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潮的屋子里都是满满的药味,被绷带缠的像是一个僵尸的安德森躺在被白蚁啃食的木板上,属于冬天凌厉的风无时不刻的吹打着这栋摇摇欲坠废弃太久的小屋,而外面的植物却生的茂盛,依旧郁郁葱葱,和冬女神一起享受这个冰晶寂静的气息,爬山虎从破碎的木板边儿爬了进来,颜色鲜艳的菌菇在霉烂的地板上生长,唐飞点起袅袅的香炉,一丝一缕顺着最畅通的气流滑到每个人的身边。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整整五天里他们日日夜夜守着这个差一点死掉的人,查尔斯偶尔会去猎杀一两只还在觅食的野猪,升起暖哄哄的火将他们皮下的油脂都烘出来,将烤的嫩黄酥脆最好的递给黎蒙安,然后一声不吭的到后山练习短剑;唐飞每天清晨都会出去一趟拎回大大小小的药材一副老中医的样子煮药,药香弥漫在古朴破旧的小屋周围久久不肯远去;啾啾的第二灵魂不断地向黎蒙安挑战,一遍一遍不厌其烦,而蒙安只是说等安德森好起来一定会跟她打一架的,她只能抱着白色的小狐狸自己玩自己的;至于西瓜子,五天里他没有再说烂话也没有在发脾气,每天和格尔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一脸的疲惫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他们两个再也没说过话,整整五天,真难想象,记得曾经西瓜子总有说不完的话总有卖不完的萌,即使在冰冷的人也会被融化吧,就像是冰山遇到了太阳,从心底一只暖道颈窝。
黎蒙安总是会想起那个有着金黄色西瓜头的小男孩揪着她的裙摆到处笑的场景,而她限于身体的限制只能恶狠狠的威胁他,每次她都会说,西瓜子你在揪我的裙摆我就要把你房间里的灯全部灭点,而且不去救你,也不让女佣去救你。西瓜子怕黑,她知道的,她只是觉得小孩子怕黑是天性,就像她小时候那样,这不是撒娇的理由。
可是,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到底代表着什么,难受却又不想开口,纠结到要死,怎么会有这种感情,就像吃了屎一样令人作呕。
“安德森……安德森……你醒了,怎么样,安德森,你还好受些吗?”
唐飞的惊叫把正在神游的黎蒙安拉了回来,她快步走上前去看着微微张开眼睛的安德森:“安德森,你好点吗……你觉得身体怎么样了……能不能动。”
“疼……”在沉默良久之后安德森只是蹦出这样一个简单的字,黎蒙安觉得心里一阵心酸,她轻轻地把手放在安德森缠满绷带的脸上,坚定的说,“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安德森要不要喝点水,要不要吃点东西……”唐飞激动的有些想跳起来,他向后招呼着查尔斯示意他拿点水过来。查尔斯也有些激动地转身拿过水,递给黎蒙安。
“慢点喝……别呛到。”蒙安小心翼翼的喂着他,安德森放在旁边的破碎的眼镜映出黎蒙安的身影,“伙计,你睡了整整五天啊,我们几个日日夜夜的守着你也真是累惨了,你觉得还好吗,血屠不是都有什么自我修复能力,你怎么恢复的这么慢。”唐飞大大咧咧的说道。
“就是疼,浑身疼。”安德森喝完水后带着沙哑的嗓音说道,“感觉自己刚从油锅里捞出来,被炸的噼里啪啦嘎嘣脆。”安德森说着无关痛痒的笑话。
“看来智商还在,没有被打成傻子,也没有被烧成智障。”唐飞笑道。
“恢复到了几成。”黎蒙安问道,现在她只想知道眼前这个家伙能不能好起来,以后能不能正常的生活,会不会变成残疾会不会留下丑陋的疤痕。
安德森挤了挤只能活动的眼睛说道:“大概八成吧,我觉得我现在能站起来了……就是……皮肤应该挺吓人的吧,呵呵,真没想到,这样以后会丑死吧,会没有妹子勾搭我了吧。”
“疤痕也可以恢复。”黎蒙安听到他的话终于是如释重负,“不过会慢一些。”
“我知道啊……可是,我的精血都被燃烧了,必须要重新积累才能修复疤痕,丑就丑吧,反正我还有聪明的头脑。”安德森兀自笑了起来,接着又说,“谢谢你们能找到我,能救下我,能照顾我,能关心我,能站在这儿对着我笑,这就够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一个队伍,我们本来就应该互相协助互相爱护,你是我们的队友便是我们的亲人,有些东西说出来太矫情,可是我还要说,亲人和朋友是这辈子绝对不能抛弃的东西,至于爱情那是以后的事,总之,我唐飞,对于你们这群朋友是交定了。”
“毕竟也是经历过生死患难了。”查尔斯在后面说道,他仿佛也有些动容。
“对啊,我们……是团队。”黎蒙安对他们笑了笑,虽然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人看出来。
“啾啾和西瓜子呢。”安德森看了眼黎蒙安问道,按理来说,西瓜子不在黎蒙安身旁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还没有找到他,“还没找到他们吗?”
“不,我们都回合了,他们好像有别的事出去了,啾啾的第二灵魂就不用说了,西瓜子……这两天奇怪的很,像是掉了魂,叫他他也只是哼哼两声,也不说烂话了,每天忙忙碌碌的什么也不说。”唐飞解释道,接着他又看黎蒙安一眼,“没关系,他们一会就回来了,看到你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恩,而且你的灵魂精神层面又升级了,你这家伙,倒也是得了不少好处,这东西升级可是很难的,因祸得福嘛。”黎蒙安心慌的跳过刚刚的话题。
这一切都被查尔斯尽收眼底,他也是一阵心慌,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