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离开了廉王朝,离开了两个姐姐和两个哥哥,也离开了那个曾经被我当成夫君的男子,司马炎,我来到了月落之国,我想,这里应该和月神的出现有一些关系。
“‘旋门关’?”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城门,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在这里可以找到什么与我有关东西?我摇了摇头,原来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与我有关的东西?
“小姐。帮帮我,好吗?”一个穿着棕色精练短衫的大叔怀中抱着一些布匹,还有一匹掉在了地上。我蹲下身捡起布来,“我帮你拿到你那里去吧,这样你也轻省些。”
“谢谢小姐。”
我跟在大叔身后,左转右转的来到一间比较豪华的房屋前,“就是这里了,谢谢小姐。”
我看了看眼前的房子,“‘醉莺苑’?大叔,这里是……”
“妓院。”大叔有些犹豫着说,“小姐要是不介意,还可以像原来一样叫我黎叔。”
“像原来一样?”我仔细想了想,随后,皱着眉问,“我认识你吗?”
“晓梦小姐不认识我了吗?”黎叔惊讶地看着我,“晓梦小姐,我是和张三一起,陪你在境外待了十多年的黎叔啊!小姐忘了吗?”
“晓梦小姐?”我嘟了嘟嘴,看着黎叔,“原来你是姐姐在境外的仆人啊,我叫易小悠,是姐姐的三妹。原本我们一家都姓幽的,后来,皇帝赐姓给除了二姐之外的所有人,所以,现在我们姓易。还有,我不是你说的什么晓梦小姐。如果你想叫的话,应该叫小悠小姐。”
“不是晓梦小姐啊。”黎叔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小悠小姐,原来,晓梦小姐在境外的时候,曾经说过,你会来到月落之国,所以,就让我和张三一起到月落之国来了,晓梦小姐当年还替小悠小姐找了一所房子和一个老师,小姐若是想去看看,黎叔我一定陪小姐。”
我眨了眨眼睛,原来晓梦姐这么厉害,还知道我会……真是没有想到,“那个老师是谁?张三呢?”
“老师姓司马,单名一个徽字。”
“什——”司马徽?司马徽?!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说他已经流放完了,回廉王朝了吗?怎么会……不对,有问题。“黎叔,你做完了事,带我去看看那个叫司马徽的人,行么?”
“好好。”黎叔忙不迭的点着头。一转身就进了醉莺苑,我则就近找了一个茶馆,慢悠悠地喝着茶。
“小姐,可是找我?”一个身穿白衣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我的面前,大大方方的坐下来,微微笑着问。
“你是谁?”我看了看这个男子,样貌和司马炎有些相似,于是,心里有了数,他应该就是司马徽。“司马徽?”
“正是。”司马徽笑着说,替我斟上一杯茶,“当初,晓梦让我回国遇到炎之后,就尽快来这里,没想到却是为了你。那么,你想要学什么呢?”
“这话问的可奇怪了,你是老师,自然应该你有什么教我什么了。”我皱了皱眉,“而且,你先说说你会什么,凭什么当我的老师吧,我可不想要一个废人做老师。”
“好。”司马徽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恨月神,一定想要学法术对付他,可是不错?”
“嗯,不错,我是想对付他,不过,你用对付这个词有些轻了,我要杀了他!”
“说对付这个词,才是重的。因为你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可以杀了他,你现在还是先学怎样静心吧。不然,还没有见到月神,你就会疯了。”司马徽摊开手掌,轻呼一声‘火——’,手掌上竟真的窜出一丝细小的火苗,“如何?可愿跟我学习?”
“这有什么?”我扁着嘴,摇了摇头,“晓梦姐她们,都是可以杀人的。”
“……杀人代表不了什么,小悠。”司马徽微微笑着说,笑容中带着苦涩之感,“若是杀人可以代表什么,那这个世界,可就没这么多人了。”
“但是,月神……”
“月神,只是跟着自己的命运走的一个苦命人而已……”司马徽端起茶杯,注视着杯内的茶叶,“他爱上了一个名为冥王罂的女子,那个女子却被天女和天帝设计所杀,在临别之际,她告诉月神,要先帮助天女离开天界,然后,才可以谈论复仇之事。这就是他改变你们命运的原因,你们都是他选中的天女的属下,千年之后,帮助天女离开天界……他,只是在完成自己心爱之人的遗愿而已,这个人,你还忍心那么恨他吗?”
“可是,他也不应该这样不经人许可,就随随便便的改变我的人生啊,我,我过了那么多年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啊,他有没有想过别人?!”我拿起茶杯泼向司马徽,“你这么可怜他,那你去做他的老师好了,少来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茶水洒了司马徽一身,我咬了咬牙,转身离开茶馆。
“唉……月神啊月神,你还真是可怜……”司马徽一边叹息着,一边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茶水,“又该换衣服了。不对,应该先去把那个女人找回来。”
我躲在一处草垛里,冷眼看着司马徽走来走去的焦急身影,心里闷闷地,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呢?他到底是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呐,小悠,你就在里面吧,快点出来。”司马徽站在草垛的前面,轻声说:“你打算一辈子跟我耗下去么?你不想学法术了?”
“怎——”我张了张口,突然,眼前一亮,司马徽的身形完完全全的显露在我的面前,“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你——”
“笨蛋,以后要是藏的话,最好藏在屋顶上,那样绝对找不到你。”司马徽带着微微的笑意,拍了拍我身上的土,“那样,身上也不会变脏了。”
“怎么样,跟我去你姐姐找的屋子吧,估计,黎叔和张三哥都在那里了。”司马徽向我伸出一只手,只待我的手放上。我挑了挑眉,打开他的手,冷冷的说:“你在前面带路。”
“呵呵,真是小孩子气。”司马徽笑着摇了摇头,收回手,走在前面。
我跟着司马徽在月落之国的都城——‘留月照’的大街小巷转了几乎一圈,才来到一处比较安静的院落,院落里种着两棵高大的梧桐树,还有三三两两的月落国国花,也是月落之国的两大奇观之一——‘月牙花’,月牙花,因为此花在月光之下可以变换成月牙的形状,故得名月牙花。月落之国的第二个奇观是紫竹林,其余七个国家都没有紫竹,唯有月落之国,而且,这里的紫竹林通体呈紫色,深紫色、浅紫色、冰紫色都有,不过,以深紫色的紫竹最为常见,浅紫色的紫竹有缘者得见,而冰紫色的紫竹只有眼眸色为冰紫色的人才会看得见。至于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紫竹林,更是鲜有人见。
“这里就是……晓梦姐给我找的屋子?”我看着眼前一栋由碧绿竹子建成的散发着翠绿色泽的二层竹楼。
“小悠小姐。”一个比黎叔稍稍年轻些的男子,恭敬地看着我,“我是张三。”
“嗯,我知道。”我点了点头,“晓梦姐小的时候,都是你们两个人照顾的?”
“……与其说是他们照顾晓梦,”司马徽见两个人有些犹豫不决,微微一笑,向我解释道:“倒不如说,是晓梦一直在照顾他们。晓梦是个很好的主人呢,这两个人有了麻烦,总是会替他们圆过去。”
“这样啊,我的身边不需要——”我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了,小悠,你要不要先跟我去四周看看?”司马徽似乎是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立刻打断我的话,轻笑着说,“来吧。”
“我看你能耍什么花招。还有……如果,你所处的条件,不能符合我的要求,他们两个我还是会立刻驱逐的。”我低声在司马徽的耳边说。
“好的。”司马徽笑笑,伸手拉住我的手,大踏步的离开院落。
——“这里是什么地方?”司马徽拉着我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停住了脚步,我抽回手,看了看四周,这里似乎是一片紫竹林?!紫竹林和月牙花并成为月落之国的两大奇观,只有有缘人才可以见到并种植。而这里,居然有一大片紫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紫竹?”
“这是我的筹码,如果你可以留下他们两个,我就可以天天带你来这里,如何?”司马徽弯下腰,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自己最喜欢的植物,其实不是一直顶在头上的地狱恋,而是紫竹。如果每天都可以看到这些紫竹的话……可是,那两个人实在是太……怎么办呢?
“还是很犹豫吗?”司马徽叹了口气,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些紫竹林实在是很难可以找到有缘人啊,若是你可以每天来的话,这紫竹林内住着的灵族说不定可以教你一些仙术呢。”
“真的?”我仔细的想了想,“好吧,那两个人就留在我身边好了,不过,你必须每天带我来这里,我想要每天都可以看到这些紫竹。”
“好,一言为定。”司马徽笑着点了点头,“我先交给你仙法的口诀吧。听好了。”……
“唔,”黄昏,我已经将司马徽所讲的口诀全部记下,但是,我身上却没有什么改变,还以为身体会变得轻飘飘的呢,我坐在地上,静静的听着风吹竹叶的声音,
司马徽看着易小悠安宁的样子,微微一笑,看着周围大片的紫竹,心里再次想到了幽婉罂,“幽……”
“你又想我姐姐了?”我睁开眼睛,回头品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话,才感觉到自己的话里似乎有些失落的意思,失落?呵呵,两个姐姐都有自己喜欢的人,只有自己一个,自然会失落,“姐姐她,知道你的……吗?”
“知道我的什么?”司马徽侧过头看着我,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
“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的!”我生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继续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风拂过万物的声音。
“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你说什么只有你可以知晓,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司马徽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微微笑着问,“不过,小悠,你真的喜欢过元殇吗?”
我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怔了怔,他怎么认识元殇的?难道是司马炎说的?不对,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话还没说,架就先打起来了。不可能,“你怎么知道元殇的?”
“那三年的流放,你以为我是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吗?”司马徽笑了笑,“我只是好奇所以问问,不过,那个叫元殇的人,可不是个值得你喜欢的人。”
“哦?那谁值得我喜欢?”我白了他一眼,“喜欢什么的,没有值不值得吧?”
“哦,是么。”司马徽点了点头,“好了,已经很晚了,回去吧。”
“嗯。”
“小姐,饭已经做好了。请慢用。”黎叔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唉,真是一副奴隶样。
“嗯,谢谢。”我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吃着东西,
夜里,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看着桌子上的烛火忽明忽暗的燃着,突然有些想廉王朝的人们,爹、娘、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
“唔,你果然还没睡。”司马徽叩了叩门,走进来,叹息着说,“是不是想家了?”
“嗯。”
“家……”司马徽苦笑着,走到桌边,“你还好,有个可以想念的家,而我,却除了自己什么都没了……”
“他们呢?怎么你还在这里?”我扬起脸,看着司马徽。
“黎叔和张三哥都歇下了。至于我,我是无聊得紧,正巧看到你这屋有烛光,就进来了。”司马徽笑了笑,“知道为什么你会在今天想家吗?”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十五。”司马徽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空上,圆滚滚的月亮正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们,“每个月的十五这一天,我们廉王朝的人,总是习惯思念。原来在皇宫的时候还未曾觉到,被司马炎流放了三年,我倒是体悟到不少。”
“你,为什么会被流放?为什么会被逐出皇家?”我看着司马徽站在窗前的高大身形,轻声问。
“……小悠,你喜欢听故事吗?”
“嗯?”我眨了眨眼,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难道他喜欢听?“还好吧。怎么了?”
“明天,我带你去紫竹林的时候。”司马徽转过身,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折扇,慢悠悠的扇着说:“我给你讲皇家的故事如何?”
“……明天啊,”我点了点头,再抬眼,司马徽已经从房间里消失了。
翌日,我用过早饭,便随着司马徽来到先前的紫竹林,看着司马徽有些沉重的表情,心里不免有些闷闷的,“喂,有什么故事现在可以讲了吧?总是皱着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呢。”
司马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这是在咒我么?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爱怎么想,随便。反正我看着你这么一脸沉重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我咂了咂嘴,看着司马徽的样子,皱了皱眉,走上前狠狠的揉了揉他的脸,“咦?你的脸不是很软吗?怎么配上你的表情那么僵硬?”
“噗——”司马徽握住我的手,轻笑一声,“原来你也会说笑话哄人开心?不知司马炎可有福气听到你说这些话?”
“有什么好笑的?”我面色微红的抽回手,“不过,皇上还真的是没有听我说过这种话……不说这个了,你不快点讲你昨天晚上想讲的故事?”
“好了好了,我讲就是。”司马徽找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来,开始慢悠悠的叙述——
十年前,司马徽十三岁,正是司马曦三人开始历练的时间。在历练之前的一天,司马徽正独自一人坐在流萤屏障的边沿处,看着鱼儿在‘樱舞池’中悠闲自得的嬉戏着。
流萤屏障是坐落在樱舞池上的一间小屋,因为一年四季都有廉王朝特有的白色萤火虫在流萤屏障的周围飞舞,这种白色萤火虫夜晚会发出淡粉色或幽幽的白光,而且身形像樱花,所以,司马岳赐名为流萤屏障,而樱舞池则是因为,那些身形像极了樱花的萤火虫死后的尸体落在水池上,如同满池的樱花,一阵风吹过还会将虫子的尸体带飞起来,宛如樱舞,故名曰:樱舞池。从樱舞池去流萤屏障有一条相对隐蔽的小木桥,被樱舞池附近的柳树所遮掩,鲜有人知。当然,大多数人去流萤屏障会选择坐小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