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的“红烧肉”餐,在康熙对于小十六孝心和进步以及众皇子阿哥对于小十六的羡慕嫉妒,众臣工对于无忧的观察中还算是愉快的度过了。那之后无忧又回到了惯常的生活中,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静,让无忧有一种恍然的感觉。直到有一天,十三阿哥的到来使得无忧的生活立刻变得不一样起来。整个紫禁城的天空似乎也微微的变了色。
这一日,无忧到处请安后回到了漱芳斋,正在教导小十六,现在的小十六已经隐约可以把自己的气化为有形,虽然有的时候他自己都感受不到。对于这样一个小孩子来说真的是不容易,哪怕他有无忧相助。初夏的天气已经微显炎热,无忧心道,再过一个月,到了选秀的时候,可真真是没有办法上妆了的。以前读清朝的逸闻趣事,就说到了关于夏季选秀的原因。因着主子们要看的是素颜,所以选秀都定在了炎热的夏季。只是无忧这些天来请安下来,却真真的没看到几个美女,多是庄重有余而美艳不足。所以也不能怪康熙现在偏宠他自己从江南带回来的汉妃,也不能怪小十六觉得他额娘是宫里最漂亮的女人。
无忧边看着小十六习字,边用刨刀细细的刮弄冰块,做成水果冰沙给小十六食用,边YY无限。这时自己和小十六的书房门“呯——”的被打开了,无忧和小十六都转向了门口,只见十三阿哥眼眶微红,抽泣道:“无忧,快跟我去看看额娘吧!额娘她……”
无忧心里一动,想到十三的额娘敏妃就是在这个夏天离世的。再看十三的样子,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这时十三已经上前来直接抓住了无忧的手,拖着她往外走。无忧挣开道:“十三爷,你稍等,无忧去拿点东西。”说着转身到了自己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小包裹。对十三道:“快走吧。”
小十六没说什么,也跟在了无忧和十三两人身后。几个人快速的来到了敏妃娘娘所居住的永和宫偏殿。一进门,无忧就感觉到了压抑。快步的走到了敏妃的床前,只听十三道:“无忧,你是女神医,一定可以治好额娘的,是不是?”无忧道:“太医看过了么?怎么说?皇上呢,又是怎么说的?”依照无忧对于敏妃“病”的了解,就算是她拼了命救了回来,敏妃也没有办法同正常人一样生活,依然会**病榻。而且,康熙允许敏妃不死吗?这是个问题!
十三道:“太医看过了,药石无效……”无忧道:“十三,如果太医都这样说了,你知道的,我也不会有什么办法。”无忧只得这样说,十三和她是朋友没错,可是敏妃与她只能说是比陌生人来的熟悉一点,最多就是点头之交,让她拼尽全力去救治敏妃,本就属于勉强了。十三颓然的跌坐在了敏妃的榻前,喃喃的道:“无忧,你不是神医么?”无忧叹息道:“神医也只是个医生,医生能治的是病,而治不了命。”
这时床榻上的敏妃缓缓醒来,胤祥看敏妃逐渐清醒,立刻打理了下自己,握住了敏妃的手,直叫“额娘”。敏妃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无忧看了心里也觉得不好受起来,敏妃与十三这翻母子亲情确是感人,这时外面响起了两声哭喊,只见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的快步走了进来,哭的是梨花带雨,嘴里也是直叫“额娘”。无忧想,这两位格格也许就是十三那两位短命的妹妹吧。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是被死亡覆盖的哭泣声。敏妃“病”入膏肓,迷糊中直喊疼,无忧走上前去道:“十三爷,两位格格,奴婢救治不了敏妃娘娘很抱歉,不过给敏妃娘娘镇痛,让她感觉舒服点,还是能够做到的。”十三道:“无忧,那你快点,额娘真的好痛。”
无忧拿出银针扎在了敏妃身体几处穴道上,阻止了她的痛觉,同时喂她吃下了几颗药丸,敏妃渐渐的不再喊疼了,而是换成了喊“皇上”。无忧皱眉,这敏妃作为宫妃,实在是不合格的,只是到底是触到了康熙的哪根底线,非得要了她的命呢?
十三突然转身往外跑去。无忧明白他是去找他皇阿玛去了,只是,康熙会来么?果然没一会就传来的消息,十三阿哥在乾清宫门前长跪不起,而康熙依然没有理会。敏妃的两位小格格对视了一眼,只听年长得十三格格道:“敦恪,你看着额娘,我也去求皇阿玛。”十五格格哭道:“我陪你一起去吧。”十三格格无奈转向无忧道:“董鄂格格,麻烦你照看下我额娘可好?”无忧道:“两位格格放心,无忧自当尽力。”
看着两位小格格快速走出去的身影,无忧摇了摇头。一边的小十六看四周无人,拽了拽无忧的袖子让她蹲下身来,悄声的在无忧耳边道:“无忧,皇阿玛为什么不来看敏额娘?”
无忧道:“小孩子别管这么多了。而且,无忧也不知道。这是皇上和敏妃之间的事情,咱们外人管不着。”小十六靠近了无忧怀里道:“无忧,我冷。”无忧揽紧了小十六,道:“在这皇城内院,最不缺的就是眼泪,最不需要的也是眼泪,我们都要坚强。”小十六认真的点了点头,抱紧了无忧。
最终康熙也没有来看敏妃,十三阿哥和两位小格格在夕阳西下后,神情没落的回到了敏妃这里。无忧早已准备好了饭菜,让敏妃宫里的人伺候着几个小主子用了餐。敏妃在无忧的帮助下不再那般疼痛,几乎安睡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到是醒了过来。看到床前的三个儿女,欣慰的笑了。看到无忧和小十六的时候,充满了感激,道:“多谢无忧格格了。也谢谢十六阿哥来看本宫。”
无忧拉着小十六都道不用。一群人看敏妃用了些饭后又有些倦怠了。天色也晚了,无忧和小十六便不好再在敏妃这里了。看敏妃已经昏昏欲睡了。无忧便来着小十六向十三阿哥和两位格格告辞。十三阿哥道:“我送你们回去吧。”无忧道:“十三爷还是好好陪娘娘吧。有奴才跟着,我和十六爷无妨的。”十三本也是力不从心了,听无忧这样说,便嘱咐无忧和小十六注意安全,就吩咐奴才送他们回漱芳斋了。
无忧和十六回到漱芳斋门口后,只觉得漱芳斋内的空气几乎不流动了一般。这时一个人影快速的来到了两人面前,居然是梁九功。还不待无忧开口,梁九功便道:“奴才给十六爷和格格请安,爷和格格吉祥。皇上已经等在书房里面有一会了,两位快去吧。”
无忧和小十六对视一眼,便疾步朝书房走去。推开书房的门,康熙正在看小十六之前写的字。无忧和小十六来到康熙面前,给康熙请了安。康熙直接叫起,拿着小十六的字道:“胤禄进步很大,无忧你教导的很好。今天你们在敏妃那呆了大半天?”小十六道:“回皇阿玛的话,十三哥来找无忧去给敏额娘瞧病。咱们就在那里多呆了会。”康熙点头,道:“胤禄是个有孝心的。你先回去休息吧,皇阿玛有事情要问无忧。”小十六担心的看了一眼无忧便向康熙告退了。
康熙看着无忧,道:“无忧,你来告诉朕,敏妃还有多少时间?”无忧道:“还有两个月吧。”康熙道:“两个月么?无忧,朕不去看敏妃,你有没有觉得朕无情?”无忧道:“无忧想,皇上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康熙道:“是啊,一日夫妻百日恩,朕不是无情之人,过段时间吧。朕会去瞧她的。无忧啊,让敏妃少点痛苦吧,这个朕相信你能做到。至于别的……”
无忧直接跪在了康熙面前,道:“无忧谨遵皇上旨意。”康熙道:“无忧,你很聪明,可惜的是,你的聪明劲很少用到正地方。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无忧额头点地,道:“无论无忧是什么样的,在皇上面前都是无关轻重的。”康熙道:“你抬起头来。”
无忧缓缓的直起了身,抬起眼来,看向康熙,摇曳的烛光下,康熙的脸色忽明忽暗,利剑般的眸光直直的看向自己。无忧轻声道:“皇上……”康熙伸出手来轻轻的抬起了无忧的下巴,道:“无忧,你真的很美,朕**佳丽无数,可是也不得不承认,你是朕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就是前朝的孝献皇后也不及你的美貌。而且,你还很聪明,并且知道明哲保身。现在朕想听你说一句实话,你希望朕怎么处置你?”
无忧道:“无忧只能说,无忧但凭皇上处置,无忧只想活着,活着就好。”康熙道:“在皇权面前,你也不敢反抗,是么?”无忧道:“敢,可是无忧不想。”康熙看了无忧无忧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无忧道:“皇上,无忧喜欢自由,可是无忧更加惜命,在生死存亡面前,其他的一切对于无忧来说都是不重要的。而且,过日子么,无忧自信什么样的日子都过的下去。只要好好的活着。”康熙道:“人的欲望都是无穷尽的。当你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就会有更高一层的欲望。”无忧道:“皇上说的对,只是人是理智的生物,有控制自己欲望的手段。只要自己想。”
康熙放开了无忧的下巴道:“你起来吧,但愿你永远能够记得今天对朕说的话,希望你不会变!”无忧谢恩起身后给康熙倒了杯茶,道:“皇上用点茶点吧,漱芳斋的茶点虽不如乾清宫的,不过因着有十六爷在,吃用都是很注意健康的。”康熙接过了茶杯,看到屋内有一架筝,便道:“无忧给朕弹个曲子吧。”
无忧走到了筝前,想了想,弹唱道:“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一生要哭多少回,才能不流泪。一生要流多少泪,才能不心碎。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没有人看得会。当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满天飞。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一生要干多少杯,才能不喝醉。一生要醉多少回,才能不怕黑。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没有人看得会。当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满天飞。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
无忧一曲弹完,便起身来到了康熙面前,道:“时间不早了,皇上也该歇息了。”康熙瞪向无忧道:“你到是好心。”无忧道:“皇上多心了,只是一首歌罢了。”康熙道:“这歌唱的不是时候,朕照样治你的罪!”无忧默……康熙叹了口气道:“你好好照顾敏妃吧,让她别那么痛。你是个好大夫,妙手仁心。只是……算了。也别耽误了选秀的事情啊。你能做一个好大夫,也希望你能做一个优秀的皇子福晋。”
等到康熙的人都离开了漱芳斋,无忧才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这一天下来只觉得全身无力的很。休息了片刻。缓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小十六已经准备睡下了。这一晚,小十六一直在无忧怀里喊冷。奈何无忧也觉得冷,两个人紧紧的相拥着睡下了。这冰冷的内廷之中,敏妃不是唯一的一个可怜人,只是她不懂的选择,学不会坚忍,最终,输给了命运也输给了自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第二日,无忧依然去看了敏妃娘娘,她气色好了很多,无忧觉得很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昨天深夜康熙来了。看来不管怎样,自己那首《落花》还是起了点作用。看着敏妃精神不错,无忧也就不打扰她和两个女儿的相处,直接告退了。回到漱芳斋,小十六还没有回来。没想到的是,自己这小院又来了一个大人物。
“董鄂氏无忧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爷吉祥!”无忧屈膝低头,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宫礼。太子并没有叫起,而是问道:“昨晚上皇阿玛在这里的时候,是你在唱歌么?”无忧道:“回太子爷的话,正是。”过了几盏茶的功夫,胤礽最终道:“你起来吧,抬起头来,让孤看看。”
无忧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到胤礽那一瞬间,做出了惊讶的表情。胤礽则是直接站起了身,难掩激动的道:“原来是你!果然是你!!”快步的起身来到了无忧的身边抓起了无忧的手道:“这么些年,你到哪里去了?我找的你很辛苦。”
“我”?太子不是该自称“孤”的么?就像他刚才那样。无忧看着眼前的太子殿下,道:“太子爷认识无忧?”胤礽这时似乎已经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笑道:“这么多年了,你忘记了我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不曾忘记你,你的音容笑貌在我的印象里还日益的清晰起来,只是真没有想到,你是个女人。若不是昨晚听到你的琴声歌声,我就是见到你怕是也认不出来的。”
胤礽坐到了筝前,弹唱了那首无忧当年在他和安洛,听雪面前弹唱的《凤求凰》。听过后,无忧只得装出惊讶的道:“原来是那位二哥,无忧没想到,原来你竟然是太子殿下。”胤礽道:“昨天听到你的歌声我便让人查了你,难怪我当年怎样找你都找不到,原来你是到南方去了。”
无忧道:“这些年我确实一直在南方生活,后来皇上带我回来的。”胤礽道:“不知道皇阿玛打算如何安排你,不管怎样,相识一场,你有什么需要和难处理的事情告诉我,我会帮助你的。”无忧复杂的看了胤礽一眼问道:“这些年来,你过的可好。”胤礽笑道:“我是大清朝的太子殿下,怎么会过的不好呢。我来的时间不短了,再呆下去怕影响你的清誉,回头我让太子妃下帖子,你就可以到毓庆宫来了。我先回去了。你在宫里,一切要小心。”说着仿佛逃避什么一般的离开了。无忧看着太子的背影,想着这个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倒霉太子。属于他的时代只有十年了,接下来他的日子会一日不如一日。还记得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二哥”,日后真的要变成那般么?
胤礽一路逃回了毓庆宫,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终于见到他了么?不对,是她!若是当年没有跟丢她,若是当年和她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事情会不会不同。其实自己虽欣赏她的美貌和琴技,可是真的没有要亵渎她的意思。尤其当年,她女扮男装毫无破绽,在他看来那根本就是个男人。皇阿玛让她进宫是什么意思呢?她马上要参加选秀了,皇阿玛想给她一个怎样的前程?不管怎样,自己作为大清国的太子殿下,除非皇阿玛要她死,否则自己总能护着她的。只为当年那一曲,弹进了自己的心里,便值得。这紫禁城里,不幸的人已经很多了,希望她能够幸福!
与太子重逢这事,本就在无忧的考虑中,下下策就是直接催眠了太子忘记以前的事就OK,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不用了。选秀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无忧不想再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意外。进宫之前,阿九以为皇上会把自己轮流安排在德妃宜妃的身边,那么想见面就非常的容易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康熙安排自己到了这漱芳斋。这里简直就是与世隔绝一般。也难怪宫里的妃嫔们时不时要斗一翻,这无聊的日子如果没有各种宫斗要怎么熬下去?想到这里,无忧觉得,这些天来,自己也真的是变态了。
第二日,果真太子妃下了帖子来,请无忧去赏花。无忧看着手中的花笺,心道,这些爷们的福晋可真的是够可怜的,四福晋是如此,太子妃又是如此。等到自己成为九福晋后,会不会有一天,阿九会拿着自己的请柬去邀请别的女人?想到这里,捏着花笺的手指蓦地一紧。这也会是自己的命运么?
无忧打理好自己正要去毓庆宫,梁九功便来传康熙的旨意了。选秀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康熙让无忧回董鄂府准备选秀。当然,小十六还是被要求跟在无忧身边。等到选秀开始后暂时回到密贵人那里,选秀结束后再由无忧教养。无忧听得不由黑线,这康熙还真的是把自己利用个彻底。
抓紧时间收拾了下自己和小十六的东西,吩咐奴才十六爷来了便带着他直接去董鄂府上。无忧想了想,决定在去毓庆宫之前先去看一下敏妃娘娘。无忧一路走到了敏妃的宫殿,却越来越有一种违和的感觉。接近敏妃宫殿的时候,只见奴才们走来走去,比较往日的寂静多了几分喧哗。无忧拉住一个宫人问了一下,原来这敏妃娘娘又不好了。
距离选秀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呢,按照道理来讲没有必要让她这么早回董鄂府的。刚才接到康熙圣旨的时候,无忧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来原来是这样,不住在宫里,敏妃的“病”就只能听从太医的了。无忧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是不是应该谢谢康熙对她的庇护呢。可是这心里就是觉得以前冰冷。转过身去,无忧一路走向了毓庆宫。之前不是好好的么?是什么改变了康熙的想法了?敏妃,抱歉了,无忧帮不上你。
来到了毓庆宫,果然等在那里的是太子殿下,太子见了无忧到是很开心。得知他家皇阿玛下旨要无忧回府,太子只是淡淡的道:“回去也好。”陪着太子下了一盘棋,太子便吩咐人送无忧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