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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现代“负翁”的苦与乐(1)

早晨一阵急促的闹钟声把小钱吵醒了,他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擦掉嘴角的口水,才确认刚才又是在做梦。好梦总是那么短暂,小钱忍不住回味着刚才的那个梦。在梦中,小钱和女友在餐馆大吃特吃,嘴里品着美味佳肴,手里摆弄着刚上市的时尚手机iPhone,看着周围人投来的羡慕眼光,心里别提多神气了。在梦中,小钱不仅把房贷车贷还完了,信用卡欠款也不拖欠了,还有不少盈余,重新恢复了原来颇有面子的生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潇洒自在。

回到现实,小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情那叫一个烦!昨天银行的律师打来电话,催缴欠款,还说本月自己再不还款就可能被银行告上法庭。

上班路上,小钱一边开着车一边心神不定地想着那个催款电话:扣除本月必须还的房贷车贷,工资基本所剩无几,剩下上万的信用卡欠款拿什么还呢?他实在是一筹莫展。到了公司,阳光透过百叶窗把豪华的办公室照得格外明亮,小钱灰暗的心情与之形成鲜明对比。自己怎么说也是个月入过万的白领,生活竟落到这般悲惨地步,富翁没做成,倒变成了“负翁”!

的确,在旁人看来,小钱过的是非常体面的小康生活:年轻有为、事业有成、有车有房、收入过万、女朋友漂亮时尚、两人感情稳定。可风光的背后,心中的痛苦和折磨只有小钱自己才明白:每月房贷4 800元,车贷2 000元;由于房子是明年交楼,现在每月不得不花1 000元在远郊租房,每月加油、养车等开销也超过2 000多元。作为主管,每月几场的人情炸弹开销可不能太少,这样每月又没了近千元。小钱已经有4个月没有给父母寄钱了,相反父母还总问自己缺不缺钱,心里虽然很内疚,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希望以后再好好孝顺父母。

时尚的女朋友喜欢逛街,总拉着小钱流连在各个大小商场的时尚潮区。为了哄女朋友开心,小钱舍得买任何东西。就在上个月,女友说小姐妹个个都在用新款的手机,自己的手机已经旧了。虽然在小钱看来这手机只用了一年多,但是看到女朋友乞求的眼神,他还是咬咬牙,刷卡给女朋友买了下来。

看着空空的荷包,小钱只能自己省吃俭用,还总担心,别又有什么花费等着自己。曾经总喜欢在公司挑头聚餐的他,现在是能躲就躲,什么理由借口都用过了。这半年小钱不仅将自己和父母的储蓄全部用尽,还欠着银行信用卡18 000元,已经过了还款期限两个多月了,他甚至无暇顾及滞纳金。看着每月完全入不敷出的窘境,小钱实在不敢想象万一有什么急事要花大钱该怎么办,房屋装修、家具家电等大笔费用就更不敢想了。

小钱对白领的理解就是:每月领到的工资还没有捂热就统统交了出去,几乎一分不剩,简直就“白”领了。当初为了面子上的风光,加上思想够新潮,观念够前卫,小钱一冲动,在完全没有作好准备时,就提前迈入了有房有车的“中产阶级”行列。买房子是为了结婚,多少有点不得已。但是车子,当初贷款买车倒是轻松,他现在才意识到养车的费用才是持续不断的大开销。小钱就这样使自己成了不折不扣的“负产阶级”。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原本追求的是富翁生活,现在不仅一点幸福都谈不上,甚至连日常生活都难以维持,自己怎么就成了捉襟见肘的“负翁”了呢?

小钱觉得自己像一只蜗牛,背着重重的壳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每天他也只有在梦中才会比较轻松,才是个富翁,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但是美梦什么时候才能成真呢?

债!债!债!

曾经有一个故事非常流行,说有一天在天堂的门口,一个中国老太太和一个美国老太太在一起谈论自己最开心的事情。中国老太太说,昨天终于攒够买房子的钱了,虽然自己没能住上一天,但可以留给子孙后代,仍然觉得很幸福。而美国老太太觉得最幸福开心的事情是昨天终于还清了购房贷款,同样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了。

美国老太太虽然刚还完贷款,但是通过负债,自己享受了一辈子的住房。而中国老太太,虽然钱是攒够了,却没有享受过一天新房子。

这个故事反映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理念和方式,虽然都是拥有了可以购买属于自己的房子的资本,但是两者所享受的生活却大不一样。要想真正获得高品质的生活享受,就要改变观念懂得花钱消费,敢于大胆负债,通过负债提前享受高质量的生活,因为人生不仅要看结果,更要看过程。

中国自古崇尚储蓄和节俭,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负债,追求无债一身轻。这个传统影响了从古到今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进入改革开放新时代,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人们的生活方式和处世观念开始发生彻底的变化。同时,为了促进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需要扩大内需提升消费,政府也开始适时引导,制定了一系列鼓励消费的政策,并有计划地推出许多负债贷款产品,比如商品房和汽车等,通过信用消费、按揭消费、个人贷款等各种颇具吸引力的消费信贷工具,吸引了为数众多敢花未来钱的超前消费者。媒体也积极响应政府号召,努力宣传鼓励老百姓负债消费,享受生活。

但很多人却从一个极端滑向了另一个极端。他们完全摒弃过去的纯朴节俭的生活方式,崇尚消费,甚至迷恋超前消费和负债消费,全然不顾未来,大胆花着明天的钱享受着今天的日子。

于是,在超前享受着物质生活的同时,出入似富翁,实际是“负翁”的“房奴”、“卡奴”、“车奴”、“孩奴”、“债奴”等群体迅速在各类人群—尤其是年青一代中蔓延,成为社会潇洒生活方式的示范群体。不经意间“负翁”身份带来的负面效应,已经开始深深地影响人们的实际生活和未来。

有调查表明,有58%的人敢用明天的钱,其中48%的人在负债消费的时候从没想过“负翁”是种负担。

我们自己是否就是“负翁”族成员?做“负翁”究竟是喜还是忧?当超前消费、负债消费的观念排山倒海般涌来的时候,我们是否已经作好心理准备,接受“负翁”的冲击和影响?

美国老太太的生活让人羡慕,但她是在自己完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用负债改善了自身的生活。负债没有错,错的是超出自身承受能力去负债,可惜大多数的“负翁”们正是如此,敢于超前消费,全然不顾自己的实际偿还能力,盲目追求着“花明天的钱,圆今天的梦”,表面上生活一下子变得很美好,实际上却给自己埋下深深的隐患。

正如俗话说的那样:“人生本平衡,有得必有失。”通过负债,虽然我们可以马上住大房子,开漂亮车子,无所顾忌地购物,享受着各种奢侈品带来的荣耀,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难以承受的债务冲击。负债,特别是恶性负债,超出我们实际偿还能力的负债,最终让我们陷入债务的困境中,失去了金钱,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欢笑,失去了时间,失去了信用,甚至失去感情,失去家庭的和睦。负债更让我们失去了更多赚钱和享受未来美好生活的机会。

有一首歌叫《征服》,被不少“负翁”改成了:“就这样被房子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不敢请假,也不敢换工作,很少出门旅游,甚至不敢生病,忘却了快乐,就只有一个苦。”所以我们用了一个不是太好听的名字“债务的奴隶”来形容这些“负翁”。

奴隶在字典里的解释是:需为奴隶主干活,无自己的报酬,也完全没有人身自由。现代社会的“奴隶”与字典里所描述的大不一样,他们普遍拥有理想抱负,学历高、收入高、层次高,拥有让人羡慕的工作,往往站在时尚的前列,对生活品质有着特定的追求。

下面我们就看看这些时尚的“奴隶”们的幸福生活。

负债,风花雪月的背后

负债借钱的人不少,但并不是每个借钱的人都有资格被称为“负翁”。有人借钱是为了投资,希望用借来的钱生钱。还有些人借钱纯粹为了消费,花完就完了,不会带来任何附加收益。原则上来说,只有将贷款用做自己的生活消费,并最终因为负债导致实际生活品质下降的人才是真正的“负翁”。不少人通过贷款负债购买非生活必需品,比如为了购买化妆品和车子以及完全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的大房子,而不得不将每月大部分的收入用来还债,往往还要拆东墙补西墙,严重影响了生活质量。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深陷债务泥潭难以自拔。

“负翁”生活离“潇洒”很远

Joe每天下午6点半下班,先开车到地铁站接女朋友再一起回家。路上大概需要将近一个小时,到家后再做饭、吃饭,直到晚上9点半,两人才算是忙完了一天的事儿。在Joe看来,这种宅男宅女的生活和原来想象的大不一样,完全是由买了新房子和之前的胡乱消费造成的。

以前, Joe和女朋友生活得很“潇洒”,下了班两人基本都是在外面吃饭、泡吧、唱K,总之不到半夜是不会回家的。那时候Joe总想着自己能力不错,从没有担心过收入的问题,也就没有怎样刻意存钱,属于典型的“月光族”,虽然工作了几年,却基本没攒下什么钱。买房还是拿了父母所有的积蓄,才勉强把首期款缴上。后来看到周围同事都开上了车,Joe也抵挡不住汽车销售公司免息分期付款的诱惑,刷一下信用卡就把车开回了家。父母垫付的钱暂时不用考虑还,但是各种贷款就不得不立刻开始偿还,这样Joe一下子就背上了几十万元的车债和房债。

每个月必须偿还的固定债务,加上养车费用和其他生活费用,让Joe小两口备感压力。别说泡吧,就是请朋友吃饭也变得小心翼翼。过去那种潇洒“月光族”的开心日子,似乎已经成为渐行渐远的回忆。最要命的是现在公司生意不景气,Joe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奖金提成这些额外收入,完全靠工资,基本处于入不敷出的艰难境地。每个月工资到手,基本还没有捂热,就马上转到各个贷款账户去了。Joe不知道万一再出点什么大的变故或支出,他该怎么办。

“负翁”们似乎失去了自我

刚刚结婚的小高和Joe一样,也是刚刚步入“负翁”一族。小高的妻子,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如愿考上博士,过去几年还有未来的一年半,所有的还贷重担就完全压在了小高一个人身上。小高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的压力几乎让他崩溃。

当初,小高在公司宣布买房的时候,同事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你准备卖给公司呀!”虽然只是玩笑,但也表现了很多人“买房就不敢随意换工作”的普遍心态。买房不是不能换工作,但肯定会慎重很多,因为必须要考虑到换了工作之后薪水的起步水平和稳定程度。 “现在的日子和刚出来工作时完全不一样了,”小高苦笑着说,“原来认为工作是件很开心的事情,总想着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可现在工作完全就是为了谋生,为了还款。以前有些工作做了一段时间,觉得发展前景不好,就想办法换。即使公司不好,也可以轻松炒公司鱿鱼,现在看到每月要偿还的高额贷款,哪里还敢随意跳槽。每个月就为了工资而生活,哪怕再有想法,也只能忍着。感觉生活就像一潭死水,迷失了自我。”

我以前曾经和几个经销商谈论过如何留住员工的问题。有个老板笑着说:“那还不容易,鼓励员工买房,员工没钱,没关系,给点资助,再鼓励他贷款买。只要员工买了房,就会安心努力工作了,不再敢不听话,也不敢随便跳来跳去。”

的确,工作是“负翁”还债的依靠,“负翁”们对待工作的态度比其他人更为谨慎,失业成为“负翁”们最大的恐惧。因为生活的压力或许还可以将就下,可是银行不会给我们任何的怜悯和宽容,该还的贷款每个月还是要准时偿还,一分钱都不能少。“负翁”们害怕如果自己还贷所依靠的工作有任何闪失,就会造成收入减少甚至出现断档,无力还贷。

负债不是一种生活方式

“我还不太富裕,但我是个爱国者,国家正搞经济建设,物质财富急速增长,所以凡爱国者必须积极消费,热心参与各种促销活动。该买的买,看上去似乎不该买但从长远角度看还是挺有用的商品,也宜早买,因为所有的工厂都不是为自己生产东西,而是要把东西卖出去。近年来,我买了摩托、电脑、钢琴、大哥大、健身器,工作之余,洗洗桑拿,打打高尔夫,玩玩保龄球,这有什么不好?最近我还要买辆小汽车,每一个人心中都要牢固树立‘汽车情结’!没钱?可以借嘛,比如我,钱不够,已经借了5万,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借6万……”

这段话来自作家方英文的著名散文,虽然文字不多,但是却生动地反映了现代年轻人的消费观念。崇尚超前消费、负债消费和过度消费,甚至把这些作为自己的生活方式,已经让很多人在享受中逐渐迷失了方向。

挣钱就是为了花钱

27岁的May是典型的时代潮人,和很多年轻人一样,被标注成“卡卡族”、“月光族”。

May是某时尚网站的区域策划经理,每个月一般都可以拿到

8 000元左右的工资。以她的收入水平,工作6年,按理说怎么也应该有个十万八万的存款,可事实上她的账户存款从没有超过5位数。“周围的朋友都笑我,每个月近万元的工资居然不够花,也不为将来考虑考虑。但我认为赚钱就是为了花钱,就是为了享受高质量的生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每月就这点钱,眼前都顾不过来呢。”

“我自己做的是时尚媒体,就应该做时尚潮人。没有时尚陪伴,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义,这不是开玩笑吗!”May为了实现自己紧跟时尚步伐的愿望,经常流连在各种高档物中心和时尚集散地,往往一次就能买下上千块的衣物、首饰、化妆品。“工作那么辛苦,怎么也不能亏待自己呀。有钱,要买,没钱,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有好几张信用卡。”

原本将每个月的工资花光也就算了,可后来May发现了一个更好的东西—信用卡。消费时把卡一刷,根本不需要用到钞票,什么花钱的感觉都没有。自从办了两张信用卡后,May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心情好时就疯狂购物,享受生活;心情不好时,也用逛街购物来安慰自己。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刷卡消费了两万多元,甚至常常出现仅仅能勉强还上信用卡最低还款额的情况。尽管负债累累,May仍然乐此不疲,有时还会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购买大件物品。

挣钱就是为了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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