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华灯初上,位于市中央的皇冠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
柴丹身着贴身的抹胸礼服,长发挽成一个高贵的发髻,鲜艳的红唇让她此刻看起来娇艳欲滴。
她坐在窗边,手中捏着红酒杯。似有心事地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轻轻摇动着酒杯,鲜红色的液体荡漾在酒杯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优雅。
“小姐。”
一名服务生毕恭毕敬地托着铺好天鹅绒的托盘,上面摆放着六台不同的手机。其中一台嗡嗡作响。
柴丹拿起手机,接通电话的那一刻,突然觉得非常恐惧,仿佛来自地狱的靡靡之音穿透她的耳膜。
“你好啊,我的美人。”
柴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警觉地探着四方,却没有发现那人的踪影。
“怎么,想我想到说不出话来了?”
柴丹别过头,双眸中是底下车流涌动的城市。服务生自觉地走开了。
她舒了一口气,语气中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狐仙大人,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好了一切准备,而且将林羽和白泽引出十三区了。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别急嘛,好戏才刚刚上演。”
君希慢条斯理地说道。
柴丹愤怒握紧了拳头,葱白的手指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她转过身,林羽独身一人走近了大门。
一旁的服务生迎了上去,说了些什么,林羽开始四处寻找着柴丹的身影,她渐渐地放开了握紧的拳头,温柔地朝林羽挥了挥手,一字一句地对电话那头说:
“那,狐仙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林羽呆在你身边,就算天崩地裂了,他也不能离开你。”
白泽没有来,她看着慢慢走过来的林羽,皱了皱眉头,掂量着要不要告诉君希,但她随即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白泽呢?”
“他?”君希在电话那头痴痴地笑了起来,“他自然会回学校。”
“万一他回十三区了呢?”柴丹假装随意地问了问。
“不会。”君希笃定地说。
林羽走近了柴丹身边,他特意修了修头发,白衬衫贴着他健壮的胸肌,在腰部收起一道漂亮的弧度。衬衫袖口卷到手臂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他沉默时,俊俏的脸蛋透出诱人的气息。他见到柴丹,微微一笑,帅气中是淡淡的温柔。
柴丹示意让林羽先坐下,冷淡的语气对电话那头说道:“好了,你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稍后我会处理。”
即刻,她挂掉了电话。
“抱歉,工作上的事。”
柴丹颔首,带着歉意对林羽说。
昏暗的灯光在柴丹的头上晕出一道淡淡的光泽,锁骨处得肌肤嫩如美瓷。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美峰中间,是性【感的沟壑。
林羽看得痴痴的:“没事,没事,工作要紧。”
柴丹放在桌下的手,颤抖不止,她脸上挂着笑容,将手机放进了手包。
她转了个话题,不愿再谈:“对了,白泽呢?怎么没见他来?”
“他啊,说累了,早早睡下了。”林羽回道。
“这样啊。”
柴丹点点头,纤纤双手托着脸颊,欲拒还迎的目光落在林羽身上,嗲嗲一笑。
【十三区】
白泽在病房里,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书籍。
他只是对一个护士说想看点书,还没说是什么类型的书,护士便对胸前的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匆匆地跑回办公室,拿着包包,赶着下班了。几分钟后,几个年轻人便将一摞又一摞的书搬进了他的房间,现在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面前氤氲着红茶馥郁的香气,随意挑了一本书,封面有些泛黄,似乎被人翻了不少遍。他随意翻了翻,一个句子映入他的眼帘。
“任何年龄段得女人都有她在那个年龄阶段所呈现出来的无法复刻的美。她因年龄而减损的,又因性格而弥补回来,更因勤劳赢得了更多。”
孤独仿佛破晓的霞光从记忆的地平线上翻涌出来,他缩着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记忆缠绕在他的大脑皮层,小婉的脸庞浮现在他眼前。
他一开始只是因为小婉长得很像她,忍不住想要把这遗失的疼爱通通在她身上弥补回来。可他们不能在一起,他永远不老的躯体,对于他们的感情就是诅咒。他不可能将小婉霸占,强行将她与社会隔绝,这不是爱。
所以他将她拱手相让,给了她最好的下半辈子。
小婉年老的鬼魂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认出了她。只是他不敢相信,她已经死了。
他的小婉,无论多么的苍老,永远是他心目中那个笨拙地跟在他身后,叫他阿泽的小姑娘。
眼下的记忆画面仿佛幻灯片般切换。他略显苍白的脸庞上是少有的不甘。
他苦闷地笑了笑,合上了书。
不知何时,医生走了进来。林羽临走前,曾经将医生介绍给白泽,并且警告医生不要想着解剖白泽。医生那时讪讪地离开了房间。
这时,他又过来了。他看到白泽阴沉的脸色,扫了一眼他手里拿的书,靠在了墙上,微笑着说:“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白泽低下头,看了看书名。
“昨天我刚刚把这本书给下面的人读完,已经读了第三遍了,不知为何他那么喜欢听。又臭又长的长达半世纪的三角恋,作者脑洞真是有够大。”
“下面的人?”
“嗯,告诉你也无妨吧。组长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医生拉了张凳子,踢开层层叠叠的书籍,坐到了白泽身旁,“就是柴丹的弟弟,生了一场大病,在我们F区静养着。”
“哦。”听到“柴丹”两个字,白泽不悦地挑了挑眉毛,他对那个女人的印象很不好。
“她弟弟,可真是厉害。除了你,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她弟弟了。”医生凌厉的眼光扫在白泽身上,语气中满是期待。
紧接着,医生说道:“呐,你真的不能让我割一下吗?就一下,我会避开致命处的。虽然会有点疼,但你就当是为科学献身吧。”
白泽直接将书砸向了医生,医生笑嘻嘻地接了下来。
他转了转眼珠,酝酿着什么,半晌,才说道:“我可不会告诉你我恰巧知道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小女生在哪儿的。”
白泽眼瞳一缩,盯着医生:“韩佳?”
“组长是不是只告诉你她正在恢复中。可真是够可怜的,每天呆在房间里更发疯了一样。”医生添油加醋地说道。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白泽冷漠地压过身来,紧紧地拽住了医生的衣领。
“哎,哎,别激动嘛,”医生举起双手,赶忙投降,“她只是受了严重的精神创伤,恢复的几率只有20%,下半辈子估计就只能在精神病院呆了。”
医生的话仿佛刀割在他的心间。
他保护不了小婉,就连她的后人也要遭此横祸。
“她在哪儿?”
白泽脸色一沉,抓住了医生的脖子,阴冷地说道。
“哈哈哈哈。”医生居然笑了起来,“你……如果愿意让我在你身上做实验,我就告诉你她在哪儿。”
“好。”
白泽答得简短有力,义无反顾。
“你先……放开我……”
医生渐渐喘不过气来。
白泽松开手,看着医生弓着腰咳嗽,大口喘气起来。
半晌,医生还在喘气。
“她在哪儿?”白泽不耐烦地问。
“你先让我做实验。”医生从身后掏出一套刀具,刀片锃锃发亮。
白泽面无表情的冷漠面容下,是源源不断的忧虑。
他此刻没有什么力量,刚刚威胁医生时,他都觉得力不从心。与柴丹相视的那一刻,体内的封印似是遇到了相同的力量来源,巨大而汹涌的力量仿佛洪水般在那一刻就要冲破封印的阻碍。但一切在他闭上眼后,戛然静止,那个巨大的黑洞开始贪婪地俯视着他刚刚爆发出的力量。
难不成,这个封印是柴丹种下的。
可他们是在那次事件后才见面的。
层层迷云摆在白泽面前,让他摸不清,看不透。
思索之间,医生已经将冰冷的刀片架在了他的右手臂上。白泽猛地一缩手,以左手为支撑点,斜着身子,抬起右脚猛地往医生身上一踹。
“啪叽”一声,医生直直地撞到了门上。
白泽小声地喘着气,无力感袭上了他的周身。
他得快点想办法破除这个封印,但他必须先确定韩佳的安全。
“你先告诉我她在哪儿,到时,你想解剖,还是肢解我,都随你。”
白泽沉声说道。
医生坐在地上看着白泽,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狂喜。他环抱双臂,心想着,十三区这个地方,没有人领着,他白泽也是出不去的。这样诱人的条件,他简直没有办法拒绝。唯一的阻碍就是组长。
“那……如果组长怪罪下来……”
“我会跟他说的。”白泽补充道。
“嗯。”医生舞动着双手,陶醉在将白泽一点点割开来的幻想中,“想想这些血管,肌肉,骨头……嗯……多么美妙的人体啊……”
“医生。”
白泽的声音从冰冷的灯光下飘来,如同寒霜般无情地打破了医生的幻想。
医生不好意思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笑了笑,取下自己的胸牌,放在地上:“我绝对不会告诉你她在C区的32号房,而且你也不会知道需要我的胸牌才能进入房间。”
说完,医生站了起来,走到门背后,抓着门沿眨了眨眼睛:“白先生,说话算话喔。”
医生走出房门,哼着乐曲,凭空搂着空气,跳着华尔兹,轻巧地踏在走廊上。
忽而地面一阵轻微的晃动,医生停下了脚步,却什么也没感觉到,他望着房顶如太阳般的灯光,看了看白泽的房门,暗自低语着:“嗯哼,为何大家都那么执着于得不到回报的爱情呢。”
【柴丹家】
夜深人静,皎洁的月光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透过冰冷高大的建筑直接洒到水泥地面上。星星点点的夜空,闪烁着阵阵光芒。
孤零零的别墅落在树林之中,林羽扶着柴丹,走到了她家房门前。他对这栋别墅非常熟悉,别墅的防空洞可以直接通到十三区。偶尔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从这里出来,不知住在这儿的柴丹是何想法。总之他是不喜欢把家和工作混淆在一起。
柴丹今天意外地喝的特别多,她靠在林羽的肩上,醉醺醺地说着胡话:“嗯……林羽……你今天特别帅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
林羽拿过柴丹的手包,从里面找到钥匙,吃力地开了门。
听到开门声,柴丹仿佛小孩子般欢雀,抱着林羽就往门里冲:“回家啦!回家啦!”
林羽迎着柴丹的拥抱,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柴丹迷糊地压着林羽,姣好的脸庞在淡淡的月光下仿佛易碎的白瓷,她撑起身子,凌乱的气息透过笔挺的鼻子扑在林羽的脸上。湿润的眼睛里满是惊讶的林羽,她压下身,靠在林羽的胸膛上,听着他澎湃的心跳,心里一酸,泪珠透过睫毛润在了林羽的白衬衫上。
林羽也不敢动,腹下乱蹿的欲【望让他此刻血液沸腾。
直到他感受到胸前一片湿【润,他才知道柴丹哭了。
“怎么哭了?”
林羽轻轻摸着柴丹的头,满是怜爱。
柴丹没有说话,强烈的酸楚更加涌上心头。林羽宽阔有力的手掌扶着自己的头,一如她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只是过了今晚,她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我真的不想死,林羽
——可是为了弟弟……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柴丹的眼泪如同汹涌的海水,她抬头看着这个男人,迎上了林羽清澈而坚毅的目光。她此刻才意识到,她对他的爱意,从他救下她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傻丫头,哭什么?”
林羽抬起手,拭去柴丹眼角的泪水,沉重浑厚的嗓音仿佛安魂曲安抚了柴丹几经波折的灵魂。
柴丹捧着林羽的脸,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下去,她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般洒在林羽的脸上,仿佛这是最后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