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的吃食铺子很多，一晚的折腾让碧玉已经饥肠辘辘了，一头扎进大集后，首先就奔着那各色的小吃去了。
这小吃多是路边的小摊，最高档也就是有间矮屋门口一个长桌，几个长条凳。作为一个在吃食上很讲究的家庭主妇，碧玉知道那些有名的小吃，多是出于这种小本经营的地方。
反倒大的酒店做不出民间小吃的烟火味，她挑了一个看起来挺干净的馄饨铺，就招呼着风尚过去，坐在街边的长凳上。
风尚看她这么有兴致，也笑意盈盈的跟着坐下了，他抬眼瞧着四周晃来晃去的侍卫，摆出了一副沉醉于饭菜香气的模样。
那下馄饨的妇人见二人坐下，赶紧过来倒茶，并招呼着：“姑娘眼光好，我这儿的馄饨可是大集这片最香的了！给您上两份尝尝，您喜欢再加可好？”
“好，您可快点。我们这里饿得很呢。”碧玉闻着香味，就单手撑着脑袋看着那口下馄饨的大锅，一脸的馋像。
“殿……小姐，今天兴致怎么这么高了？过去您可不喜欢大集的，总觉脏乱。”风尚歪着头打量碧玉，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出门在外，就不要什么敬称了，听着可疑。这大集是平日里见不着，“稀罕”就是它的特点了，平日哪有此等机会？要是以后有机会常来就好了，我喜欢热闹。”
“热闹常有，今儿可是太热闹了。”风尚拿眼睛示意着碧玉，就算大集人多，也不应该是这个多法，想要逛集机会多的是，今天还是不要多加逗留。
这时那卖馄饨的大嫂已经下好了两碗馄饨端了上来，恰好听见风尚后面那句：“公子您有所不知了，这平日早市当然人不多，可今天有不少侍卫抓人呢！听说昨晚闯进将军府的刺客，混进了这大集！不过您也不用害怕，陆将军派了人护着，谅他生不了乱子。”
碧玉听这话来了兴趣，问道：“大嫂如此信任陆将军？若陆府真如此厉害，怎么能让人闯了进去呢？”
那妇人轻碎了一口，说道：“定是那贼人用了什么阴损手段，偷偷混进去的！再看那夜里的大火，磊落之人能做出这种肮脏事嘛？陆将军为人正直，怎会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小人!”
“就是！我方才才从那边回来，虽说灭了火，可小半个陆府都被那贼人毁了，几个姨娘的宅子都没了呢！还好没烧到主宅，要不那损失可就大了。”此时旁边的一位食客插了嘴，一脸对那贼人恨之入骨的模样。
碧玉没想到陆章云在大集声望如此之高，看周围食客的脸色也知道，他们都把烧了陆府的贼人，恨了个咬牙切齿，好像烧了他们自己宅子一般。
“陆府家门不幸啊，前阵子才送走一位蛮横的祖宗，今儿又来了三位阎王爷要烧府。我看大家什么时候去庙里给将军拜拜，求个吉祥。这大集可少不了将军的庇护。”另一位食客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支持，一时之间都热烈的讨论了起来，说着最近陆府的事，争论着哪位菩萨比较灵。
碧玉吃着馄饨没了言语，她心想着那位“祖宗”估计说的还是碧玉，三位阎王自不必说，看来她的名声是没得救了……
风尚看身边人多，也不好直接安慰碧玉，只拍了拍她的肩让碧玉别去在意。
结了账走出了馄饨摊，他二人就随意的在街上乱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一点一点的向大集之外移动。
走着走着，看到前面为了一大圈人，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定西，只听着喧闹声。
“这个这个，这块石是龙云生场口的好料，绝对能出好玉的。”
“你看差了，龙云生场口的好玉早就快采光啦，剩下的那可都是贡品，怎么能出现在大集呢！”
碧玉二人站到人群后，听了人群的喧闹，再看被人们为在中间的小摊那大大小小的石头块，就知道这原来是赌玉的摊子。
玉石矿会有一层风化的壳子在外面，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石头一样，玉料好坏在此时是看不出来的，有道是神仙难断寸玉。
而赌玉则是直接买卖这玉矿，是一夜暴富还是血本无归，就看买下后那一刀切下去的成色了。
即使是十赌九输，也依旧无法阻止大家赌玉的兴致，因为总有那一夜暴富的人在前面当着榜样，勾的大家飞蛾扑火一般的砸银子。
碧玉虽然名叫碧玉，却并不懂玉，前世她见过的玉不算少，可在她看来左不过就是石头，完全不能体会玉石有灵的说法。
见这里是赌玉的铺子，就干脆准备走了，可还没回头，就被风尚拉的钻进了人群中。
“外面有陆府的人。他们都见过您，这里人多，我们先躲一躲。”风尚轻声说着，手掌握着碧玉的手，很是温暖。
碧玉缩着脑袋蹲下，看着地上摆着的一堆石头，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姑娘，一看您就是有灵气的人，与玉有缘啊，您瞧上那块石了，我给您拿来细看？”那摊主生了一副小眼，精光四射的一看就是精明人。
都挤到摊子前面了，不选一块石头也太可疑，风尚催促她随便选一块就好，至于输赢，他二人都不看重。
长公主府不缺上品的翠，就是更稀罕的宝石都有那么几个。
“就这个最大的吧。”看不懂的情况下，自然就选了那块最大的石头。
旁边的看客却插嘴道：“姑娘，赌大碎虽稳妥，可赚不了什么的，赌小才能出好翠呢。你选的这个就算出了玉，能用的也就够打几个扣子。”
“我以为大的好呢，我不会看玉，就买着玩呢，能出几个扣子也不错。小的我可赌不起，没那份点石成金的本事。还是大哥您来吧。”已经选了就不想再改，赌小的说不定什么都没有呢，能有几个扣子也算个装饰。
“玉儿，这石头我们不好拿回去啊，老板是否有相熟的切玉师傅啊？”风尚眼睛里一汪柔情，看的碧玉满背的鸡皮疙瘩，就算知道风尚在做戏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玉料贩子当然有结识的切玉师傅，赌玉的人不乏性急的，都爱买下当场切，一刀穷一刀富，立刻见分明。
能买了玉料回去找人切的，都是玉器行的大拿，有自己的专业师傅，也不在乎这小小得失。
风尚此时说要当时切开，并没有让小贩觉得奇怪。而且碧玉选的石头长宽半米，的确不好携带。
“金师傅切玉刻玉都是老手，就在我身后屋子内等着各位呢！您这石料大，就算出不了翠也能出了整块的好石，用来雕刻山水玉画，那可是好材料。雕刻好了价值不比上品翡翠便宜呢！”
这也正是风尚要的结果，身后那些陆府的人还在晃悠，找间屋子躲着自然最好了，切玉有可能出价值连城的宝贝，这个过程都会屏退外人。
如此又能躲藏，又不怕打扰。
进了那切玉师傅的宅子，里面还等着一人，那男人揣着一块巴掌大黑黢黢的玉矿，正等着金师傅忙完上一桩差事。
“金师傅还要多久？”进去正厅坐下，关好门后风尚问了问屋中那人。
“这我也不知道，不出玉的石头，一刀切下就完了，出了颜色就可能要慢慢磨……再等等吧。”那男人顺便打量了一下风尚怀中抱着的大石，有点想笑却忍住了。
风尚看那人脸色，却浑不在意，他本来就只为在这里多呆一会。
陆府的人向来对大集的人多有照拂，就算搜也不会乱来的。
顶多问问外面的人屋里的情况，他二人一副小情侣的模样，怎么也不像侍卫要寻的人，再说那玉料铺子的人为了不影响生意，肯定会给他们脱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