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深夜降临,城市被笼罩在一阵阴影之下。这层阴影对那些昼夜颠倒的人来说,仿佛一道新日。人类纷纷褪去白日的伪装,以不同的形象出现在彼此面前。
越黑的夜,就是一道强心针,打在他们早被工作,生活,学习压垮的心上,令他们的行为更加放荡。
从街边的大排档,隐藏在角落的夜店,走出成群结伴的男女,扶着彼此,或目无旁人的接吻,或撑在墙上,弯身呕吐。梁成就在这些人中间,他最近常常喝到凌晨才回学校。
与那群人道别后,梁成一人醉醺醺地往学校走。
回学校有两条路,一条路上有一道桥,他依稀记得最近那桥上出了不少事情。酒精仿佛跳跳糖般在刺激他的大脑皮层,让他觉得莫名的兴奋。
他也没多想,兀自地走向了那道桥。
此刻寂静无声,暗黑的河水在桥下汨汨流动,不远处学校的灯光或亮或暗,桥上昏暗的路灯让人有种误入梦境的错觉。
忽而,他身后响起水滴的声音,然而他并没在意,继续往前走着。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梁成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扯着嘴笑了笑,缓慢地点了根烟,才接起电话。
“梁成你在哪儿!”电话那方传来尖细的女人声音,聒噪得让梁成瞬间不耐烦了。
“在宿舍,怎么了?”
“NTM撒谎前能先打草稿吗?那女人把你在夜店和她亲热的照片全部传到了我手机上,你这个王八蛋,去死吧!去死吧!”
“我他妈要你管!臭女人!”梁成醉醺醺地喊道。
“王八蛋!你敢骂我!”
“我骂你怎么着!你才去死吧!”
梁成猛地一下把手机摔了出去,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真是干!“
身后滴水的声音突然密集起来,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梁成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
肯定是自己喝太多了。梁成自我安慰道。
倏地刮起一阵狂风。狂风卷起河水彼此不停地撞击着,在空旷的夜里发出锐利的轰鸣声,那一阵又一阵仿佛狼嚎般的风响将一切无情地吞噬。
梁成惊得抱着头蹲了下来。
风却毫无预兆地停了。
“呸,什么鬼地方。”梁成站了起来。
此刻,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红色和服的女人,背对着他,黑发飘逸,有种异样的美。
“梁……成……”女人的声音很遥远,断断续续地似来自老式的录音带。
咔咔咔。
女人的头部被强行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脸部糜烂的肌肉也因为这个被扯下了一部分,露出里面阴森的白骨.她的双眼早已被挖空,脸部的肌肉烂成一个一个小洞。小洞里钻出几条虫子。
她凄惨地笑了笑。嘴边流下乌黑发臭的液体。
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感到一阵突袭的疼痛,一股红色的液体飞溅到他眼前。
几秒后,梁成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血。胸前不知何时被掏了一个洞,四处飞散的血管在黑夜中显得特别刺眼。他试图逃跑,却发现自己挪不动步子。
“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死……”梁成央求道。
“郎……君。”女人手中握着梁成的心脏,机械式地低下头,仿佛爱人般用脸蹭着那颗心脏,突兀的白骨戳到心脏,远处的梁成居然能感受到疼痛。
“求求你……求求你……”梁成哭泣着祈求。
没有回答,只有梁成断断续续的哭[声和汨汨流动的河水。
“去……死……吧!”女人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她疯癫般的大笑起来,一口吞下了那颗心脏。鲜血如同泉涌般,洒向了空中。
【现在】
“……死者初步判定死因为突发性心肌梗塞,这是两个月以来第三位死在东林大桥上的市民,不得不引起大家的强烈关注。警方目前尚无法证实这三位被害人的任何一位属于非正常死亡……”
白泽关掉电视机,带上黑框眼镜。
客厅被收拾得很干净,完全不像单身男子的居所。茶几上摆着一杯泡好的红茶,他拿起来吸吮了一口,走到了阳台。阳台上摆放着一个小花坛,花坛里似乎什么都没种,只有肥沃的泥土。白泽却还是往里浇了水,擦拭了溢出花坛边的泥土。
这才拿起公事包,走了出去,锁好大门。
在等电梯的时候刚好碰到同系的成老师,她红着脸跟白泽打了个招呼。
白泽冲她点点头,淡淡地回:“早上好。”
“早……早上好。”
“白老师吃早餐了吗?”成老师问道。
“还没有,待会去食堂买。”
“我……”成老师低着头对了对手指,“我刚好多做了一份早餐,白老师要尝尝吗?”
“额……”因为不好拒绝,白泽笑了笑,“好啊。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成老师欣喜地翻了翻包裹,从里面掏出一个面包。
“谢谢。”虽然惊讶分量过大,但白泽还是微笑着收下了。
“不用……不用谢。”
成老师侧眼悄悄看着白泽,这个男人两年前才进入他们学校,带着黑框眼镜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听说他没有女朋友之后,她们办公室的人都欣喜了好久。自从发现他就住在自己对面,她便悄悄观察他的作息,“恰好”每次上班都能碰见他。
白泽囫囵吞枣地吃完面包,电梯刚好到一楼,他将包装袋丢进了垃圾桶。
“最近周围有点不安全,成老师独自一人出去的时候,注意下安全吧。”白泽细心提醒道。
“嗯!谢谢……”虽然对方的话语毫无感情,但却让成老师欣喜若狂。
二人都是东林大学的教员,却不同系。在电梯口道别后,白泽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去,手机就响了起来。
未知来电。
白泽思索了半天,才接起电话。
“喂,您好。”
“喂,阿泽,猜我是谁。”
白泽嫌弃地挂掉了手机,手机却再次响了起来。他干脆直接关机。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白泽找到了教科书,走去了教室。
课室满座,大部分是女学生。
“韩佳抬起头来,不要玩手机了。”
“许晨把头转过来,我们开始上课了。”
他教的是三个班的公共课,一堂课有150个学生,没人知道他为何能记住所有人的名字。一开始大家都还会惊讶,甚至下课的时候来问他自己的名字。久而久之大家也只当他是记忆力好,毕竟教古文学的,记忆力好是硬性要求。
“老师……这是成小敏的请假条。”3班班长在下课的时候递来了一张请假条。
“成小敏?”白泽念了念那名字,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活泼的女生的形象,“她怎么了?”
“似乎……不太舒服……”3班班长也不大确定,犹豫地回道。
“好,我知道了。”
放学后的校园异常的热闹,三五成群的人在讨论课后要去玩什么,白泽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旁边是稀稀疏疏的车辆。
“白老师?”成老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叫住了白泽。一路小跑追上了白泽。
“这么巧?”
“是……是啊……”成老师气喘吁吁,脸色红润。
缓了许久,成老师才说:“我听说最近死在东林大桥上的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哦?”白泽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成老师。
“是啊,已经有学生去确认身份了,叫成……成什么的。”
“成小敏?”
“对!对!”成老师点点头,“咦,是你们班的吗?”
“嗯……今天早上请假了,说是不舒服。”
“说这个也不吉利。”成老师赶紧转了话题,在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红茶包,“这是同事去印度带回来的红茶包,我知道白老师喜欢喝红茶,就要了点。”
白泽接过红茶包,收到了包里,微笑着说:“谢谢。”
“如果你喜欢,我叫他下次带一整盒回来!”成老师欣喜地回道。
白泽还未来得及回答,一辆黑色轿车带着一阵风,忽而停在了白泽身旁。突如其来的如撕裂地面般的刹车声引得路人注目。
车窗慢慢下摇,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透过黑超眼镜,朝白泽扬扬下巴,开口是浓重的伦敦腔
“HI,GIRL!”
“成老师。”白泽脸色一沉,语气冰冷得不似平常,“你先回去吧,我这有点事。”
“好……好……”成老师忍不住瞧了车内的男子一眼,两步并作三步走开了。
“别走嘛美女,留个电话号码。”男子伸出手,对成老师吹了个口哨,笑得一脸灿烂,完全无视白泽的黑脸。
“艳福不浅嘛,红茶男。”说罢,男子按了一下遥控,后面的车门自动打开。
“林羽,你跑到我学校来干什么?”白泽站在车前,没有想上车的意思。
林羽讪讪地又把门关上。
“真冷淡,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想我吗?起码SAY句HI呀?”林羽摆摆手,以一种奇怪的音调调侃着白泽。
“说普通话。”
“抱歉抱歉,最近交了个英国的女朋友,跟她说话,音调就调不过来了。”林羽抓抓头发,一脸赔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新闻你看了吗?东林大桥连续死了三人的事件。老头子们觉得这事非同寻常,特地派我过来调查。”
白泽听到后,用一种非常厌恶的口气说道:“你还在跟他们混?”
林羽笑了笑,歪了歪脑袋:“也只有他们能接受我们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