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1937年及以后的那一段日子里,新政似乎已成了强弩之末,罗斯福那种领导人们进行改革的本领,在新政的前两个100天里已差不多用完。而现在提出来的种种法案,都跟国内重新抬头的保守思想格格不入的,也只有像罗斯福那样具有非凡领导才能的人还可以将那快要涣散的阵线保住。
美国的经济和政治问题并没有得到完全解决,但保守派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大,就连一些原本对罗斯福充满信任的普通民众也开始怀疑他所使用的方法和掌握的权力。在下一次的选举快要来临之前,这无疑是非常致命的。可是,罗斯福的伟大正在于此,他如同面对上次选举前一样,对种种不利形势并不是太在意,但他也不可能淡定了,因为他的眼光此时放在了国际形势上。
1935年圣诞节,罗斯福写信给巴鲁克:“我为世界大事焦虑,远超过国内问题……”
是的,当时的国际形势真的是日益严重,阿道夫·希特勒和他的纳粹党似乎已经准备好在欧洲发动战争,而日本的武装力量正准备在太平洋发动侵略战争。美国人不能再仅仅考虑他们自己国内的问题了,外面的黑暗已经来到了他们家的门前。可是,只有像罗斯福一样的极少数人才看到了美国外部潜在的危机,而美国的绝大多数人还是抱有孤立主义的思想,要唤醒他们提防远隔重洋的威胁绝非易事。
罗斯福曾经发表过一次试探性的演讲,说爱好和平的国家应该和世界各国的行动保持一致起来才好,结果得到的却是震耳欲聋的反对声。报上的评论、私人的来信,都骂他是战争贩子,他仿佛一下子戳到了美国人神经的敏感之处。罗斯福私下曾经很无奈地对一位朋友说:“你一心想引导人们前进,回头一看,跟着的却一个也没有。真可怕啊!”
罗斯福实在没有办法,只得一边缓和保守派和孤立主义者的情绪,一边积极地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基本上不再提出其他新的改革法案或建立新的“新政”机构;他暂停了国内改革,号召各阶级联合起来,共同应对将要到来的危机;他慢慢地建立了一系列调节和管理经济的机构,统管战时经济。战时联邦政府干预、调节经济的范围和形式,比新政时期有所加深和扩大,并具有军事性质。美国人民已经渐渐走出了经济危机的影响,在此之后,罗斯福更关心的是准备战争和争取反法西斯战争的全面胜利,而不是社会经济的彻底改革。
罗斯福无疑是具有前瞻性的,在国内反对声日益高涨的时候,罗斯福想要美国再度按照他的想法来运转几乎不可能了,但他预见了战争,并且积极地作好了准备。而一旦大敌当前,即使是再痛恨罗斯福的人也会马上转而一致对外。
著名的新闻记者马奎斯·蔡尔兹在1936年曾经写道:“若发生大战,对罗斯福的仇恨会马上消失,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美国人对威尔逊一样。”而在1938年他又写道:“有一件事,只有一件事,能叫恨罗斯福的人态度转变,那就是战争……”
战争来了!
二战:从中立到结盟
1939年,人类又一次毁灭性的灾难席卷了地球,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相较于美国,这不是灾难,而是机遇:他们迎来了一个和第一次世界大战一模一样的机会,甚至比第一次世界大战更有力地成为西方强国的机会。而这个时候美国的社会结构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即将涌入的财富将不再只是让资本家们再发一笔横财,而是将造就一个新的霸主。
当德国、法国、英国、苏联的国土正饱受熊熊战火焚烧蹂躏之时,美国却远离战火,安然无事;
当欧洲国家的工厂、城市被飞机大炮的战火炸成一片废墟时,美国的城市和工厂却毫发无伤;
当战火后的国家物资奇缺之际,美国的工厂订单数量却大增,利润滚滚而来。
所有这些,都促进了美国的再次飞跃,一跃成为西方世界的老大,唯我独尊,领导西方世界拉上“铁幕”,与苏联分庭抗礼。
1.战前:从孤立到备战
美国人在1945年时还无法清楚地认识未来,但他们可以回顾刚刚参与过的那场战争。他们在反思下事件时也许会不舒服:面对希特勒纳粹主义的威胁,他们从20世纪30年代的孤立主义中清醒过来是那么迟缓;对那些想逃离希特勒统治的欧洲人,他们是多么无情地关上了大门;他们又多么无情地激怒了日本,使日本在美国利益不多的地区发动了也许可以避免的战争;他们是多么依赖美国的钱、机器以及苏联的人来打这场战争。
——大卫·肯尼迪《不再恐惧:1929—1945年在大萧条和战争中的美国人民》
一枚鱼雷,划过了一条无声的弧线,“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是死神扬起的镰刀,割走了“罗宾汉摩尔”号上所有人的生命。在这茫茫的大西洋之上,在这个本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春夏之交的大好天气里,水手们从此告别了妻儿,告别了人世。
他们本是普通的美国民众,只是在这之前,他们旁观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他们经历了经济的大萧条,罗斯福总统带领他们走了出来。而在这时,纳粹的脚步已经占领了挪威、丹麦、比利时、荷兰和法国,并开始对英国进行狂轰滥炸。唇亡齿寒,为了美国的利益,他们响应总统的号召,开始为英国运送物资,只是,一艘德国潜艇、一枚鱼雷,就如同节日的烟火、星空下的流星,一闪而过,带走的,却是他们的生命。
个人的利益总归是渺小的,他们虽然无辜身亡,却不会悄无声息,他们的死为政府提供了一个可以动手的借口。为了美国民众的安全,美国政府开始派遣军舰在大西洋上巡逻。在这事件发生的四个月后,一艘美国军舰和德国潜艇相遇,双方交火却都没有受到伤害。只是,这仅仅只是开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美国军舰和德国潜艇数次相遇,渐渐打出了真火。随着一艘美国军舰被德国潜艇的鱼雷击沉,舰上的115名水兵壮烈牺牲,以罗斯福为代表的政府终于开始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一部分美国民众开始督促美国政府参战,只是,在这个时候,孤立主义的影响还依然存在。毕竟,孤立主义在美国几乎已经渗透进了民众的血液里。茫茫的太平洋和大西洋,是美国最好的屏障,在它们的保护下,美国犹如婴儿般在母亲的怀里安稳地度过了建国以来的一个半世纪。它冷眼旁观欧洲的冲突与纷争,慢慢形成了孤立主义的传统。
为了美国的利益,政府需要有一个理由来向纳粹宣战。为此,他们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挑起民众的怒火,让罗斯福能够理直气壮地站在国会面前代表美国宣战。
或许这种方式有一点卑鄙,但是,这也是一种无奈,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在此之前的美国人民,几乎都是“孤立主义”的狂热拥护者,即使像罗斯福这样一些有远见的美国人,能够意识到纳粹对美国的威胁,但是少数人的声音根本就没有效果。更何况,在那个时候,他们更需要的是解决“经济大萧条”的影响。
在一战时,美国资本家和银行家为了自己的利益,掺和在其中。待大战过后,民众才发现他们上了当,美国资本家在战争中获得了巨额利润。特别是经济大萧条的爆发,使得普通的美国民众对那些发战争财的吸血鬼充满厌恶,这让孤立主义的情绪更加高涨,并由此形成了孤立主义的高潮。
孤立主义的高涨,英、法、美绥靖政策的纵容,使得法西斯势力日益膨胀,法西斯势力除了明显威胁到英国的利益之外,也渐渐威胁到西半球和美国的安全。当纳粹的脚步已经占领了挪威、丹麦、比利时、荷兰和法国,开始对英国进行狂轰滥炸时,此时的美国却依旧是孤立主义者的天下,不得已之下,罗斯福只得一边安抚着孤立主义者的情绪,一边开始寻找机会积极备战。
正是因为如此,德国潜艇击沉美国军舰事件才被罗斯福利用,并成功地激起了美国民众的怒火,但是这还不够,孤立主义的影响依然还在,罗斯福也不敢贸然宣战。但他相信纳粹会给他提供一个合适的理由,让他在国会面前要求宣战。
正如他所料,美国随后的一次重创使国家完全团结起来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重创却来自另一个方向。
那就是珍珠港事件!
2.偷袭珍珠港
1941年12月7日的早上,一个让美国人不敢置信又无法忘怀的日子。
当美国人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一场灾难正悄悄向他们靠近,心怀必死决心的日本舰队已经慢慢地靠近了珍珠港。当日本的轰炸机飞过太平洋,紧张地警惕着美国的侦察机或截击机时,他们惊讶地发现美国的飞机竟然一架都没有起飞。
第一批日本飞机抵达了。数十颗炮弹划过天边,在朝霞里、寒风中落了下去。弹指之间,炮声震天,震醒了在海边晒着日光浴的人。他们有些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来偷袭美国的珍珠港,挑衅美国。大约一分钟后,珍珠港就陷入了惊恐、破坏和混乱。一拨儿又一拨儿的轰炸机疯狂地倾泻着炮火,珍珠港就像是一位柔弱的女子,无力反抗。在炸弹四落的情况之下,美国的飞机根本就无法起飞,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不停地徒劳地寻找着生存的一线生机。珍珠港内浓烟滚滚,军舰几乎都被击沉,海面上波涛汹涌,似乎全都是美国军人的冤魂在哀号。
日本轰炸机在悄悄地靠近珍珠港时候,他们以为迎接他们的将是炮火与炸弹,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没有想到会取得如此大的胜利。他们是怀着为“大日本帝国”献身而来的,他们只是希望经过这一次的交火,使得日本在和美国的谈判中取得更多的主动权。
日本的偷袭也是无奈之举。在此之前,日本的急速扩张引发了美国的不安,于是美国慢慢地冻结了对日本的经济贸易,其中重要的就是高辛烷石油。没有石油,日本的飞机无法升天,舰艇无法在海中行驶,日本就无法继续对外扩张。而日本存储的石油只能维持半年的时间。日本明白,要么从中国撤兵,停止对外扩张,外交上向美国靠拢,要么南下夺取战略资源,继续加强对外侵略。
此时的希特勒已经以“闪电战”横扫西欧,日本军国主义者认为这是向南推进,夺取英法荷在东南亚的殖民地并攫取战略资源的大好时机,但是阻碍日本占领东南亚的最大威胁就是美国。一旦日美开战,美国太平洋舰队主力必然会从珍珠港出击,从侧翼对日军的东南亚进攻进行牵制。要去掉后顾之忧,必须先摧毁美国太平洋舰队在珍珠港的主力,从而迫使美国订立城下之盟。
于是,在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的指挥之下,日本人以武士道的精神激励自己,准备了偷袭珍珠港的行动。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飞临珍珠港上空的时候,美国舰队就静静地泊在港口,空中没有战斗机,也没有防空的炮火,而另一个方向的几百架美国飞机整齐地排列在地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此时的珍珠港就如同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没有丝毫的力量。这种机会不容错过,日本的飞机向后方发回了电波“虎!虎!虎”,这意味着这次的攻击完全在美军的意料之外。
短短的两小时后,战斗就结束了。毫无疑问,日本取得了绝对的胜利。在美国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日本仅仅只靠29架飞机的代价,就重创了美国在太平洋的军事力量,太平洋舰队几乎全军覆灭。在以后的六个月里,美国在太平洋上的力量显得无足轻重,而没有了太平洋舰队的威胁,日本的势力开始急速扩张。
第二天,行动不便而一向深居简出的罗斯福总统,做出了异乎寻常的举动,亲自前往美国国会,而且没有坐轮椅,由他的长子扶着走进大厅,向美国参、众两议院发表了为时5分钟的演讲,他说道:“我要求国会宣布,自1941年12月7日,星期日,日本无端和卑鄙地发动进攻开始,合众国与日本帝国之间就已存在着战争状态。”罗斯福的宣战决定得到了参、众两院的一致通过。
罗斯福的讲话中没有涉及德国和意大利,但是希特勒和墨索里尼为了支持他们在亚洲的盟友,开始对美国宣战。美国国会的回应是:也向这两个国家宣战。
自此,美国开始正式参战。
3.从太平洋战场到欧洲第二战场
战争中没有什么男儿气概,我们都是一群受惊又不得不完成任务的孩子。人们说我看上去不像曾经当过水兵。他们认为水兵应该是什么样的呢?他们脑子里都是好莱坞灌输的老一套。不,我不想像约翰·韦恩一样。我们在战场上,我们要熬过去,这样我们才能活着回家,做我们想做的事。
这是一位参加过南太平洋帛硫岛和冲绳岛战役的美国老水兵的回忆。不管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战争毕竟是战争,终究会有流血、有牺牲。对于每一个士兵来说,国家和大义或许是他们走向战场的动力,那么未来和希望就是他们坚持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