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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凡尘中的两场道别

进了望水城,我们找到了一家僻静的酒肆临窗而坐。今天的客人不多,热情的店小二很快就将我们要的酒菜端上桌来。

“孩子们,吃完这顿饭,我就要走了……”三杯酒下肚,聂伯伯突然说要走。

“唔……咳咳咳咳咳……”此时大姐刚刚喂完我一口饭,还未及咽下就呛着了。姐姐们连忙捋着我的胸口拍着我的后背,过了好一阵儿才好。

“聂伯伯,你要去哪里啊?”我看着聂伯伯,真的希望他的下一句话是改变主意的一句话。

“是啊,聂伯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留下来吧……”龙大哥和君大哥也跟着劝道。

“我也想和你们在一起,可是还有些要事去办,还是走吧……千里搭长棚,这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日有缘自会相见的。”说到这,聂伯伯长叹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木匣子放到桌上对大姐说:“雨柔,这个是留给你们四姐弟的,收好了。对你们或许能有些帮助。”

见聂伯伯心意已决,我们也就都不再劝了。我呢,只是一粒一粒地吃着饭,真想把这顿饭的时间拖久一些,好晚一些与聂伯伯分别。和不愿意与之分开的人道别,是人生的一大苦事,我能做的,也只能是将分离这一刻拖得晚些而已。然而,我是个人而不是天,只有天才能决定这凡尘中的一切。

拖得再久,这顿饭也有吃完的时候。聂伯伯真的走了,就这样飘然而去,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看着聂伯伯背影消失的地方,我久久不能释然。苍穹茫茫,万物萧瑟。阴沉的天空把整个天底下阴成了灰沉沉的颜色,可是雨却迟迟不下。怀着对聂伯伯的万分不舍,我们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两间上房住下。由于心情低落,天要下雨,我们今日谁都没有去看这望水城最有名那座桥-思桥。

这座桥是一座十分神奇的桥,据说站在桥上看着水里,想着自己思念的人,水中就会浮现出那人的样子,百试百灵。不过需要全神贯注地去想。这也是这座城名叫望水城的原因吧……思桥望水,痴念尘缘;千里相思,一水之间……

关于这望水城和思桥,其实是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的。姐姐们一听我又要讲故事了,都围拢过来,生怕错过这个听故事的机会……

相传,这座城本来不叫望水城,城里的这座桥也不叫思桥。城是一座普通的城,只是年代太久远了,人们早已忘记了这座城以前的名字。桥也是一座普通的桥,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才让这座桥成了一座神奇的桥。

不知道多少年以前,有一对痴男恋女生活在这座小城,男的叫墨尘,女的叫月娇。他们的家隔着一条河。男的每天都在桥的这边读书,女的每天都在桥的那边做绣工。男的学识渊博,在小城里是有名的才子。女的做得一手好绣工,在小城里也是出了名的。就这样,他们每天都隔着一座桥相互望着对方,心里默默地倾慕着……

有一次,墨尘一连几天都没走出家门,来桥边读书。月娇经过侧面打听才知道墨尘病了,可是贫穷的他没钱寻医问药,只能躺在病榻上深受折磨。月娇卖掉了自己所有的绣品,请来了郎中给墨尘治病,还每天都送来一日三餐。就这样,两个人相爱了。

墨尘有了月娇,决定去一个宗派做幕宾,赚些钱回来娶月娇,走前二人在桥上依依惜别。说了一夜的情话。第二天,墨尘便走了。这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后,当墨尘赚够了10个金回到家乡的时候,却不见了月娇。从邻里那才知道,有一个富家公子看上了月娇,要逼着她嫁给自己。月娇对墨尘念念不忘,怎么可能会答应,在那富家公子再三逼迫之下,月娇在一个月圆之夜投河自尽了。伤心绝望的墨尘把自己关在家里哭了3天,3天后的夜里,墨尘站在石桥上纵身一跳,也随月娇去了……

当邻居们赶出来的时候为时已晚,人们看到,在水中映出了墨尘与月娇的身影,他们在一起相依相偎。从此后,这座桥便被赋予了这神奇的力量。被命名为思桥。而这座城,也被改名为望水城。据说是墨尘与月娇的英灵不散,才让这桥有了这般神奇的力量。

此时夜已深,人已静。窗外的风吹动着树枝,传来沙沙的响声。姐姐们早已听得入了迷,以至于我的故事都讲完了她们还没有回过神来。

“大姐,你说思桥的传说是真的吗?要是站在桥上想爸爸妈妈不知道能不能……”

我还没说完,只见姐姐们的眼圈都红了。我轻叹一声裹入被子里睡了……半夜时分,屋外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这场雨总算是来了……

翌日清晨醒来,与聂伯伯分别的愁云已淡去许多,姐姐们梳洗打扮的时候,我在床上玩弄着竹缘。大雨虽然下了一夜,可天色依然没有放晴。只是淅淅沥沥地下着牛毛细雨。时而吹来的冷风让人不禁颤栗。

待姐姐们梳洗完毕的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雨柔,雨晴,雨姗……你们起床了吗?”这是龙大哥的声音。大姐打开房门,只见两位大哥撑着油纸伞站在门外。大姐担心他们着凉,忙把他们让进了屋。

“龙大哥,君大哥,早啊!”我躺在大姐怀里,向他们打着招呼。

这要是在往日,龙大哥必然会谈笑一番,君大哥的脸上也必然是挂着微笑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们没有了往日的豪放不羁,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感伤。沉默了良久,君大哥才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们……我们今天要……要……”

虽然君大哥有些语无伦次,可是三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三姐双手突然间就攥紧了衣袖。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君大哥几次想说,却没说出口,只是看了看三姐,长叹了一口气。龙大哥接过话来说道:“我们要走了,昨日接到飞鸽传书,说师门有事,令我们即刻回去……”

虽然已经感觉到了这个结果,可是听罢龙大哥此言,我们还是大吃了一惊。昨天聂伯伯的离开已经让我们大为感伤了,今天又要和两位大哥分别。看来这天底下还真没有不散的宴席。三姐此时呆呆地站在原处,紧攥着衣袖的手此时也已松开。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街……行人稀疏……五把油纸伞在街上慢慢移动着……龙大哥走在最前面,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也许只有酒才能驱散一些此时此刻的寒意吧……大姐抱着我和二姐并肩走在龙大哥的身后,竹缘则是蜷缩在二姐的怀里瑟瑟发抖……三姐和君大哥并肩走在后面……一路上,相伴无语……

“龙大哥,我们去看看思桥吧……”我提议。

“也好,来一趟望水城,怎么着也得看看思桥……”龙大哥淡然一笑,一仰脖又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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