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凡把目光放开地上的两个镶金边的黑箱子,诚恳地对司机说道:“大哥,我不走。”
计划已说了大半,每一个都体会到了死一般的决绝,司机为幸存者提供了生还几率最大的逃生方式,却被幸存者拒绝,变得尴尬起来。
杨菲雪奇怪道:“不凡,这是为什么?”
司机没有回复,许不凡继续表心迹:“把机会让给其他兄弟吧,他们比我更重要。”
“你决定了吗?”司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少年,说不上好看,但很清秀耐看,性子冷淡,却有超人的意志力,在死亡面前岿然不动。
“我决定了。”
“好,那你呢,姑娘?”司机认同了许不凡的选择,下一个就是杨菲雪了。
“我……”杨菲雪在内心挣扎着,这并不是选择多么困难,而且必须做出样子,她是僵尸,压根不会死。“我选择跟不凡在一起!”
司机被两人“至死不渝”的爱情感动了,钦佩地说道:“你们——都了不起!”杨菲雪谢过司机的赞美。
“阳华,左边这个飞摩就交给你了,大蜓结束任务后一起走。风骨,你照顾好白渠,坐右边这个飞摩。”
阳华上前,取走左边的黑箱子,风骨拿了右边一个,做到了白渠身边。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司机大声说道,在沉郁的氛围中给人鼓舞,众人齐声回道:“准备完毕!”
“有信心吗?”“有!”
“好!回去了我跟大家拼酒!”“谁拼得过月大哥啊?”“是你自己想喝了吧?”
司机畅快地笑笑,猫腰起身,回到驾驶室。车里一共三十七人,二十人面朝车后,持枪准备,在他们略前的位置,大蜓举着大炮,进入战斗状态。五人在车中,三人把所有人的对讲机有序摆好在地上,两人继续操作电台。风骨背起白渠,抱住黑箱子,阳华也在紧张地等待。两人守着一箱手榴弹,在一边闭目养神。还剩四人,每人拿着工具箱和一只轮胎。
“你想干什么?”杨菲雪几乎凑到许不凡耳边问道。
“想离开这里。”许不凡回道。
司机传来命令,队员们蓄势待发。喇叭一响,全员屏息等待。
两只僵尸被声音吸引,一个爬到窗玻璃上又敲又打,一个从车顶上倒挂下一只头,油腻的齐肩黑发随风飘扬,沾着血迹和鼻屎等多种秽物。司机淡定地看着他们,按下了另一按钮。
后方的窗玻璃从下往上无声无息地抬起,大蜓数着心跳,待空出的距离可以容纳一枚炮弹,毫不犹豫,立即发射。响尾弹一接触的空气,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路奔驰,尖叫着划破虚空。两只僵尸被这奇异的声音吸引,随着炮弹射出的轨迹,好奇地追逐而去,成为远去的黑点。
“走!”司机开了车锁,一声令下,四人开门,来到黑车四边,把轮胎按上。聚精会神,快速作业,几乎同时完成,回到车里。事不宜迟,司机发动黑车,成功启动,立即打开“雷霆”模式,黑车就如战车,轮下生风,在短时间内达到了最高时速。
在全员庆幸之际,眼尖者惊呼道:“他们追来了!”果然,两只僵尸如鬼魅般恢复在视线的中心,越来越近。后面的窗玻璃还没有合上,司机在等机会,突然大蜓说道:“够了!”二十杆步枪打在了窗上,司机控制窗玻璃下落,压在枪上,正好停住。在僵尸追至近处时,步枪火力压制,同一时间,车顶打开,两名队员带着手榴弹箱爬到车顶,车顶合上,两人冒着随时死亡的生命危险,向僵尸抛掷威力不小的手榴弹。
这样的压制,还远远不够,司机又按了一个键,方向盘的中心弹出一个方块,里面藏着另一操作盘。操作盘有三排,第一排三键,第二排三键,第三排只有一个较大的红色按钮。输入密码后,司机把第一排的三个键都按了一遍,从黑车的两翼伸出两只自动炮,车尾拍照一行进行转换,出现了十只自动枪。车底也伸出一只管子,吐出润滑油。
僵尸冒着枪林弹雨奋力前行,这样的刺激更加激发了潜能,而英雄毕竟是肉体,踩到润滑油免不了摔了一跤,要起来时就会变得小心翼翼,以免再摔一跤。这时火力的效果就明显了,视野中满屏幕都是飞来飞去的子弹和一炸一片雾的手榴弹,还要从润滑油中站起来,一只僵尸连连后退,在离开润滑油区后吃力地呼吸着。
而另一只头部畸形的僵尸却迎难而上,手脚并用,愣是从润滑油里站起来,一个大跨步就走到了平地上,挥动两只健壮的手臂,以冲刺的状态奔向远去的黑车。
火力慢不下僵尸的脚步,大蜓大惊,请求再发一枚响尾弹。司机考虑到第二次发射的效果会没有第一次明显,但苦于没有更好的办法,同意了他的请求,再次升起车窗,大蜓不辱使命,又精准地打出了一枚响尾弹,极具**力地在僵尸的耳边擦过。僵尸怔了一下,步伐放慢,回头去看响尾弹,黑车趁机与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谁知这次僵尸并没有上当,在片刻的犹豫后,继续向黑车追来!
见此情形,司机当机立断,下令启动黑箱子,阳华和风骨输入密码,退后两步。黑箱子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箱子的锁扣自动左边分开,箱子从上往下一半分裂,伸出无数黑色的机械手,自动组装,互相贴合,金属声一浪高过一浪,机械手似乎在自己完成一件作品,越累越大。拼到最后,竟然成为一个悬浮在空中的无轮摩托。
“太神奇了,”杨菲雪大开眼界,“应该是和磁悬浮列车一个原理。”
风骨背着白渠上车,阳华也准备就绪,司机大喊道:“大蜓,快来!”
大蜓没有移动,而是委屈地说道:“我要再发射一枚响尾弹!”
司机震惊地说道:“大蜓,不要耍孩子脾气,快过来!”
“刚才我手软了,偏了0.001厘米,没能打中他的耳朵,所以他才忽略了响尾弹……”失手的大蜓怎么都不肯原谅自己,“月大哥,再让我发射一次吧!”
“僵尸要上来了!”队友急迫地提醒道。
司机无可奈何,只好松口:“那你快点打!”大蜓得令,鼓了一口气,再次举起火炮筒,对准目标。车窗升起,大蜓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为什么自己会失手?为什么自己会怀疑自己?大蜓迟迟没有下手,而车窗已经升到顶端,空气大面积涌入,队员们紧张地举着步枪。突然有人魂飞魄散地说道:“右边有僵尸!”
从房子上跳下的二米多僵尸就像奇兵,带来了难以排遣的绝望。队员们的注意力都在这只比小强还小强的头部畸形的僵尸们,而忽略了另一个煞星的存在。所有枪口对准跳下来的僵尸的时候,大蜓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瞄准目标身上,深呼吸一口气,发射!
响尾弹划破长空,打在僵尸硬化的耳朵上,嘭得一声巨响,大爆炸引发了旋风,在地上升起,极其壮观。
命中目标的大蜓欣喜若狂,刚放下炮筒准备大放狂言,一愣,发现自己几乎和一只大僵尸面面相觑。
在大蜓身边的一名队员拼死扔了步枪,从地上拿起一只炮筒,没有任何瞄准,直接开炮,炮弹的威力将僵尸的身体往后拽,僵尸很不乐意,四处乱抓。而最终抵挡不住,离开黑车,在慌乱之中,他的手撞到了大蜓,大蜓感觉嗓子里一口腥甜,左肩被抓烂,身体也不稳地摇晃起来。
“小心!”这个时候,许不凡铤身而出。
“大蜓!”许不凡挡在大蜓的背影上,使出全力一抓,一手顶住大蜓的后背,一手抓到了大蜓的手臂。抓住手臂的手微微往回拉,而顶在后背的手却不着痕迹地猛力一推,失去重心的大蜓胡乱挥动着手臂,在无意间打到了许不凡的鼻子,许不凡装作吃痛,往后倒去。大蜓掉出了黑车,狠狠摔在路上。
“不——”
黑车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而大蜓在昏迷之中,成为了僵尸餐桌上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