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如何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还是一个连脸都记不清的人。
古桑城一如既往的繁华喧嚣,这个九州最大的交易城市,不知装载了多少因为交易而一夜暴富的人。这里混乱又繁荣,是个官府管也管不着的地方。
人群在各处扎成了堆,嬉笑着、叫喊着,两眼放光地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不肯让别人夺了去。
千百张不同的脸庞,让人不仔细看也能混成相同的脸庞。
“夫人,这这这这……这让人怎么找!”硬是要跟来的赵三看到古桑城的这番景象傻了眼,指着茫茫的人海合不上嘴,“这岂不是跟大海捞人一样难吗!”
“大海捞人还比较容易,捞针就比较难了。人海捞人才叫是难上加难。”花清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站在城门口怎么也抬不起脚踏进去。一想到身后还站着几十个等着她发令的官兵,将慌乱的心一稳,若是再这么迟疑下去,恐怕身后那些笑话她的人就会笑话得更大声了。
“大家兵分四路,分别向南城角、北城角、西城角、东城角去,多注意有穿黑色衣服的男子,但不可贸然搜身,以免打草惊蛇。同时要进到每个交易摊点去探个究竟,看看有没有出售跟这个差不多的簪子。”说着将手上的簪子举起给他们看个清楚。
“夫人,你不让我们穿制服我们也不敢贸然搜身啊,反倒还被人告了去了!”语气里带了不少的讽刺。
“是呀是呀。”此话一出,其他有贼心没贼胆的全部应和道。只不过马上被花清身后站着的顾年笑意无害的眼神给住了嘴。
“蠢不蠢?!要是穿着制服一条街地看过去,人家早就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了,还不带着东西马上逃跑吗?”花清心里可忍不了多少气,大声地斥问道,众人被她这么一呵,全都紧闭上了嘴巴。
若真是那样不就跟警察要偷偷抓捕逃犯还开着嘟嘟响的警车一个性质吗?这一群,真是不发威就当她是无嘴猫了:“快点出发吧。注意分着走,人太多也是会被注意到的。”?
被花清吼地一愣一愣的官兵丝毫不敢怠慢一下,迅速分好队伍朝四个方向跑去,有的在离开时还怔怔地看了几眼花清,怕是想不到一个女人家竟然骂男人蠢不蠢……
分配好他们,花清也要开始去寻找了,不肯闲着的赵三跟在她和顾年的身后硬要帮忙着找。
“夫人,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把他们吼地一怔一怔的,看他们还敢小看你!”赵三在拥挤的大街上东张西望,不肯放过一个穿黑衣的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人家,恼得人家一个眼神回瞪过来,赵三也当没看见一样继续用目光搜着人家的身。
“赵三,你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夜色较黑没看清楚,只记得他的眼神像剑一样锋利,眉毛好像是浓黑的剑眉,长相倒是挺英俊的,怎么去当盗贼了呢!”当时赵三偷偷混入队伍中,还没怎么看清那人的长相,只感觉寒光一凛,那人就冲了过来。根本不会武功的赵三幸运地被同伍中的高大哥发现,把他拎到一旁,他才得以脱身。
赵三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念着:“多谢天上的爹娘,多谢高大哥!不然我就死翘翘了,就跟不到这里来了,更别说让顾大爷教我武功了。”
花清见他如此的郑重其事,不由莞尔。看着他还存留着一丝稚气的脸问道:“你记得你的爹娘?”
“总是会记得!那一年……咦,那边好热闹!我去看看!”赵三说完后就往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堆人不知道在卖什么东西的地方跑去。
“喂!别跑没了!”花清尤其记得临走前冷着一张脸的赵县令对她说赵三是第一次来古桑城,他还需要赵三回去做事。
这老头真的只是希望赵三回去做事呢,还是担心他?花清看着赵三钻入人群,想起赵县令担心又忍着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冷着的一张嘴脸。花清不由憋笑。
“笑什么?”顾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赵三已经凭借着他那瘦得如柱子一般的身体灵活地钻到最里头,没了身影。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出门前赵老爷担心受怕的表情。我们等等吧。”花清握住顾年的手站在外头静静地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耳畔一直响着繁街的喧闹声,不管是里头的还是外头的,全都混杂在一起。花清站在外面踮着脚不知道人群里面发生了什么,赵三一去就跟消失了一样,还没出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我们进去看看。”花清担心地说道。
她拉着顾年的手往人堆里挤,还没走几步,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大家一个个往后面退,全背对着花清涌来。花清被吓地也一个劲往后退。
“啊!别踩我!”花清突然大叫起来,低头一看,浅蓝色的绣花鞋上已经映上了脏乎乎的脚印。踩她的人还不为所动,继续往她身上挤来。
顾年微微蹙眉,一个转身挡到花清面前,伸手一推。
“我靠!谁推老子!娘的,挤什么挤!眼瞎啊?!”那人一把被顾年推到前面去,前面的人一个劲地往后退,撞到他的身上。好不容易给他缓了一口气,转过头用他那刀疤眼向推他的顾年瞪去,“娘的!推什么推!没看见把老子推地都要吐血了吗?!”
“我眼瞎。”顾年微微一笑,寒冷如谷底深渊一般的眼睛没有带一丝感情地看着他。
刀疤眼反被看得不敢再出一句声,又不甘心地嘀咕道:“娘的,不好好看戏推什么推。”
看戏?看什么戏?花清边躲退后的人群边纳闷着。
只听正中央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说了没有就没有!我堂堂唐家二小姐稀罕偷你的东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花清的耳里。
“还不承认?那你说说你头上的东西是什么?”
是赵三的声音!他不会惹祸了吧?花清心一提,推开后退的人群想要往里头跑去。一把被顾年拎住领子,顾年把她带出了骚动的人群,对她道:“你在这呆着,我进去。”说完重新往人群中走去。
顾年不缓不慢地侧着身子穿梭在人堆中,终于挤进了最里面,只见赵三被几个穿着褐色仆人衣服的人架住了胳膊,吊在半空还不忘拳打脚踢。
赵三看到顾年兴奋地冲他喊道:“顾大爷!”
顾年显然对这个称呼不太喜欢,听他这么喊好看的眉微微一皱。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不打算马上出手帮忙,而是不放心地往花清的那个方向看去。
这一看就直接丢下赵三飞走了。没错,飞。他轻功像是好极了,轻轻点地就腾空而起,从黑压压的人头上面掠过,一点也不费力。最后稳稳地落在地上,飘动的衣角完美地垂地,拍拍衣服快步走了。
全场的人无不张目结舌,赵三更是想拍手叫好,只可惜手被人架了住,只得叫道:“大爷好厉害!……喂大爷!快来救我!喂喂喂,臭丫头你别踢那里!想让我断子绝孙吗!快放了我!”
“放了你?行!猜谜猜过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