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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墓外“鬼”影

四人来到红星派出所,高所长带着他们来到了五里坡村,这里是红星镇最南边的一个村子。

杨村长得知张剑锋他们要找胡二了解北边树林中闹鬼的情况时,说:“这件事我也听说了。胡二是去村东的陈家,发现陈家的儿子陈铎病了,才听陈铎他爹说去年初秋时他们去陈铎的舅舅家帮工,夜里路过村北的林带里遇到鬼了。但我不信,世上哪有鬼。那天他爷俩在晚上都喝酒了,一定是喝多了,所谓见鬼,其实是醉酒后产生的幻觉。我们这个村距那片林子三四公里,向北距我们一公里有个张家沟,那个屯离树林较近,张家沟也归我们村管。北边的那片林子中间,是我们村和四里坡村的交界处,听老人说那林子里的坟多是无主的,也不知有多少年了。那里原是一片荒岗子,新中国成立前就有些树木,所以人们在那里埋坟。咱们这里有这样的风俗,无论是谁家的坟,哪怕是古代大官的坟埋在那里,也不会有人去挖的,故这些坟墓相继保存到现在。我是先知道东屯的刘大胆说他有一天夜里路过那片林子,也遇到鬼,而且与陈家爷俩遇鬼的时间相差一两天。他们说夜里走林边的路时发现坟上有个穿白衣的人,吓得他们慌忙跑回家。这让我一直疑惑。不久后,我去过那片林子,什么也没发现,一些古墓仍完好地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张剑锋在思虑着。片刻,他对村长杨德贵说:“我们还是直接找陈家父子谈谈吧。”

“这样吧,我叫人将陈铎的父亲陈庆林找来,他儿子今年在外地打工,一直没有回来。”杨村长说。

不久,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来到村部,他就是陈庆林。他中等身材,皮肤较黑,体态较瘦,但看起来很精神。村长向他介绍了张剑锋等人的身份及找他来的目的。

于是,陈庆林讲述了去年初秋时遇到的那件至今仍叫他们胆战心惊的事情。

那几天,居住在红山村的陈庆林的内弟家盖房子,陈庆林和儿子陈铎去给他做帮工。红山村距陈庆林居住的五里坡村有十多公里路,为了不再来回赶路,爷俩一直住在其内弟的下屋。这天晚上房子上了顶,为了犒劳众乡亲和亲属的帮忙,内弟让人做了几个菜,晚上请大家喝酒。喝完酒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陈庆林父子俩决定骑自行车回家。内弟冯文担心他们喝酒过后骑自行车走夜路不安全,劝他们再住一个晚上,陈庆林说:“我喝点儿酒才精神,才十多公里路,一个多小时到家了。再说,今晚明月当空,很明亮,不会看不清路的。”见此,冯文只好同意他们回去。

这样,父子俩骑自行车出了村口。此时夜空有一轮明月,照亮了他们回家的路。已是深夜,路上非常安静,他们没有遇到一个行人,也没有看到一辆机动车经过。这时,他们向西走了一段路,路南有一条林带。陈铎说:“爹,这条林带东侧有一条小路,平素走过四轮拖拉机,我们骑自行车也可以走,这样沿林带走能省两三公里路。出了树带是张家沟,离我们村只有一公里路了。”

“你走过吗?”

“一个月前我去舅舅家就是走这条路的。前段时间下雨不能走,这几天没有雨,我想这条路能走。”

“好吧,反正有月亮。”

于是,父子俩下了沙石路,到树带东侧,这里果真有一条小路,路上有些小草,但骑自行车还是可以的。这是一条很长的林带,有十公里左右。就在他们走了约三公里时,陈庆林有些累了,他叫住儿子:“小铎,我们休息一会儿吧,爹有些累了。”

他们在林带中停了下来。陈庆林从衣兜中掏出烟来,点上后,坐在树下吸起烟来。陈铎也坐在父亲的身边。休息一会儿后,陈庆林感觉到酒劲有些上来了,说:“我是喝多了,现有些头晕,不如靠在这树干睡一会儿。”

陈铎怕父亲一会儿骑自行车头晕摔了,便说:“休息一会儿可以,但我们不能在这野地里睡觉呀。要不,你先睡一会儿,一会儿我叫你。”

“好吧。”陈庆林于是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儿子心疼父亲,想让他休息半个小时再叫他。他也有些困,但不敢睡。于是,他走进树林中,发现不远处有几座坟墓。他曾听村中的胡二说,这个树林中有几座古墓,是辽代的。平素陈铎的胆子是很大的,一个人走夜路从来没害怕过,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心里却有些发毛。他胆怯地回到父亲的身边,发现父亲依然睡得很香。就在这时,他仿佛听到坟墓那边有动静,他向坟墓那边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不敢再待下去,便叫醒了父亲。

“爹,你听,那边的坟边好像有动静,我有些害怕。”陈铎战战兢兢地说,并用手指着树林西边那片墓地。

陈庆林一脸纳闷地道:“没有风有什么动静?会不会是狐狸或黄鼠狼夜里出来了?”

“我听着不像,会不会有鬼呀?”陈铎说。

“儿子,你没喝多少酒,怎么醉了?这世上有什么鬼?一定是狐狸或黄鼠狼。你别害怕,让爹再睡一会儿。”

“爹,咱们走吧!”

“不,再休息一会儿,让爹抽支烟。”

就在这时,墓地那边又有沙沙的声音传来,父子俩向那边看去,发现那边的坟头上突然有一股烟雾升起。陈庆林虽说不相信有鬼,此时也有些惊恐,忙躲到身边的树丛中。他按低儿子的头,和儿子一同趴在地上,从树木的空隙中看向那边升腾起烟雾的坟头。烟雾很快散去,坟头上出现一个白衣人,戴着一顶三角形的白色尖帽子,脸是白色的,看不到五官,穿着一件圆领白色长袍,手里拿着一个兵器。陈庆林在电影或画上看到过这种兵器,是古代兵器,但他叫不出名。紧接着,坟头上又出现一个白衣人,耳朵上边耷拉下来一缕长长的白发,也是穿着白色的长袍,白色的脸,看不到五官。

“鬼!”陈铎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张着嘴要叫喊,陈庆林虽然也怕极了,但还是用手捂住了儿子的嘴。

“别叫,他们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先别动。”陈庆林小声地对儿子说。

那两个白鬼在坟头上站了几分钟,然后向北边走去。爷俩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眼睛一直盯着这两个白鬼。这两个鬼在北边的坟边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们最先出现的那个坟头上,瞬间消失了。

陈铎有些吓傻了,陈庆林还算清醒些,他小声地叫着陈铎:“儿子,我们快点儿回家吧。”

陈铎随即起身骑上自行车,陈庆林也追上去了。

爷俩沿着树林边的小路拼命地向南蹬,想着刚才看到的鬼,他们连头也不敢回了,生怕那两个鬼追上来。出了树林,向西便到了张家沟,从张家沟后边的小路穿过,只需十几分钟便可到五里坡了,但父子俩再也不敢走小路了,他们只好沿沙石路走,半个小时后终于到家了。

陈铎和父亲住在一个院落,父亲住东边的两间房,他是住西边的两间房,可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来到父亲家躲在炕上便开始说胡话。陈庆林知道他这是被吓着了,又不便说出在树林坟地中看到鬼的事,怕老伴和儿媳妇害怕。这样到了天亮,儿子的情绪才稳定下来。不过像得了一场大病,整天待在家中不敢出屋。而陈庆林虽然也受了一些惊吓,但回到家后就好了很多。不过到夜里他不再敢到野外了,生怕他的眼前再出现那两个鬼。

这天,陈庆林正在院中放养前些日子出生的小羊羔,村中德高望重的齐老汉来到陈家,他已八十多岁了,但耳不聋眼不花。解放战争时,当兵的他立过两次战功,后来因负伤复员,在村上当过干部,在公社也当了多年文教助理和副主任。退休后,他在家前后院种些果树,每年以料理果树为乐。

“是齐大叔来了,快到屋里坐。”陈庆林看到齐大叔来,便将他让到屋里。

到屋后,陈庆林的老伴为齐老汉泡了茶。齐老汉说:“我听村中人说你们爷俩前一段时间从他舅家回来,夜里走路被什么追着了,陈铎还生了一场病?”

“陈铎是生病了,但没有被什么人追。”

“那是被‘鬼’追着了?”

陈庆林看着齐老汉有些疑惑,“我们全家都没有往外说这事,您怎么知道的?”

“全村人都知道了,我才听人说的。你向我说实话。”

“大叔,我本来不想向大家说,怕大家恐慌。既然您老都听说了,我就说实话吧。”

于是,陈庆林向齐老汉说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

“你说的是真的?”齐老汉有些吃惊。

“是真的。”

“唉,一定是你们喝酒喝多看花了眼,或是产生幻觉。我当了几年兵,多次上过战场,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从来没见过鬼。一定是你们产生幻觉了。”

“齐大叔,我说的全是真的。那两个鬼穿的虽是白衣服,但很别致。领口是圆的,还扎着白色腰带,戴着三角形的帽子。我去过海拉尔那边的鄂温克旗,似乎就是他们那种穿戴,只是全身都是白色的。”

齐老汉顿了好久,然后说:“那两个鬼穿的服装是辽代的。我查过一些书籍资料,知道那时契丹人的服装多是长袍,冬天以皮制品为主,领、袖、前襟等到冬天多为白色毛皮,夏天为普通长袍。一般都是左衽、圆领、窄袖。袍上有疙瘩式纽襻,袍带于胸前系结,然后下垂至膝。长袍的颜色比较灰暗,有灰绿、灰蓝、赭黄、黑绿等几种,纹样也比较朴素。贵族阶层的长袍,大多比较精致,通体平锈花纹。契丹称辽后多被汉化,有的与汉人穿的衣服一样了,那时出现的白色服装则极少。”

“这么说,我们见到的是辽代的鬼,那片坟墓也是辽代的坟墓了?”

“你说一下那片林子的具体位置。”

“距张家沟不到一公里向北的那条林带。”

“那条林带中有多处古墓呢,你们见到坟墓也不稀奇。不过,你说的事太离奇了,我活了八十多岁,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大叔,我真的不想说出此事。我们根本没有向村中任何人说过,您怎么知道的?”

“前几天你儿媳妇到我家借药壶,说给你儿子熬药。我问你儿媳说陈铎怎么病了。你儿媳说前几天给他舅家帮工夜里回来,你们俩遇到坏人了,吓着了。我这不就过来看看嘛。”

“原来是这样。”陈庆林很后悔,人家根本不知道这事,是自己以为人家知道了,才说出来的。

“陈铎的病怎么样了?”

“好多了,现在夜里可以睡安稳觉了。我想过几天就会全好的。这孩子平素胆子最大,这次我们看到的是真的,所以才被吓成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陈家的院中走进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原来是陈铎的好朋友,本村的胡二。他听说陈铎病了,特来看看。还没等走到陈铎的屋,他看到陈庆林在屋内的窗户叫他,他便先来到陈庆林家。

“我听我姑说陈铎病了,便来看看。”来到陈庆林屋内,胡二说。

“是病了,不过这几天好多了。”陈庆林说。

“怎么病的?”

“这不,刚和你齐爷爷讲完。”陈庆林便将在林带的坟地中遇到鬼的事简要地讲了一遍。

“真有这种怪事?十几天前,东屯的刘大胡子,人称刘大胆到杨家岭去办事,夜里回来也是走到那片坟地歇的脚,那天月光也很亮,发现坟地里有动静,他急忙趴在树丛中向坟地观看,发现坟尖上出现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人,白色的脸,看不到面孔,耳朵两边各垂下一缕白色的长发。那个人手里好像拿着个什么,走出坟地,然后向北走去,转了一小圈又回到那个坟尖,瞬间消失了。平素刘大胡子在村中胆子是最大的,这次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浑身冒冷汗,等那个白人消失半天,他才连忙起身沿着树林边的小路向南跑。到家后,发现两只鞋都跑丢了。接着他也是病了好几天,找医生开了些镇静药吃,这两天才见好。”胡二说。

“看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齐老汉更疑惑了。

“自刘大胡子遇到鬼后,不仅全村人都知道了,连杨家岭那边的人也知道了,所以到了夜间,人们宁可走大道多绕些路,也不敢走那条林带了。”胡二说。

“白天也没有人走那条林带吗?”齐老汉问。

“自从那片坟地出现鬼后,白天也没有人敢走了。说实在的,那一带种了很多树,四周又是一人高的庄稼,本来就有些阴森,白天走那条路都有些心慌,夜里就更没有人敢走了。”胡二说。

“小伙子,你相信有鬼吗?”齐老汉问胡二。

“我不信。但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刘大胡子如此胆大的人都吓病了,我不得不信呀。对了,这事出现的第三天,村上知道这事后,村长带领几个民兵白天去过那片坟地,什么也没发现。村长说,刘大胡子一定是看花眼了或是喝酒喝多了,他叫人们不要相信这些,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那是自己吓唬自己。但是,至今仍是没有人再敢走那条路了。”胡二说。

听完他们的叙述,张剑锋决定去东屯找那个叫刘大胆的人。

在高所长和杨村长的陪同下,张剑锋他们来到东屯,找到了刘大胆,他叫刘大哲,今年不过四十岁,脸上却长着浓密的黑胡须,故村里人常叫他刘大胡子。见到警察来问他曾遇鬼的事,他开始否认此事。但在村长的劝说下,他还是说出了那次遇到鬼的事情。

“你看到的都是真的?”张剑锋问。

“警察,我刘大胆从不说瞎话,这你可以问问村中的人。”刘大胆激动地说。

“我们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但是,你敢和我们一起去你遇到鬼的那个坟地看看吗?”张剑锋说。

“有你们,还是大白天的,我就不害怕了。走,我给你们带路。”刘大胆说。

于是张剑锋他们一行人向那片墓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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