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强势的人也架不住轮番炮轰,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去找胡力院长、葛副院长和孙副院长等人说情,到后来也不知是这些领导暗示还是似乎明白了其中关窍,所有替王得利说情的人都跑来找谭重。谭重从一上班直到下班时分,迎接了不下二十个人,每一次都说着同样的话,一遍遍地重复着“这是医院党委的决定,决定已经生效,我也没有权力改变。”
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了,谭重没有饿的感觉,也没有去食堂吃饭的想法,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昏昏欲睡的感觉就袭了过来,急忙站起身来想着去锁上门睡一会儿,却突然看到门把手在轻轻地转动,他不明情况,想着是不是拿根棍子什么的防范一下,又觉得大白天的有点儿小题大做,干脆就站在那儿看着,看是什么人神神秘秘地要进来搞鬼。
门终于被慢慢地打开了,虽然开门的人极度的小心,门还是发出了轻轻“吱扭”声,使得谭重的心跟着一阵紧缩,更加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门。忽然,一张俏脸从门缝中探了进来,向谭重的办公椅上一看,发现没人,一转头,看到谭重正瞪着铃铛似的大眼看向自己,那眼珠子似乎正在挣脱眼眶的束缚,直往前冲来!
“啊”,两人同时喊了一声,但又像约好了似的,声音都不大,给人偷偷地感觉。“唉”,两人又同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孙燕姣推门进来,关上门后背靠在门上道:“你要吓死我呀!”
“我还以为大中午的有小偷驾临呢,原来是你呀!”谭重彻底地放松了神经后说到。却不愿说自己担心有人要来报复自己什么的。
“我在食堂等了好一会儿没看到你去吃饭,就跑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怕惊动其他办公室的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开门瞧瞧。你不在椅子上坐着,跑到沙发上干什么?”
“折腾了一上午累死我了,刚想去关上门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又被你弄了个神经错乱,真是要命了!”谭重满脸疲惫地说。
孙燕姣伸手到背后摸着门锁后扭了一下,又把门反锁上,然后向沙发走去。谭重虽然看到了孙燕姣的小动作,却没出声制止,看到她走过来,便绕过茶几回到桌边椅子上坐下,这才问她:“说吧,是什么事搞得如此神神道道?”谭重恢复了平静后问。
“说什么呀?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给害惨了!当初说好了为我保密的,现在却人人都知道是我举报了王得利,我男朋友大骂了我一顿后说以后再也不理我了,科室里的人见到我都撅嘴抗腮,一副要咒我下地狱的表情!刚才在食堂吃饭时遇到了张阿姨就是王得利的老婆,逮住我一顿好骂,若不是许多人给拉着,她都能把我给撕吧撕吧活吃了!你说以后可让我怎么过呀?”孙燕姣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两行泪水从眼眶中溢出,顺着嫩腮就往下淌,一直流到了下巴上,再滴答滴答落到身上,在谭重眼里就有了雨打梨花的影像。对于哭泣的女人,谭重是没有任何经验和办法的,因为他一生中接触最多的的两个女人就是妈妈和妻子,而她们都属于强势女人,在哭的时候嘴巴都不会停下,仍能够喊叫着争词夺理,典型的不需要安慰的女人!但现在不同了,孙燕姣的委屈摆在那里,容不得他们这些当领导的对此事心安理得,只是明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凭猜测就去找某个人理论吧?谭重走到孙燕姣身边坐下来,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孙燕姣,然后真诚地对她说:“实在对不起,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让你受委屈了!”
孙燕姣接过纸巾随便擦了下脸,却又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并非常自然地一歪头就扑在了谭重的怀里。谭重浑身一哆嗦,心里想着要把她推开,手臂却不听话地伸出来正好搂住了孙燕姣倒过来的身子,一时温香软玉,意乱情迷,浑忘了身在何处。不过,因为谭重刚才没有思想准备,姿势没有拿好,所以在孙燕姣扑过来时虽然不自觉地搂住了她,时间一长就发现全身的肌肉没协调好,有的地方僵硬,有的地方麻木,有的地方硬撑着,还有的地方有痒痒的感觉。谭重就想动一下,又怕哭泣中的孙燕姣误会或是害羞,若是不动呢,自己却真没了“美人在怀,魄散魂销”的美妙滋味,倒像是变成了煎熬!于是,谭重灵机一动,柔声问:“你老师的事处理完了吗?”孙燕姣止住哭泣,抬起头来道:“我老师倒是算计的蛮好,一天就把所有事情处理完了,最后拿着他争取来的一万块钱误工费出院回家了。”说完用纸巾擦拭了下脸上的泪,直起身来离开谭重的怀抱,扑哧一笑道:“刚才你是不是不得劲、很难受呀?”谭重有些尴尬地说:“是呀,你怎么知道?”“你鼓拥了两下,我感觉到了。”孙燕姣说完这句话,撇了撇嘴,又轻声抽泣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谭重觉得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王主任在骨科干了二十多年,现在人人都在说是我告了他,他现在被撤职了,让我在骨科怎么干呀?能不能给我换个科室呀?”孙燕姣试探性地问谭重。
谭重就觉得心有些痛!院领导之间工作上的分歧所造成的后果却要一个正直的护士来承担,太没道理了!怎么样安排一下才能够给与她适当的补偿呢?
看谭重默不作声,一副沉思模样,孙燕姣就觉得谭重是不是感到为难了,自己的要求是不是过分?又等片刻,忍不住带有点乞求味道地说:“其实,随便什么个地方都可以,一个护士,在哪个科室都能干。”
这更让谭重有些无地自容!人家一个好好的护士,因为相信自己,才在周六休息的时候找到自己反映情况,却被自己给利用了,落到个似乎无处容身的地步,自己若是不能给她一个交代,那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想到这里,谭重问她:“若是不当护士,来办公室工作你愿意吗?”
“什么?”孙燕姣瞪大了眼睛看着谭重问。
“你不愿意就算了,再想想别的地方,千万不要生气,啊?”
“我为什么不愿意?我当然愿意!”孙燕姣立即肯定地说,好像恐怕谭重真变了挂,去选择另一个地方。
“那就好!下午上班后你就不用回科室了,到党办坐一会儿,我与几位领导商议一下,没什么意外的话,就会通知骨科的代理主任和护士长,到时你再去交接一下工作就是了。”
“那,会有意外吗?”孙燕姣有些忐忑地问。
“应该不会。我会对他们讲清楚事情的经过和缘由,并把你比较适合做办公室工作的条件和个人能力说清楚,他们没理由在这种小事上和我计较的。你在办公室先适应一段时间,如果顺利,我就把李涛调到党办来,让你顶他的位子。”谭重一边斟酌着一边说。
“我可不敢奢望那么多!到时候再说了。”孙燕姣竟有些害羞。
“那就这样吧。你快去打开门,不然待会儿上班了,叫人家捉、捉那什么的,那才叫说不清了呢!”谭重似笑非笑地说。
“真坏!没想到你也会不正经!”孙燕姣娇笑着说。
“你到我的房间里来,还把门反锁上,又是哭又是笑的,反说我不正经,你说,我怎么样才叫正经呀?”谭重这话就有了调戏的味道。
“不和你说了,我走了!”孙燕姣话中含嗔地说完,就向门口走去。来到门边,听了听外边的动静,然后小心翼翼地扭开门锁,再把门打开,抬头一看,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