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要离开齐家么?”没有像旁人的错愕或是无奈,齐茉是带着笑地去问,似乎对于得到的这个消息甚是欣喜,在她的脸上竟是连一丝的讥讽或是厌恶都没有。
这孩子是怪物么?孟氏本是欢欣的表情变得冷淡了。她没像之前一样堆上笑容,嗯了一声就没再多说。
“母亲想走是人之常情,渺幽明白。只是渺幽想明白一件事情,母亲为何早不走晚不走,明明手持父亲的放妻书却到现在才拿出来?”面上是虚心请教的笑容,话语中却带着刺。堂上的所有人都冷漠地坐着,大夫人的嘴角更是扬起了一丝讥笑,没有人上前阻拦这骤然变化的尴尬气氛。
她明明知道,还故意来问。这是孟氏的第一反应,然而她看着那脸无害的笑竟然让她有了齐茉是真心不知道的错觉,使得她愣在了原地,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母亲不想回答,渺幽也不逼问了。只是有别的事请教,母亲若是要离开,那桓哥儿母亲是带走还是留在齐家?”
话问出来,堂上的大伯与三伯都皱了眉。按理而言,桓哥儿是二房系出唯一的嫡子,和离之后当是要留在本家的,可是齐茉这么一问,想到孟氏要走多半是为了趋利避祸,若是她回了娘家,她娘家本就是尚书,如今也无惊无险。一旦齐家败落,就算律法无详说,她若想将桓哥儿带走那也是大有可能。如此一来,桓哥儿会不会真让她带走了也无从知晓。
大夫人与三夫人倒是无所谓,这都是二房的事情,二房的香火跟她们根本没什么关系。于是二人都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地看着二房的嫡女跟这位继室谈论着这件事情,没有人上前张嘴要拦。
堂上一时安静得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孟氏与齐茉对视了一会儿,那女孩儿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要索了魂魄一般让她浑身一颤,她干咳了一声端起一旁的茶盏细声道:“即是齐氏的子孙,自是留下。”
“哦?”她话刚说完,那女孩儿便冷笑了一声:“为了父亲如此毅然地留后,母亲当真重情重义。”话说完,那纸放妻书便被她折了折抛到了孟氏的手上:“既然这是父亲所愿,那母亲便拿着这纸放妻书去官府和离吧。只是!”
话锋一转,孟氏低着收起放妻书的头抬起看着女孩儿的眼,见她面色肃然地望着自己,开口话到:“今是您将桓哥儿留下,日后您的生老病死便与我齐家再无瓜葛。若有一日,您再想回齐家。”话到这里,齐茉向着孟氏走近了两步:“时不再来。”
话说完,齐茉撇嘴讥讽地冲她笑了笑,此时的孟氏所坐之处恰在堂口,齐茉对她说话时背对着众人,所以没有人看到她如今的表情是多么的讽刺,只有孟氏和站在孟氏身后的秋月见此都咽了津,一时没说出话来。
“如今您是桓哥儿的生母,日后就改作出母了。实话说来我不会想留您,只是日后桓哥儿可愿意见您就两说了。话不多说,那孟夫人,好走,祝您日后寻得如意郎君,不送。”话说完,齐茉后退两步,微笑着伸手为她指了指路:“夫人的嫁妆也一并记得取走吧。”
齐茉的话补到嘴边,便没再理会她,转身看向堂上的两位叔伯婶母欠身行了礼,全然是当孟氏已经不在堂上,开口说道:“今日之事让两位叔伯见笑了,只是如今情形,渺幽也知人留不下就不勉强。另外,渺幽在此还想请大伯行个方便做个主,虽是二房之事,但渺幽年岁还小,如今也是大伯掌家。渺幽替爹爹发个善,让二房有心离去的姨娘都自行出府,不知大伯可能同意?”
“这……”齐肃听着咋舌一呆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几人,见几人都面露惊色而大夫人则是皱着眉向他点了点头。
“这是二房的事,大伯不便多管。如今你也大了,虽罪书未来可齐家的劫数也是定了。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吧,毕竟是你爹爹房里的人,好生对待。”
“是,谢大伯。那渺幽还先退下了。”侧身行了个万福,齐茉退出了堂。她走没多远正厅之中就炸开了锅。
“大爷,这样好么?虽二哥已去,可那毕竟是他房内的人,那放妻书上都签了手印的,此时才拿出来不就是为了避祸,您怎么就同意将她给放了。”三夫人坐在自己丈夫身边开口埋怨着。
“三弟妹。”大夫人这方已端起了茶瞪了她一眼:“是你提议让渺幽参和进来的,现在这么个收尾你在这叱责谁有用么?”
“那……我也不知这小妮子怎不将她留下……若是留下,好歹是尚书之女,许还能让孟尚书到圣上面前说说话……”想到这里,三夫人更是懊恼不已。本来是盘算着六姑娘会哭闹的,这一来二去便也能让六姑娘对这继母心生间隙,日后就少不得有好戏看。可如今……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行了,二哥房里的事情岂是你我参合的!?大哥,既然事已至此就也没什么再论的了。如今可能在圣上面前为我们说项的人都没了,咱么那就再家中坐吃待罪吧。我和玉如先回房了。”三爷的脸色诈青,起身向大哥大嫂行了礼就退了下去。大房的两位也没再厅里多留,一同站起身也回了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