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在送达我手上的时候先被雪莉拆开检查了一遍,她看完之后,一脸诡异地冷笑着,重新把信纸重重地摔在亚萨克斯的脸上。
“我会如实禀告大祭司。”这是雪莉板着脸吐出的原话。
正当我为罗多克的局势头疼不已的时候,另一个足够重磅的消息几乎是前脚跟后脚地传来了,发生在德赫瑞姆平原上的尤蒙冈德与斯瓦迪亚帝国的对峙,在经过了三天的压抑和发酵之后,终于演变成了震惊整个卡拉迪亚的大会战!
尤蒙冈德一向喜欢打会战,这一情报我早通过渠道传给了加昂,以他的老谋深算,不难通过各种谋略策划避免这样一场毕其功于一役的决战。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位于德赫瑞姆坚城之中的斯瓦迪亚皇室居然绕开了加昂,直接发动了这样一场异想天开的大会战!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一场会战之前,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的斯瓦迪亚皇室居然还有力气发动一场几乎完美的政变,在对峙刚开始的时候,现任斯瓦迪亚皇帝詹姆士居然趁着阿米莉亚公主忙着处理即将到来的恶战之际,调集了绝对忠于他的一个中队的王宫卫士,借着夜色把阿米莉亚和前哈老四国王的寝殿分别包围了起来,将王宫卫队中没有表明立场的中级军官统统软禁,将官僚中支持阿米莉亚公主以国王命令颁布的一系列改革法案的文臣们统统夺权入狱,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把为了斯瓦迪亚帝国的复兴而殚精竭虑的阿米莉亚公主牢牢控制了起来。动作之快,步骤之直接有效,手段之雷厉风行,让人叹为观止。
在用了两天时间,彻底肃清刚刚冒出萌芽,还未成长起来的阿米莉亚集团之后,绝对不容任何人挑战王权威严的詹姆士国王集结全部五万八千兵力(除了血玫瑰骑士团和部分米乔德元帅的旧部),任命迪林纳德伯爵为帝国元帅,重新启用罗格斯子爵,并晋升其为伯爵,统领前锋军,率先向由五万诺德仆从军,七万教团军队组成的尤蒙冈德中部集群发起了挑衅。
詹姆士国王继承了哈老四国王的好战,但却没有继承后者的指挥才华。会战只持续了一天,没有任何悬念的,当太阳落山,罗格斯伯爵的前锋军几乎全军覆没,罗格斯伯爵在最后关头带领卫队临阵脱逃,前锋线彻底崩盘,迪林纳德伯爵随后率领划归自己指挥的野战兵团离开了战场,中军立刻陷入无可挽救的混乱之中。
“你们辜负了我的期望!”詹姆士国王绝望地怒吼着,披上他继承自哈老四国王的黄金铠甲,企图以此鼓舞士气,结果却被眼尖的教团死神之眼弩手部队盯上,三个最精锐的死神之眼弩手从三个角度同时射出了手里的弩箭,将这个才重新掌权不到三天的新国王射落马下。
斯瓦迪亚帝国军队全军覆没,帝国陪都,历史上从未被强攻攻陷的坚城德赫瑞姆不战而降,趁着战乱,图雅斯的血玫瑰骑士团突入德赫瑞姆,救出了他被软禁的未婚妻和老丈人,在斯瓦迪亚帝国最后的一万余正规军的保护之下,退往乌克斯豪尔。
斯瓦迪亚帝国至此名存实亡!
对斯瓦迪亚帝国的覆亡,虽然我早就心里有数,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发生,时间点掐得恰到好处,根本准的不能再准了。芬里尔刚刚突破亚伦防线,德诚就宣告失守,现在被围在帕拉汶里只能等死的萨兰德军队一下子就找回了一线生机。
麻烦啊……
我无意识地盯着眼前的沙盘发呆,象征教团的黑色旗帜已经插满了北卡拉迪亚,象征五大国所有军事力量的五彩斑斓的小旗一盘散沙,怎么看都无回天之力。
门被人轻轻叩响,我抬头一看,敲门的是西西弗,这个少年虽然正在敲门,但脚步早就踏了进来,一对机灵的眼睛左右打量。
“看什么呢?”我没好气道。
西西弗嘻嘻笑着,挤了进来:“老大,我想向你请个假,出去一趟。”
我翻了个白眼,我这里哪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私人企业?出去就出去呗,还请什么假?这种小事干嘛来烦我?何况西西弗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顿了顿,又说:“最近外面有点不太平,你别跑太远的地方去,怕不安全。”
西西弗眨了眨眼睛:“待在这里才不安全,我姐姐说了,这几天她要走了,我送她回去,以后我也不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姐姐要走?她要去哪?”
西西弗耸了耸肩,“姐姐说去哪都好,只要不给你添麻烦就好……说起来,她这几天一直都有心事,每次我看到她都长吁短叹的。她说你和教团早晚要闹翻,与其等你真的反出教团,还不如现在就离开,好歹可以给你准备一条后路……我姐姐就是这么说的。”
我猛地警醒过来,如果说一直处于第四基地核心之外的莫里斯都看出来我早晚要和教团闹翻,那么普通的民众和士兵没道理看不出来。我先前一直在担心,如果公然举起大旗,手底下的民心会有所不稳,现在看来,如果我始终不举旗帜,民心才会不稳的吧。
决心既然已经下定了,但摆在面前的还有两件麻烦事,一个是雪莉,她身为教团圣女,始终赖在基地里不走,我已经看出来了,她根本就是来监视我的;另一件事情,在老G归降教团不久之后,那巴尔就抢了头筹,现在所有的抵抗力量都围聚在那巴尔身边,就算我此刻举起大旗,可能也不会有多少预期的效果。
如何解决这两个问题,才是麻烦啊。
但这个麻烦并没有持续多久,就以一种阵痛的方式结束了。
在西西弗来找我不到两天以后,萨菲罗斯一脸凝重地叩开了我的房门,之前我从没有在萨菲罗斯脸上见过那样的严肃,本能的我就感觉到了不妙。
萨菲罗斯没有开口,他就那么皱着眉头看着我,足足两三秒钟,才拉开我面前的椅子坐了下去,低低道:“老大,情报部收到了最新的消息,关于罗多克战事的。”
我的心头立刻掠过一丝不安的感觉,总不会是罗多克的战事全面崩盘了吧?
还是……有什么更坏的消息?
萨菲罗斯又沉默了很久,才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说:“那巴尔大人,他……战死了!”
一道雪亮的惊雷在我头顶咵嚓嚓炸响,我一瞬间感觉浑身发木,手脚冰凉,连萨菲罗斯接下来说了什么都听不进去。我用尽我所有的力气,才勉强抬起手比了个手势,萨菲罗斯立刻闭起了嘴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静静退了出去。
滚滚乌云,暴雨顷刻间倾盆而下,贴着城堡冰冷的墙壁形成了一层冷蓝色的水膜。
卡拉迪亚夏天的最后一丝燥热,在这场雨中被清洗得干干静静。
这场雨,大概是为了祭奠一个王者的落幕吧。
9月27日,芬里尔的西路军对亚伦城的围攻进入到第三天,在绝对的力量压迫下,亚伦城外围的防御阵地一个接一个失守,到了第三天,亚伦城外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黑暗海洋。
比起尤蒙冈德,芬里尔的西部集群养精蓄锐许久,之前的一些小小折损大都已经恢复了过来,除了因为弗雷战死,而导致的山地军团全军覆没,在没有重新组建的可能之外。现在的亚伦城下,除了集结了超过五万的精锐主力,还有超过五万的仆从军。比起禅达之战,这些仆从军的组成就要驳杂许多,一部分是诺德西部归降的领主,一部分是斯瓦迪亚的沦陷区里的贵族,还有一部分,直接就是从罗多克的土地上征募来的民壮,在战斗中,他们承担的任务很简单,只需要用他们的胸膛阻挡罗多克人的弩矢就可以了。
头两天的进攻是仆从军打的前战,两天的时间里,这些仆从军进行的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被黑暗教团的刺刀顶着,仆从军付出了超过两万人的代价,换来的仅仅是三四次攻上亚伦的城墙,再被上面的罗多克人赶下来。两天的时间里,如果说仆从军还发挥出了什么作用的话,就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总算是把亚伦城北的护城河给填平了。
从第三天开始,在亚伦城北投入战斗的,就已经是黑暗教团的主力了。
芬里尔的第一军团驻扎在亚伦城北的开阔地带上,距离最近的树林在十里之外,原先包围着亚伦的树林已经在战争开始时,被阿拉·斯图加特临时组织民众,抢伐运进了亚伦大城,现在亚伦城里,箭矢可能会缺,但滚木和攻城武器绝对不会缺,甚至于部分投石车因为石弹不够,还将若干木材砍成碎块当成石弹使用。
但即便如此,亚伦城外的树林都还没有被伐光,剩下的几片星罗棋布的树林在芬里尔的大军抵达之后被扫荡一空,现在的亚伦城,四面八方都是适合野战的绝佳空地。
第三天清晨,当枕着战刀睡在城楼上的阿拉·斯图加特将军被脸色严峻的从人推醒,一眼就看到第一座略微高过亚伦城墙的攻城塔出现在地平线下时,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投石车!”阿拉狂吼着,毫不停留地报出了参数命令。
几息之后,几座安装在城头上的轻型投石车率先开火,砰砰的机括声中,十几块拳头大小的碎石飞上了半空中,在铁青色的天幕下划出十几道轨迹不同的抛物线,大部分落在攻城塔前的空地上,有两块砸在攻城塔正面的蒙皮上,掀开几块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