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且说,苏凤叶和林春旺晚上六点多钟才回到村来。林春旺跟在苏凤叶后面,他先送苏凤叶回家去,此时陈甘雨已经在家门口等了一阵子了。似乎有些不耐烦,见妻子带着女儿回来便迎了上来,说:“这么晚才回来,让女儿也跟着受罪。”说着才见林春旺在后面护送,林春旺正在下车。
林春旺打招呼说:“甘雨兄弟,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吃过饭了吗?”
陈甘雨微笑着说:“吃过了,你吃了吗?”
林春旺推车走近陈甘雨,说:“吃过了,我们在李月琴家吃的,所以这么晚才回来。多亏了苏凤叶帮忙,我的事终于有着落了。改天我再请你们夫妇到我家吃饭,以表谢意。”
陈甘雨说:“这么客气,朋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你终于解决了自己终身大事,我很高兴,祝福你呀!春旺兄。”
林春旺有意强调自己有了归宿,是想打破陈甘雨的忌妒心,和对妻子的疑心。
陈甘雨听到林春旺有了对象了,心里确实高兴,他和春旺聊了一会便回屋里去。林春旺也骑上车朝自家去。人逢喜事精神爽,观看容颜便得知。
还没到家,妹妹秋华便迎上来了,说:“哥哥,见你开心样子我也高兴了,见到嫂嫂了吗?改天我随哥哥去。”
春旺说:“秋华,你是专等哥哥回来的,是吗?吃过饭了吗?”
秋华说:“早吃过了,我知道哥哥一定在嫂嫂家吃饭,所以我们不等哥哥了。我在这里等哥哥,心里想,等得越久越好,嫂嫂一定留哥哥吃饭的。”
春旺说:“妹妹真聪明,进屋去吧!让哥哥把喜讯告诉父母亲。”
在家里,父母亲也专等儿子带来喜讯,还没等哥哥放好单车,秋华就把喜讯说开了。父母亲这时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母亲说:“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李月琴留你吃饭呢?这事谈妥了吧!说来让父母知道情况。”
春旺放稳了单车出来便说:“事情定下来了,爸妈可放心了吧!这事终归苏凤叶做的好事,才让我圆了梦,过几天我还要再去她家和她一起去办证,才算圆满。”
母亲说:“我们得谢谢凤叶,一直来她就关心我们,也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她不辞辛苦拉的线,好人一定有好报。”
父亲说:“要迎新人来,我看我们这个家也该装修装修,这事还得抓紧,不能再拖了。”
春旺说:“是的,这房原来是打算建三层,推倒重建,但现在想来还是延后。简单装修一下,也不用太过伤筋动骨抢人眼球。明天我打个报告给村委,申请村的基建来帮忙。”
母亲说:“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得抓紧时间办,不要拖了。”
且说,苏凤叶回到家后,做完了家务,又给女儿洗澡,又给母亲擦身。
母亲关心地说:“林春旺的事办得怎样?成了吗?”
苏凤叶说:“这事应该说谈成了,也送了定情物,就等办结婚证了。”
母亲说:“这就好,这事办成了,也让林春旺安了心,从此各有归宿了。要不外人胡言乱语,人言可畏呀!凤叶你做得对。”
凤叶说:“春旺的事是解决了,可是我的心不踏实,总有预感伴随。”
母亲不解,说:“凤叶,什么预感呢,这么让你不放心。”
凤叶此时泪珠从面颊流下,说:“甘雨的心此刻已飞向千里之外,他再也不听我的劝阻,正缭乱我这脆弱的心。甘雨一直想到外面创业,也不顾我的劝告,刚愎自用。照他说的得三年五载的,甚至更长,你说我能这么等他下去吗?我不成了活守寡了?依照法律规定夫妻分别三五年,不联系算是分家了。我知道甘雨的心,他是想离开我的,甚至连孩子也不要了。我希望父母亲再劝劝他,珍惜我们来之不易的婚姻。”
母亲听儿媳说得如此严重,心也酸了。她想这儿子,如此横心,不但丢了妻女,还丢父母于不顾,说:“凤叶,别这么伤心,我和你父亲再做做他的工作,一定要让甘雨死了这条心。”
凤叶还说:“希望甘雨能醒悟过来,我为什么这么卖力为春旺做媒。就是因为甘雨对我过去与春旺好而耿耿于怀。忌妒、刻薄、猜疑,现在春旺有了心上人了,就希望他安下心来,维护这个家庭的圆满。”
母亲听着,这是儿媳的肺腑之言,焚俱五内,同情起凤叶来。
凤叶一面给母亲擦身一面说话,擦完了身便出去了,她准备洗澡,准备明天的课。
不久,甘雨父亲进来,妻子把凤叶的担心说给了丈夫听。
陈甘雨父亲听着不语,他抽起了闷烟,知道事到如今,甘雨再怎么劝也没用了,只能顺其自然。
(二)
却说陈甘雨带女儿玉洁去找李明清聊去深圳的事。陈甘雨没到过深圳,他迫切需要了解深圳的方方面面。而李明清其实也不甚了解,他不懂装懂,胡乱说了一番。陈甘雨听着也信三分。陈甘雨确实不傻,他只是要利用他,算是摸着石头过河罢了。几次见面闲谈,都离不了深圳的情况,从李明清的谈话中,陈甘雨分析这个李明清只能利用,不能相信。
这晚,陈甘雨和李明清商量,决定在近几日就动身,陈甘雨实在不想再拖了,怕夜长梦多。日期决定后便带玉洁回家来,此时苏凤叶正在备课。看闹钟也已经九点多了,正盼女儿回来,正好,女儿回来了。
苏凤叶哄女儿睡了,陈甘雨洗了澡也躺在床上,正想着他的事。
凤叶看着甘雨,千头万绪,心中的话如哽在喉,不吐不快。便说:“甘雨,我再劝你一次,不要总想着到外面去了,安下心来在村里发展。人家春旺愿意跟你合作,他只投资不参与你的决策,完全由你做主。”
陈甘雨说:“你又找林春旺商量我的事,你心中就是有林春旺。只见树叶不见森林,你太小看我了,我不需要别人施舍,可怜,看不起。我刚刚和李明清商量好了,争取最快出发,我箭在弦,不得不发了。”
一听李明清,苏凤叶说:“你去了就去了,又何必找李明清呢!你还不知道李明清这个人吗?劣迹斑斑,人们都在议论他呢。说他家里有钱来之不正,在村里劳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若跟他去我更不放心了。”
陈甘雨说:“李明清怎么啦,人家议论他是人家的事,你怎么也跟着人在背后说人的不是呢,你又不了解他瞎胡说。再说我也不是痴呆,傻瓜,我就一味听他的吗?由他摆布我?骗我?我出去后,早则一年,也可能三年五载,不成功不回来见江东父老”
苏凤叶说:“你太自私了,为了你的事业丢下这个家,丢下父母女儿,你还是人吗?”
苏凤叶和甘雨又吵开了,凤叶说:“你若不听我的忠告,三年五载不回我们的关系就自动断绝,我不能因为你而守活寡。”
陈甘雨坐起来,说:“凤叶,这话你既然说出来了,我也把闷在心里多年的话吐出来。自从结婚后,你的心还在林春旺那里,关心他,关心他的家,还把他母亲当作自己母亲看待,热心照顾。他回来了,你高兴,对他百般殷勤,介绍女孩给他讨他欢心。你一点也不知道做丈夫的感受,我有我的事,男儿不得便,刺头泥里陷。若我三年不回来你就断绝和我的关系,到村委办离婚,这样我们俩算是解脱了。”
陈甘雨气在头上,把闷在心里的话吐了出来。此时,甘雨的父亲在房外听着,一气之下冲了进来,一巴掌扫向甘雨,说:“你还是人吗?说的尽是兽语,无情无义。人家凤叶一心一意照顾家,照顾父母,她就是为了家庭的幸福,才大胆去为林春旺做媒,就是要你死了对她的猜疑,也是一件功德的事。她不让你外出,也是为你好,关心你,若不是这样她早就和你离婚了。我警告你,只要一年不归,这个家就到头了。”
甘雨说:“我出外发展也是为了家呀!我是男子汉,我有我的事业。这村容不得我,除了灵山别有佛,我已吃了秤头铁了心。此生不做便待何时,顺其自然吧!家庭重要,事业更比家重要。”
凤叶不想让矛盾继续恶化,为了家的完整,她平心静气地说:“父亲,对不起,不想我的事影响了你,甘雨就让他去吧!让他实现他的抱负吧!只希望他在外多加小心,若是在外碰到困难就回来,不要硬撑着。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甘雨说:“对不起,凤叶,希望你理解做丈夫的感受。我全为了这个家才决定外出的,我早就有了打算,不是因为忌妒林春旺才心血来潮才匆匆做决定的。处处有路通长安,放心吧我一定会成功的。”
苏凤叶沉默着不再说话,父亲也不再多说。打了儿子一巴掌,气也消了。看儿媳平静下来,自己也回房去了。
(三)
几天后的星期日上午,陈甘雨和李明清终于起程赴深圳特区去,父母亲没有送行。苏凤叶抱女儿玉洁,怀揣黯然的心送到村口的松树下。村里人外出打工,或到县城办事都经过这里,再乘过路车到车站乘车。
陈甘雨说:“你们回去吧!”说后抱起玉洁轻轻地吻了女儿的额头,说:“玉洁,爸爸走了,很快就回来,在家要乖乖听话。……”正说着有辆过路公共汽车来了,李明清说,“甘雨汽车来了,走吧!”说着便背着行李拦车。看着丈夫和李明清上了车,车走了。此时的苏凤叶预感到,她和陈甘雨的婚姻从此就要终结了。苏凤叶回头朝村里走来,此时的她很沉着没显出一点伤感。
回到家里,父母亲正在说话,见儿媳回来,母亲安慰说:“甘雨走了也好,让他去实现他的抱负吧!男人都这样不激不发。你也不用为他担心,他的性格就是拗,有着一股强烈的,办事业的精神,他也会顾及这个家的。”
苏凤叶显得不屑,说:“但愿他事业有成。”说着,整理自己房间去了。也不理会两位老人。她对父母亲的安慰不当回事。她心里十分清楚,丈夫此去,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从新创业谈何容易,没有十年八年能吗?她已经对甘雨失去了信心。
这天晚上她备好了课,女儿也睡了,她躺在床上想自己的事。
第二天上课,她精神有些恍惚,从面色便可看出昨夜她根本没睡好,几个老师,特别是李春宜老师都很同情她。
下午放学了,林秋华带苏凤叶回自己家,她找林春旺。林春旺此时正在监督基建队修复他的已破败的土屋。见到苏凤叶来了,便说:“凤叶有事找我吗?”说着从屋里掇两张长凳出来,一张他坐,一张让苏凤叶坐。
林春旺知道陈甘雨昨天走了,去深圳了。今天看苏凤叶脸上的压抑,知道她心里牵挂着陈甘雨外出的事,说:“凤叶,看开些,不要想得过多,反而伤了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陈甘雨我了解他,难道你不了解他吗?他既然想到外面做事,实现他的抱负,就让他去。陈甘雨并不笨,有一股向上的成就事业的心,他会成功的。你还看不出来,这几年为了你他做出了成绩,让你高兴。”
凤叶说:“他是跟李明清一起去,怕受李明清的影响,走上歪路。我心里总有预感,很担心,毕竟甘雨还不熟悉外面情况,会受骗上当。”
林春旺说:“你别担心,陈甘雨不会被李明清骗的。就因为甘雨没去过深圳,才找到李明清,有李明清在作伴,胆量就大些。他是投石问路,“要知山下事,需问过来人。”甘雨是有判断力的,不要怀疑陈甘雨的能力,他会干出一番事业来的,只是我想……”
林春旺戛然而止,没说下去,急了苏凤叶。
苏凤叶说:“什么,说下去呀!不要卖关子了,真急了我了。”
林春旺看一眼凤叶,似有所悟,说:“没什么,你也别往坏处想。”
林春旺不说下去,他心里明白,陈甘雨是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