两边的胳膊,放松血脉,“还要坚守两天,只需要再坚守两天就可以了,可是这情况,我们还能坚守两天吗?”
奥古玛看着城墙废墟边,横七竖八和尸体们躺在一起的战士们,有一阵子他都无法判断出那些人还活着,那些人已经死了。今天一天的攻击,保守估计,光明联盟和女剑士团至少损失了三千以上的战力,这已经是接近四分之一的伤亡了,还只是第一天的结果。双方的战力差每一天都在扩大,等到明天,恢复一些实力的尤蒙冈德卷土重来,他们还能抗住吗?
对面的高地上,灯火通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听见那边的黑暗教团教徒们正在齐声颂唱他们的战歌和圣歌,一首接一首,丝毫没有因为蒙受损失,而士气消沉的景象。而在新禅达和对面高地两处灯火通明的中间地带,则是漆黑一片的死寂原野,谁也说不准,在那片原始森林般的漆黑地带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忽然,新禅达的城堡下传来一阵很不和谐的细微的喧哗声,奥古玛皱着眉头看下去,却看到梅尔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女剑士的全副披挂,骑在高大的纯血战马上,一把忠诚之剑和一把弯刀挂在腰间,那架独一无二的金属连弩挂在背后。她正闷不作声地挨个叫醒女剑士,让她们检查装备,带上战马和她走。
奥古玛立刻明白梅尔瓦想去做什么了,他三下两下跑下城堡,正好在梅尔瓦离开之前,拦在了她的面前,一把拉住了梅尔瓦的马缰绳。
“你要去干什么?”奥古玛冷着脸说。
“明知故问。”梅尔瓦咬着牙,此刻,在他背后已经聚集了两百来人的女剑士,白天的战斗虽然激烈,但还是有一部分女剑士作为预备队,没有投入激烈的战斗中去。
奥古玛的脸变成了铁青色:“你要去救罗尔夫?现在我是新禅达的代理指挥官,我记得我没有给你下这样的命令!”
梅尔瓦看都没有看奥古玛一眼,目光直视着对面高地上灯火通明的一片,冷冷道:“这件事,不需要你的命令!我是去救我自己的丈夫,愿意同去的就和我一起,不愿意去的,就留下来!”
说完,梅尔瓦一拉马缰绳,居然硬生生从奥古玛的手里抢了回来,她一磕马肚子,战马便如一道滚烫的火线,飞射出去。
跟随着梅尔瓦一同飞射出去的,还有他身后两百多骑的女剑士,滚滚马蹄声在中间漆黑一片的空地上穿出去很远。
奥古玛好像受到了侮辱,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注视着梅尔瓦一干人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他咬着牙,牵过了身边的一匹战马,就要冲出去。
但奥古玛的战马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之前白天的战斗,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参加,一直安坐在城堡里,似乎外面的战斗和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现在,他却挡在奥古玛的战马前,牢牢握住了奥古玛的缰绳。奥古玛扯了一把,却感觉缰绳好像镶嵌进了石头里,拉都拉不动。
奥古玛定睛看去,眉毛皱了起来:“鲍勃?”
“是我。”鲍勃沉声道,“你不能去,你是新禅达现在的指挥官,你不能离开新禅达一步!”
奥古玛的脸色很难看:“可是我能坐视梅尔瓦她……”
“梅尔瓦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鲍勃很无奈地耸耸肩,“但是此刻,你不能离开新禅达,这事关大局,不能出任何差池——老G给我们的命令是,坚守新禅达至少三天,现在才是第二天!”
这句话沉甸甸地压在了奥古玛的肩膀上,立刻,这个雪盗之王就像霜打的茄子,萎靡了下来,他无奈地坐在马鞍上:“可是,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梅尔瓦去送死?他不是你们的同伴么?”
鲍勃摸了摸背后的斩马大刀:“也不完全是送死,你留下,我去接应!而且,算算时间,老G安排的后手也应该有些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