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可会后悔?”苍平宁仰起头,与他深邃的双眸对视,想要透过双眼看到他此刻的想法。然而,却是徒劳,那双冰冷黑眸,深邃得看不到底。
“无悔。”谷玉恒背过身,将两人的茶杯斟满,“公主方才说那葡萄酒……”
发生刚刚的事,他居然还记得清楚她未完的话,苍平宁不得不在心底向他伸出大拇指。
“葡萄酒你就不必操心了,本宫自有准备。”苍平宁喝不惯那凶烈的白酒,很早就有准备,自己酿了些葡萄酒。那些进贡来的葡萄,天然美味,酿出来的葡萄酒也甘醇香郁。
谷玉恒点点头,“微臣送公主回去。”
刚斟满的茶还散发着清香,他已经没有与她再相处下去的兴致。这男人,真是现实又理智。
“国师大人先回吧,本宫还想坐一会儿。”苍平宁随即坐下,她可不是一个愿意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清雅的薰衣草香迷漫在这小小的空间,呼吸入肺,顿觉得清神安宁。谷玉恒站着没有动,她似乎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冷泉一般。
“已到午膳时间,公主还是请回吧。”他的语气不似商量,然后他温凉的手抓住她的右臂,对于他的无礼,苍平宁有些气怒,回瞪他想要驳斥,然而却不小心掉进他深邃的眼波。
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右臂还在被他握住,温凉的指温透过柔软的衣服蔓延到她周身。他的目光坚定又有些温柔,不知怎的,她就被他拉着走出厢房。
屋外骄阳蒸人,谷玉恒招呼来自己的踏雪,然后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件披风,薄薄的遮阳正好。披风很快披到她身上,连头带脸都能挡住些。
“国师大人似乎很适应驸马这一职位。”苍平宁的脚还没踏上脚踏,就被他抱着跃上马背了,于是讥诮道。
抱着她的双臂一顿,微微松开,轻呼一声,马儿电掣风驰般奔出去。谷玉恒低头看着慌忙抱住自己的苍平宁,目光如水,又如扑面而来的暖风。
“也请公主记得,微臣现在的驸马身份。”
他在警告她?苍平宁鄙视地冷哼一声,淡淡的草药香直钻进鼻中。本来就不长的路程,因踏雪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北宫门。一顶轿子在宫门口等着,众人瞪大着眼睛看着国师大人抱着二公主下马。早就候着的星儿欣喜地掀起轿帘,苍平宁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淡然走进轿中。谷玉恒牵着踏雪,步行走在一侧。
看着走远的二公主和国师大人,守宫门的六个侍卫窃窃私语道:“看来,二公主的驸马人选是有着落了。”
还有侍卫疑惑,“二公主是不是脱胎换骨了?”
“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苍吟帝高兴地接过绒衣递过来的茶杯,“只是……”世宁这孩子,她得警惕些。听人回禀马场发生的事,苍吟帝对苍平宁连连称赞,对苍世宁愈发担忧。
狼子野心,苍吟帝不是不知道,原谅了她一次两次,第三次是不会再心软了。
“陛下不必担心,大公主会想明白的。”绒衣又递上一粒凝香丸。
苍吟帝捏着手中芳香馥郁的药丸,片刻塞入口中。“绒衣,传尊口谕,召见魏丞相。”
“是。”绒衣不敢有片刻怠慢,立即做了轿子往宫外去传圣旨。心中升起不安,这太平了十几年的苍谷国,难道又要兴风起浪了?
苍平宁用完午膳,舒舒服服泡了个花瓣澡。正准备上床睡一觉,就听见翠儿惊呼着“不好了,公主!不好了……”小跑过来。
“别慌,仔细说。”苍平宁知道她不是个不懂规矩的人,肯定是出事了。
“陛下晕过去了,世宁公主已经过去了,二公主,您也……”
不待翠儿把话说完,苍平宁提起裙就奔了出去。
“公主,您的鞋子……”翠儿捡起苍平宁掉落的鞋子追过去,哪料平时娇娇弱弱的二公主,居然跑得那么快!
紫宸殿里里外外站了御医,宫人,都是一脸凝重。见苍平宁跑过来,都自动让开一条道。
“母后!”苍平宁直接跑进内殿,苍吟帝躺着凤榻上没有半点反应。“母后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苍平宁抓住一旁谷玉恒的手臂,连傅祉然都站在一旁束手无策,想起之前傅祉然说的,母后中毒已深……“母后是中……”
“陛下只是常年忧思抑郁,身体空匮。受了刺激才一时晕过去,等陛下醒来小心调理,自可恢复健康。”谷玉恒中断了苍平宁的话,静静地说道。
苍平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常年忧思抑郁?为什么和祉然说的不一样?苍平宁又看向傅祉然,“祉然,是这样吗?”
“妹妹何出此言,国师大人都诊断过了,自是如此。”苍世宁不悦地出声斥道:“作为高贵的苍谷国公主,众人面前怎可如此不重礼仪。”
“你闭嘴!”苍平宁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苍世宁,她才不相信谷玉恒的屁话。苍世宁没料到她会在众人面前如此狂妄,竟然训斥自己,一时气结不语。
“傅御医,你说,母后她因何晕倒?”苍平宁只信傅祉然,就算谷玉恒有了结论又怎样。
“如果国师大人所言,陛下常年忧思抑郁,身体空匮,受了刺激才一时晕过去。”傅祉然恭敬地回答,一字一句如雷电,击得苍平宁脚步不稳后退一步。
“妹妹如不相信,可以请外面的御医一一过来诊视一遍。”苍世宁凌然道,“若妹妹真担心母后身体,就该懂事些,不要想到什么做什么。”
苍世宁睨视她的眼眸充满了警告,一定是她,是她对母后不gui,她气自己抢了谷玉恒。
“公主,你的脚受伤了。”谷玉恒上前抱起苍平宁,小心地将她放到椅子上,赫然瞪大双眸看着的苍世宁气恨的几乎将牙咬碎。
傅祉然连忙递上药箱,苍世宁这才看到自己凌乱不堪的装扮,一身就寝时穿的白袍,脚下鞋子不知何时只剩下一只,没穿鞋的左脚已然被尖锐的石子扎破。没有干透的长发更是凌乱地搭在肩后,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从哪里跑来的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