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菲雪鄙视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随便吗？”随后低头翻书，不给许不凡说话的机会，书页在她纤细而灵巧的手指间如流水般翻折着，26页的小书很快被她翻了个遍。
杨菲雪有个特点，就是读书快，搜寻关键信息的能力特别强。“对……找到了，你看这。第12页第一条，13页第二条，讲的是婴儿学说话，再看这里，”杨菲雪把折角的地方一一展示给许不凡看，“第20页这段，写了婴儿的心理。”
许不凡愁眉苦脸道：“姐姐，我不识字。”
“哦，你不识字啊。”杨菲雪“恍然大悟”道，“给你看了也是白看，我就总结一下好了。这个僵尸……有才的各种行为举止，跟婴儿的相似度达到了80%。这里有张图片，你来看看，我跟你解释。”
彩图占了第20页的四分之三版面，图片里列举了婴儿的四种举动和对应的心里活动。第一是婴儿发呆，代表他很无聊；第二是婴儿故意攻击，说明他想引起被攻击者的注意；第三是婴儿伸出双手，是想和别人玩耍；第四是手紧紧握成拳头，就是不舒服。
许不凡下意识地去看有才，发现有才看着书柜发呆，那就是——代表无聊？
“有才。”许不凡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僵尸立刻兴冲冲地挨着他坐下，弯着腰，凑上大脸。许不凡无语，这不是正中下怀吗？直接无视了他，对杨菲雪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有才是婴儿？”
杨菲雪瞥了一眼有才满身的肌肉和高耸的个子，别扭地说道：“你见过这种巨婴吗？我的意思是，他的意识很可能停留在婴儿阶段。”
许不凡琢磨着杨菲雪的最后一句话，后背被人戳了一下，原来是有才在捣乱。
杨菲雪灵机一动道：“这是在引起你的注意呢！”
“奇了怪了，一个大僵尸，意识却是婴儿。”许不凡摸摸有才的头。
杨菲雪合上书，搭着膝盖站了起来：“准备就绪，一会可以出发了！我给你们找了两套衣服，你们去洗洗，都换上。”
许不凡在杨菲雪的督促下去洗澡、换衣服，并给有才洗干净，换上了新衣服。趁着这个功夫，杨菲雪锁上了卧室门，锁上了卫生间的门，也开始洗澡。
她换上了精心挑选的白底T恤，胸前部位画着可爱的熊猫，正抱着竹子，呆萌呆萌的。下面是一条白点红底短裙，没有盖住膝盖，露出白皙的长腿。脚上穿着一双粉红色的板鞋，一左一右绘愤怒的小鸟和草莓。
杨菲雪吹好长发，欢快地走到客厅时，许不凡和有才坐在沙发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杨菲雪兴冲冲地走过去，指责道：“看你们的懒样，一点生气都没有！”
许不凡从下往上看着杨菲雪，发现了熟悉的西瓜图案。
“快去拎箱子，”杨菲雪双手叉着腰，干劲十足地说道，“去我爸的实验室了！”
“哦。”
“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许不凡的话才说到一半，杨菲雪已经在他头上狠狠打了一拳。
有才开道，杨菲雪走中间，许不凡在后面伺候着，一行人回到黑车里。有才在许不凡的要求下继续坐镇车顶，将黑车前方的路划成了禁区，其他的普通僵尸都不得阻挡。在僵尸群里，杨菲雪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有同一小区的住户，有菜市场的卖菜贩子，有中学里的数学老师。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些人救回来。
经过一天的练习，杨菲雪的开车技术有所长进，能够稳稳地在路中间行驶。路上唯一遇到的一次困难是在十字路口，站在最中间的jingcha僵尸。立正、站好、敬礼、左通行、右通行……jingcha僵尸娴熟地重复着日常工作，毫无拖泥带水。即使苍白而消瘦，依旧死守岗位。杨菲雪小心地从他身边绕过去，充满敬意地微微弓身。
“姐姐，那个人是谁？穿的挺帅气的。”
“他是一名人民jingcha，”杨菲雪带着尊敬的语气说道，“是专门负责除恶扬善的人。”
“好厉害！”许不凡对那名僵尸的好感提升了一个档次，“我们村就只有村长，偶尔除恶扬善，经常助纣为虐。”
“你会的成语好多！”杨菲雪疑问道，“还说自己不识字，没文化，我觉得矛盾了。”
“因为我有一颗文化的心。”
“……”
“说笑的，”许不凡微笑道，“我妈读过书，所以经常教导我。”
“她为什么不教你识字呢？”
“她……”许不凡怔住了，目光黯淡道，“我一直在外做工，没有时间学习。”
他撒谎了，或者说，半真半假。
母亲病重，一说话就会咳嗽，许不凡心疼她，不想让她多说话。所以在母亲提出教他认字时，他总是推辞说没有时间。就算手头没有活，他也会找借口出门去，在村里转悠，看看有没有人家需要打散工的人。
市中心近了，街景变得繁华起来。道路变窄，行道树也消失了，两边取而代之的是挨挤的商铺。房子越造越高，外观越来越华丽，在一栋摩天大楼上挂着一名只剩骨头的油漆工，许不凡不寒而栗。在两百米高的楼外，仅有一线之连，油漆工可谓是命悬那一线。而在那里被僵尸攻击而亡，可见僵尸是多么执着和勇猛。
市中心的最中心，是大型商厦的天下，其中人气最旺的当属吉祥大厦和振东百货，它们在一条路的东面和西面，颇有些竞争的意味。在这里进进出出的僵尸们大多衣着华丽，拿着名牌包包，穿着一件上万块的时尚大衣，一伸手就是普通人一年花费的顶级手表。
然而，那些包装在外的金玉，庸俗而无用，你们有钱，你们有势，你们呼风唤雨，现在不过是一个躯壳，在茫茫僵尸海洋中一文不值。许不凡讨厌这些人，他认为只会炫耀而没有爱心，是罪恶的本源。
在他们之中，有一名上半身没穿衣服的女性僵尸，她画着烟熏妆，蹬着十厘米的火红高跟鞋，穿着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真丝短裙，裙上绣着国色天香的大朵牡丹，很是吸睛。
“这个女的怎么这么不雅观？”许不凡盯着女僵尸看，语气不善，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杨菲雪在认真开车，没有注意到许不凡的变化，想了一下，解释道：“可能正在试衣间换衣服，被僵尸袭击了，就成这样了呗！”
“姐姐，你真聪明，什么难懂的事儿，一到你这里就都不是事儿。”
“哼，嘴真甜啊。”杨菲雪不由昂起了脖子，“快到了，你准备下东西。”
杨青牧的工作地点在吉祥大厦的后面，那里有一幢六层的写字楼，而他的公司就是整幢写字楼。许不凡看见楼上挂着一幅烫金的大字，既洋气又有气势，问杨菲雪这是什么字。
“再生源护肤品有限公司华中分部。”杨菲雪自豪地说道，“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我爸是这里的研发部部长，实验室的一把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