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光景,**就传来卫婵常在被晋封为贵人的消息。
皇上果然是个**薄幸的人。
清欢看着太监宫女一拨一拨喜气洋洋的朝云光楼搬赏赐,心中总归不是滋味儿。卫贵人戴玉好看,皇上便赏赐了她许多玉质的物件儿,从簪子镯子到耳坠项链,就连房间里的摆件儿都有许多玉雕的,个个精工巧手,栩栩如生;卫贵人善琴弦,皇上就赐了她一把极好的琴,据说是太祖最爱的妃子留下来的。云光楼离绛雪轩不远,夜夜都能听见她苦练琴技的声音,有时候是在云光楼,有时候是在乾清宫。
清欢听着,一开始强颜欢笑,后来便忍不住发脾气摔东西,再到后来,也就淡淡的,没有反应了。
但卫贵人毕竟还没有得意忘形,偶尔总来绛雪轩坐坐,说些感激的话。或是皇上又赏赐了她什么,便来与清欢分享。清欢一例都是笑着迎,笑着送。
这便是羽翼么?她偶或冷冷问自己,又冷冷点头。
这天夜里,乾清宫又传来婉转的琴声。
静贵妃听着,忽的一下从**上坐起来,唤了声蓝月。
“娘娘。”蓝月应声上来。
“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经子时了。”
“子时了?怎的还有人在弹琴?”
“是,是卫贵人在为皇上献艺呢。”蓝月唯唯诺诺的答道。
“今儿个又是卫贵人,皇上有些日子没去绛雪轩了吧?”
“回娘娘,已经半个月了,日日都是卫贵人。”
“哼。”静贵妃冷笑了一声道“你拱手把荣**送给别人,却能怪得了谁呢?”
“梅妃跟皇上请了命,将昕月公主接到绛雪轩去住了,这几日过的似乎并不难过。”
“什么?”静贵妃吃了一惊“皇上竟允了?”
“是。”
“真是荒唐!”静贵妃“**的事,不是由本宫主理的么,怎么没有人来向本宫禀报?”
“听说是卫贵人帮梅妃说的话,皇上就直接准了。”
“果然是狼狈为奸!”静贵妃听了,咬牙道。
忽又想到了什么,又冷冷笑起来,嘴里咀嚼回味着“昕月公主”四字。
末了,才满意的说:
“好戏就要登场了。”
说罢,又另蓝月吹了灯,躺下睡了。
今年冬天,关外的雪倒是下的少。
满目枯黄的野草,被凛冽的西风卷着,发出铺天盖地的呜咽。万里萧条,落日穷荒。
如血残阳,更让这边漠的孤城无端多了许多悲凉的意味。
清歌披着貂裘大氅,静静坐在山头眺望。落日余晖自背后打来,照着渐渐坠入夜幕的大地。从这里看,葱岭只是一处轮廓模糊的起伏丘脉,而京城,则更无从寻找了。
赫连楚桓慢慢走上前来,多少天了,她总坐在这里眺望,他知道,她是想回去的。他也知道,她是恨他的。
那写梅园中**,忽如其来的熏香,另自己头脑混沌不能自拔,也唤出了他心底最深的渴望。但虽心中渴望,那并不是他真是的想法,若不是香薰作祟,他定不会忍心如此伤害她。
可如今,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他还能得到她的原谅吗?
“风大,回去吧。”看了许久,他终于开口。
清歌抬眼看他,面无神色的站起来向山下走去。
这座山,叫鸿雁山,因是观察大清视野最好的山头,赫连便命人在半山建了一座宅邸,国中无事时便会居住于此,监视清军动向。
那时他盯着那一股股黑色的军队移动,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宅子会成为一个女人的居所。只因她来自大清,思念家乡,赫连不仅选了这栋宅子,还依照清朝的宅邸样式,进行了简单的改建,取名忘歌园,希望她忘掉从前的身份,与自己在这里相守一生。
宜月已经不在,宜星仍负责照顾她。两人之间虽话仍不多,却多了几分默契。她利落的帮清歌开门,脱大氅,然后捧上一杯热热的奶茶。
赫连也坐下,接过宜星递过来的奶茶,喝一口,方小心道:
“我这几日看着你越发憔悴了,要不要请个医官看看?”
“我本来身体就不好,不过是这几日想家没有睡好罢了,不必麻烦。”清歌不冷不热的回道。
“如今已经进了隆冬,山上风大,又冷,我看你还是少去山顶。”
自发生了写梅园中的事,赫连总觉心中有愧,对她迁就温柔了许多。清歌却并不领情。
“王子这是在命令我吗?”
“我只是担心你罢了。”赫连尴尬道。
“那是我唯一的寄托了,若王子连这个都禁止了,我只怕身子会更不好。”
赫连听了,无奈的点点头
“那日后要去,便多穿些衣物吧,这里不比中原,风要劲的多,也寒的多。”
清歌闻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什么,淡淡道:
“你日日住在这里,殿中有事该怎么办?”
“我已将大权分给了几个弟弟和叔叔,有要紧的事,拉西提也会来通报。”赫连见她主动发问,心中欣喜,急忙回答。
“那罕古丽呢?她也无所谓吗?”
“罕古丽?”赫连被问,怔了一怔,“她在殿中很好,怎会管我这些。”
她竟如此大度吗?清歌想着,她那张尚具有些许稚气的脸上,对自己讨好的笑,他也不过是委曲求全吧。
“她是个好姑娘。”清歌淡淡道。
“你喜欢她?”赫连惊喜的问。
清歌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睛,轻轻勾了勾唇角,道:
“我有些累了,想躺一会儿。”
说着便转进了内室。
次日中午,正懒懒用着午膳,忽见一个艳丽的人影儿闪进来,正是满脸阳光的罕古丽。
“你怎么来了?”清歌虽不喜欢赫连,却并不讨厌罕古丽,尤其在那次大婚前她主动示好的憨态,更让自己对她多出几分好感来。
“我来瞧瞧姐姐。”罕古丽熟络的坐下,“我听说,姐姐想我了。”
“是赫连告诉你的?”清歌问。
“嗯。”她点点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你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住得惯。”清歌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