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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删繁就简显高风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志不可满,乐不可极。——《礼记·曲记上》

欧阳修(1007—1073),字永叔,号醉翁,又号六一居士。吉安永丰(今属江西)人,自称庐陵(今永丰县沙溪人)。谥号文忠,世称欧阳文忠公,北宋卓越的文学家、史学家。

1045年,宋代大文学家欧阳修遭诬陷获罪,被贬到滁州做知州。滁州地处江淮之间,山清水秀,地僻事简。欧阳修被贬至此,正好悠游山水。

滁州西南有一座景致优美的琅玡山。欧阳修常常携酒前往,流连忘返其中。时间一久,他便和琅玡寺的主持和尚智仙交上了朋友。智仙和尚同情他的遭遇,又钦佩他的为人,便在游山的路上,专门为他建造一座亭子,以避风雨。亭子落成这天,欧阳修亲自题名为“醉翁亭”,并写成了一篇脍炙人口的佳作《醉翁亭记》。

《醉翁亭记》写好之后,欧阳修亲自抄了6份,派人贴到各个城门。随后,他又派了6班吹鼓手,分别在6个城门口鸣锣击鼓,请过往行人帮他修改。

滁州百姓听说太守欧阳修征询对他文章的修改意见,便蜂拥到各个城门口,争相观看。看过之后,大都称赞不已,提不出什么修改意见。直到傍晚时分,终于有一位50多岁的老汉来到官衙,声称要面见太守,修改《醉翁亭记》。

欧阳修一听,连忙出衙相迎。同老者见礼过后,诚恳地说:“先生有何高见,请快快指教!”

“我乃琅玡山一砍柴樵夫,本不懂诗文,但刚才在城门口听衙役们读了先生的文章之后,感到句句说得都是实情,只是开头显得啰哩啰唆。”老者道。

欧阳修赶忙把《醉翁亭记》的开头背诵出来:“滁州四面皆山也。东有乌龙山,西有大丰山,南有花山,北有白米山,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

刚背到这里,老樵夫把手一挥,说:“停下,停下,毛病就出在这里,太啰唆了!”

欧阳修一听,恍然大悟,忙问:“您老的意思,是不要再叙述这些山的名字?”

老者笑答道:“不知太守是否到过琅玡山的南天门?我砍柴常去那里。站在南天门上,什么乌龙山、大丰山、花山、白米山,一转身四周全部都在眼中,四周都是山!”

“您老人家言之有理,环滁皆山,何必一一道出名字!”

欧阳修当即铺开文稿。提笔抹去数十字,将文章开头改成了:“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然后,再读给老者听。老者一听,连说:“好!好!‘环滁皆山也’五个字,道尽滁州地势,不啰唆了!”

第二天一早,欧阳修派人到各个城门,修改了《醉翁亭记》的开头。这样,《醉翁亭记》以这5字开头,突兀不凡。紧接着,一口气用了21个也字,娓娓道来,写尽了滁州山间朝暮变化、四时景色以及游人乐而忘返的游兴。全文如山溪流淌,自然流畅,浑然一体,博得了一片喝彩。

当人们知道这位久负盛名的太守是听了一位山中樵夫的批评后,才删繁就简,将《醉翁亭记》改得如此优美的,无不赞扬欧阳修闻善则从的高风亮节。

故事感悟

欧阳修是宋代有名的大文学家,但他不为所取得的成就而陶醉。《醉翁亭记》这样优秀的文章的开头,却来自一位老樵夫的修改,这不能不令人惊诧。这个故事充分表现了欧阳修的谦恭,他不但以山水自然为素材,还以人民群众为老师,这种博大的胸怀也只有这样伟大的文学家才会拥有。

史海撷英

坐镇开封府

新皇登基,必然要大赦天下,以安抚收买民心。同时也选拔一部分有能力的官吏充实朝纲。寇准与真宗素无怨怼,真宗当初立为太子的时候得到寇准的支持,并表示祝贺,与先皇痛饮,大醉而归。所以,真宗即位不久,寇准即得到了升迁,任尚书工部侍郎。后来,又出任地方官,去凤翔做知府,治理一方百姓。当然,寇准以出众的才能,刚直的个性,方正的为人,赢得了当地民众的一致称赞。有一年,真宗巡察民情来到大名府,听说寇准在民间声望很高,爱民如子,断案如神,就把寇准召到临时办公下榻的地方。真宗问及当地的政事民情,寇准如数家珍,对答如流,而且很有政治眼光。真宗很满意,就调寇准进京并且权知开封府。开封府掌管京师的民政、司法、捕盗捉贼、赋役、户口等政务,历来以公正无私闻名(宋太宗赵光义、宋真宗赵恒、宋钦宗赵桓三位皇帝登基前均曾执政于开封府;寇准、欧阳修、范仲淹、苏轼、司马光、苏颂、蔡襄、宗泽等一批杰出的宋代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及军事家均曾先后主事开封府。他们公正廉洁、不畏权贵,给后人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和传说)。在宋代,平民有冤无处申的时候,往往想到开封府。因此,这次让寇准权知开封府,既是对寇准的磨炼,以期他有更大的作为,更是对寇准的信任。寇准到任以后继续发扬自己的长处,捕盗抓贼,断案如神,公正廉明,被人誉为“寇青天”。咸平六年(1003年),又升迁到吏部做三司使。

文苑拾萃

寇准之死

天圣元年(1023年),寇准再次转为衡州司马。此时的寇准,由于历经转徙,灰心失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苍老了许多。想起一幕幕往事,寇准常常独自叹息。他想到了在巴州的风风雨雨,秋风亭上虽有苍凉却踌躇满志。想到了澶渊城上临风观战,指挥千军万马,是何等的威风。想到了立废太子,桩桩件件由自己策划的事。也想到了象征着信任与荣耀的玉带。当初,太宗曾经得一通天犀,命工匠做成了两条玉带,其中一条赐予寇准。而现在,山川依旧,人事已非。往日的荣耀已经如微风飘散了,往日的君主也已经驾鹤西去了,往日叱咤风云的一代名相如今也变成一个糟老头。现在,他决定派人把玉带从京城取来,作为永久的留念。

家人把玉带取来了,寇准手抚玉带,深深地叹息,老泪纵横。这一天,他预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于是全身沐浴,穿上往日的朝服,束好心爱的玉带,命家人排摆香案,寇准缓缓地走到香案之前,神色凝重。然后,手执香火举过头顶,缓缓跪倒,望北一拜、再拜……然后对家人说:“我的心愿已了,我要休息了。”就让左右的人摆好卧具,躺在上面缓缓地说:“我累了。”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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