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大学城里的所有广播回放着一句话:不要发出声音,等待救援——
僵尸们趴在电线杆上像往上爬,想要够到循环发声的喇叭。而他们不是猴子,也不是蟒蛇,他们像人,又不是人,他们的可悲之处,在于没有意识,是行尸走肉,而被他们伤害的人呢?被行尸走肉**致死,也成为行尸走肉,他们是上帝的弃儿,是游戏里不可缺少的棋子。
杨菲雪不敢穿鞋,直接在地上行走,袜子和地面的摩擦小,不容易发出声音。宿舍楼里有电,她可以用手机上网,但手机被摔坏了,按键不灵,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给父母发出了短信。之后她又进入网络,打开了国家的官方新闻网。
新闻网的大标题,用血红色的大字写着:僵尸之城?
落雁市出名了,不过不是什么好兆头。文章里写着政府已经出动特种部队前去支援,由于对于僵尸不是很了解,文章里也没写多少注意事项,有的无非是不要发出声音,尽可能地活下去。
文章里还有一个信箱,希望在落雁市的幸存者能够联系,杨菲雪马上发了一封邮件,在二十分钟内收到回复。对方确认了杨菲雪的位置和情况,安慰她说部队很快就到,要保住自己的生命。
就这样,杨菲雪期待着有一天自己能够脱险。
在嘴里磨着干涩的饼干,不得已只能喝生水,平时觉得食堂的饭菜难以下咽,现在看来已经是人间的饕餮了。
为了保持手机的通行,杨菲雪把它直接插在充电器里,下午三时许,手机上的绿灯灭了。杨菲雪知道,配电房被僵尸攻占,她已经用不了电了。
夜晚,是真正的黑暗,杨菲雪在黄昏前洗漱完毕,把手机调至省电模式,早早睡下。也许明天,太阳照常升起,部队进驻,把僵尸们打掉,自己就能获救。
翌日早,走廊里还能听到僵尸们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窗外也没有任何动静。杨菲雪安慰自己,快了,快了。
落日来得比往常要早一些,杨菲雪整理了一下剩下的食物,多接了几盆水。手机只有一半的电量,没有父母的消息,没有信箱的回应,杨菲雪焦急地又发了一封邮件,诉说自己害怕的心情。晚上八点,信箱回复,部队正和僵尸战斗,请耐心等待。
带着憧憬,杨菲雪进入了梦乡。
她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但在这时还是后怕,如果神经太紧张,在梦中一下子松懈下来,就可能有鼾声。门外的僵尸们是不眠不休的,没有人可以吃的时候,就进入休眠状态,漫无目的地行走,把能量的消耗减到最低。
第三天,阴天。
在手机自动关机前,杨菲雪又发了一封邮件,把自己的情况说清楚,可惜,如石沉大海,再无消息。如果政府的部队进来,根据邮件里的信息一定会到杨菲雪这里来救人,难道在路上遇到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人类的精良部队对上没有意识的僵尸,结局不言而喻啊。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僵尸也可以有意识,有意识的僵尸,是人类和僵尸两边通吃的大BOSS。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过了五天。
食物是消耗品,越来越少,杨菲雪就算不被僵尸咬死,也会被饿死。没准饿得肚子咕咕叫,引来僵尸们围观,还是尸骨不全的下场……她极度渴望知道外界的状况,苦于没有工具,电脑是一个选择,可是开机会有声音,声音是致命的。由于断电了,广播也偃旗息鼓,整个世界静悄悄的,让杨菲雪孤独得心悸。
唯一的好消息的,走廊里僵尸们的走动声变少了。
确实,这里没有食物,僵尸们到别处去觅食,也是一件可能性很大的事。杨菲雪最后的选择,是冒险外出,寻找出路。
这个选择迫在眉睫,杨菲雪不得不做足准备。寝室里可以找到的凶器,无非是水果刀。杨菲雪用502胶水,把一把左蓝蓝的超大水果刀黏在撑衣杆上,作为远程攻击武器。又在裤子上缝了几个袋子,把其他三把水果刀放进去。仔细想了很久,又取出一把水果刀黏在扫帚上。双刀在手,天下我有!
萧然爱吃辣,常备一罐超级辣椒酱,杨菲雪把辣酱稀释,装在喷壶里,在平时这是防狼利器,现在对付一下僵尸的狗眼,说不定会有奇效。庞娟的护肤品里的收肤水和润肤露的瓶子很重,塞进一些小型重物,可以和砖块的硬度相比了。杨菲雪把它们装进裤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杨菲雪想到萧然有小型两把瑞士军刀,一把藏在书包里,一把放在衣袋里,杨菲雪尝试着在萧然挂在椅子上的外衣口袋里摸索,果然是有。萧然上课时一定带了一把,还有一把就留在寝室,多了一件武器,杨菲雪就轻松一分,还有剪刀一类的,聚集在一起,也有四把。她把两把尖刀黏在鞋子的前面,两把黏在胳膊上,平时剪刀和胳膊平行,但是到了弯肘的时候,尖刀就会突出,伤到对方,为正面减轻一些压力。
杨菲雪自嘲道,自己正该去当兵啊,而且是突袭队的。
在镜子里一照,还真想个战士,正规武器每一件,杂牌军比比皆是,就像拿着锅碗瓢盆去闹革命,有人说这太天真,而历史证明了,锅碗瓢盆还就胜利了,你不服不行。
深呼吸,再呼吸,今天要出去探探底,食物和水的重量是带不起的,杨菲雪穿好鞋,踮着脚尖踩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没有动静,原本猖狂的“撕拉——撕拉——”杳无音讯。为了谨慎起见,杨菲雪又听了十分钟,确定再找不出变化,提着心,拉开了弯成月牙的挂锁,躲在门口,打开大门,清风涌进,格外清新,这是五天来第一次闻到新鲜空气的香味了,杨菲雪差点给封闭的空间给闷死了。
凑出一只眼,左右看看,阴暗的走道里两边,只有张着的窗户,杨菲雪十分欣喜,僵尸们是不是已经放弃这里了?
把门虚掩着,杨菲雪站在走道的中心,脚下是叮着苍蝇的白骨,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迹,这些杨菲雪早已知晓。一时物是人非,未免有些凄凉,左蓝蓝和仇云凤的死亡痕迹如此清晰,似乎在提醒着杨菲雪,你就是下一个。
“我不是!”杨菲雪紧握着扫把和撑衣杆,坚定地鼓励自己道。
不能多愁善感,不能睹物思人,不能因为感情波动而乱了心神,一刻就是生死,眨眼就会覆灭。潜伏,行进,无声,会神,前方永远不会告诉你会出现什么,她在五楼,不是什么好位置,要到一楼,任重而道远。
她选择先去最近的窗户,睥睨着往下看,视野里,一只孤零零的僵尸正在空地上做广播体操。她赶紧把目光收回,疑惑着,僵尸们难道还保留着还是人类时的爱好和习惯?
在上次的九死一生时,她就发现,从门里伸进来的那只胳膊,粗壮有力,到处乱抓的样子很像在举哑铃,可能这个僵尸在人类状态时是个健身教练。举哑铃的动作是一上一下,这才没有伤害到躲在右边的杨菲雪。新的事物我们没有留有的案底,但通过观察可以慢慢参透它的特点,查出弱点,集中攻击,如果杨菲雪能够生还,她希望能够加入一支研究小队,把这种未知生物摸索个遍,最好的结果,是能把僵尸变回人类。
直到现在,她还天真地想要拯救这些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