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情之所至，从心而为（1）
“这个冬天不太冷。转眼又快春回大地了。”
“我只知道又快过年了。”圆圆和小恋并肩走着。两个加大码的人刚好占了大半条人行道。
冬天转眼间就要消退了，讨厌的毛毛细雨没日没夜地下个不停。相比出入开车等等的不方便，圆圆还是比较喜欢干爽的冬天。她不怕冷，别人觉得很冷很冷的天气里，她也是只穿一件贴身上衣再披一件外套就可以了。
“我最讨厌这种鬼天气。这样的小雨下个不停，到处湿答答的没处干爽。拜托啦。要下雨就干干脆脆哗啦啦地痛快下场大雨。不要老是死不断气地苛延残存着。烦死了。”圆圆这阵子的心情就像这阵子的天空一样。
也之所以小恋拉了她出门，以免她一个人闷的家里“发霉”。
“我看让你心烦的不是天气。而是人。”
圆圆挥手：“别说他。我不想提到那个人。”圆圆一肚子火不胜其烦。那家伙一定是更年期到了！
小恋也觉得圆圆挺可怜的，碰上个那么阴阳怪气的家伙。
“现在全科室的人都在猜测他是不是在追你。”
“追？你说笑话啊？你男朋友是那样追求你的吗？你有被虐待癖好？”圆圆几乎是吼了。她要忍受不了那个人的无理取闹了！他再这样下去，她就要不客气了。管它是不是在工作场所，她照样给他好看。不发火当她不病猫。
“晚上的饭局你去不去？”小恋问。
“去吧。怎么说也是科室的团年饭。不去不好。”
“我知道他也去。”
“管他呢。反正他不会和我们同桌。背对他坐我就能吃得下。你记得帮我留位子。”圆圆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总不好不给领导面子。
她们在超级市场转了圈，各自卖了些东西。
“我妈说很久没看见你。去我家吃饭……”圆圆转头对小恋说话时没料到另一边扶手梯正好迎面来了一个人。她们下，他上，刚好相会。
孙艺也没料到会碰到她，他早就看见她了，正等着她发现。
“十分钟。”孙艺一点头，大步向上迈步而去。他嫌扶手梯太慢。
圆圆张口要叫住他，但是又不知道怎样说好。稍为一迟疑，他已经上到超级市场，她们也下到地面了。
小恋笑不可抑。未免也太巧合了吧。他们之间要说没缘分大小写真是让人无法置信呢。
“就当作没听见。快闪。我的车呢？我的车放哪边了？你记得吗？”圆圆拖着小恋有路就走，活像被债主追债似的。她一着急就记不起摩托车的停放位置。
小恋觉得是时候帮帮孙公子的忙了。难得他也有厚脸皮主动出手的时候，
“不是这边。在大门口那边。”小恋将圆圆往另一个方向拉。圆圆啊圆圆，你不要怪我啊，是你自己方向感太差老是记不得方位。我也是“一时”“记错”而已。
“是这边吗？”圆圆不确定。
“我记得是的。快找你的摩托车。十分钟很快就到。”小恋将圆圆推在前面，她边说边回头寻找孙公子的身影。要快啊孙公子。否则我也爱莫能助了。
圆圆关键地看了一圈。自己车子的影子没看见，倒是看见了“某人”的小洗车。
“这边是小车停车场……黄小恋！”一回头看见小恋东张西望的样子，圆圆立即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当即骂小恋：“叛徒！”
“圆圆，你也不想这样拖拖拉拉下去的对不对？事情总要有个结局。既然他都怕去见你家人，你怕什么？如果你对他有意，就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要是不是那么一回事，就当是请同事回家吃个便饭。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大家可是同事。”
“你……”圆圆来不及说什么。孙公子已经提着一个水果篮来到了。
“走吧。”孙艺有空的另一只手去牵圆圆的手。
圆圆用一袋刚买的杂物挡住他的手。
小恋看了暗暗好笑：“东西有点重。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拿的。来，给我。”
“不用我……”
小恋不不仅拿过她手上的袋子，还顺便“拿走”了圆圆的摩托车钥匙：“我坐不惯小车。我开摩托车舒服点。待会见。”
“走吧。”孙艺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请上车。
“你的‘待会见’待了去哪里？”圆圆压低声音质问。
“医院啊。你忘记我要上班了吧？”
“你开走我的车我晚上怎样去饭局？”
“有孙公子在啊。怎样？”
圆圆想装作听不懂她的问题，谁叫她放飞机！不过，有事压抑在心底不说不快。圆圆还是说了：“我想，现在一村子的人都在讨论我的出嫁日期了。都怪你！你有来的话就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闲言闲语了。”
小恋喃喃笑：“孙公子适应良好吗？你妈有什么反应？”
圆圆从旋转梯往下瞄一眼，她老妈正在捧着相册向“客人”讲述她们的成长的故事。“客人”居然人兴致在听。
“那你在做什么？”
圆圆笑，无奈：“我，正坐在三楼的楼梯上看着二楼的人跟你讲电话。”
“啊？这么说，你被冷落了？呵呵。”
“是啊。”
“孙公子没COOL吗？”
“他的表情和香港政策一样——五十年不变。说话能数得出句数。能说的是我妈。他居然能一直听下去也是挺奇怪的事。”
“大概是想走岳母政策。”
“什么啊？别胡说！孙公子那人会做这种才怪呢。他不屑旁门左道。”
“很了解他嘛！呵呵。”
又这样说了。圆圆没好气地和小恋说“拜拜”。没义气的家伙！丢下她一个人应付孙公子。唉——
“说完了。”孙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上来，笑笑地在她身边坐下。
“你也说完了？”圆圆看一眼他的米白色休闲裤，心想：不怕弄脏啊？这人洁癖不轻。
“偶尔也要迁就你一下。”他示好。
“真是委屈你啊。”
孙艺看着她，不语，只是看着她而已。
圆圆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干嘛？”
孙艺对她一笑，伸出臂膀搂住她，将她带入怀抱里。原本圆圆是抗拒的，但是，在他安慰般的轻轻拍抚之下，她放松了。
就放纵这么一回吧，她心想。只是拥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的脑袋靠在了一起。然后唇也靠在了一起。
吕家圆这回真正是火大了。
“你不是和孙公子一起？”小恋问。
“别再提他。”吕家圆气得连呼吸也粗重。小恋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敢再问下去了。
孙公子在开席之前进来。看了她一眼，坐在他们医生那一桌。不是背对她，而是打了个面对面。
圆圆起初是埋头吃饭的，后来大主任来敬酒，她在气头上每一杯就都豪气地干掉了。
看得旁边的小恋胆战心惊。她头痛地发现对面的孙公子脸色也难看极了，看来好像要过来阻止的样子。幸好大主任适可而止了。
他们又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不成？通电话时好像还好好的。
“你去哪？”小恋担心地问。
圆圆给她一个“放心！我没事”的笑容，说：“出去透透气。”
“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圆圆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也去。
“她喝多了。”小荷姑娘说：“我去看看好。”
小恋拉住她：“有人已经去了。没事，我们吃我们的。”
孙艺尾随圆圆也出去了。他不止尾随，还将她拉了去停车场谈话。但是不欢而散。
“你到底要怎样？你要我怎样？我一直认为你不像别的女人那样不可理喻难应付。结果你也好不到哪去！”孙艺走在她后面边走边吼。他也火大了。
“现在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想怎样？你想我怎样？你不要耍完我一次又一次行不行？”平常的圆圆是不可能在公众场合失态的。但是有了三分酒醉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结婚。”孙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就说了也来。
“我干嘛要和一个嫌弃我鄙视我的人在一起？我犯贱犯傻了我？”
“我没有鄙视你。没嫌弃你。”
“睁眼说瞎话！你当我傻子好欺骗啊？你居然敢否认你没有嫌弃我……”
“那是以前的一时间的感觉。谁会没有一点情绪反应？难道你没有吗？你就没在嫌弃过我脾气坏的时候吗？”
两人针锋相对，一人一句互不想让。
“你又说谎了！不是只有以前。现在还是。来这下车时你还牵着我的手。但是你一看见相识的人就立即甩开我自己走开。你这不是嫌弃我不能让你脸上有光吗？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以后要是一起生活感觉平淡了琐碎事情多了，你对我的嫌弃只怕是连太平洋也装不下。当时只怕是离十次婚也嫌少吧。”
孙艺恍然大悟：“你说的‘发生的那件事’就是指我嫌弃你长相普通这件事？”
没料到圆圆摇头：“不是这个。我能看出来，你不只是嫌我不好看。还有更要紧的事是你难以接纳的。你嫌我不好看也就罢了。我不介意。因为是事实。我介意的是你嫌弃的是我的内在，你那样的嫌弃严重打击到我。我一直以我的人格品德为豪。你居然就那样否决掉。我曾经以为我遇到了一个懂得欣赏我的人。我也用心地去投入去付出去经营。结果——一场欢喜一场空。还落了个不欢而散的结局。然后，我已经放开了。你又来招惹我。我本来已经可以将你当同事一样和平相处……”
一个深吻又将格局打破了。
她以为，这交是来真的了。没料到。嫌弃自己的人还是嫌弃自己。
孙艺从没否定过她的内在美。她误会了！再不说清楚只怕误会越来越大。他感觉到自己摧毁过她的自信自尊。不知道她不怎样重新“活”过来的？以为她已经从芳宜或者王志刚口中得知了“那”事。没料到她还是不知道。他们真的说不管就不管啊。够狠！
孙艺也只好硬着头皮坦白，还真是羞下说出口呢。自己居然曾经那么……势利又计较还现实得可耻。
“曾经……我是担心过……将来孩子的基因问题。但是……”
圆圆没听完就火得冒烟了。“你是说我的基因不良？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基因有缺陷？你的是什么眼睛居然能透视到我的DNA？欺人太甚！”
孙艺自知理亏。他想不透自己怎么在当时会有那样的念头。他已经后悔，也反醒了。她能不能不要执着于过去的事。
“我说那是曾经！”
“别指望你一句曾经就能将事情粉饰掉。”
“你都不许别人犯错的吗？”
“你没犯错。错的是我。谁叫我长了一副基因不良的模样。”
孙艺也火了：“我错了！对不起！同样的错我不可能再犯。你就饶了我也饶了你自己行不行？”
圆圆一下子愣住了，他不像是会向人低头认错的人。道歉的说话从他口中说出，适应不良的反而不是孙艺。
吕家圆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另外一个声音插嘴进来。
“是啊！你就原谅他吧。”
然后是另一个声音：“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他知道错就好了嘛。”
又一个声音：“他连最大的错都已经犯过了。以后就能免疫。像打了预防针一样。”
吕家圆被吓得一轻，一个跳起几乎站不稳。孙艺连忙将她扶好，顺便搂住。两人一同看向声源。这下不得了了！他们的包房的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没了他们的同事。大家都一副看戏看到欲罢不能的样子。
“你们偷听。”孙艺也被眼前的人头吓了一下。想起自己说了什么话之后，血液直往脑门上冲。他活了几十年终于知道脸红为何物了。
就连一向落落大方的吕家圆也缩在他怀里不愿面对大家。天啊！她一辈子的英明今朝尽毁了。以后怎样见人啊？
“你们吵得那么响，聋子也听见了。要不是你们这么吵，大家还不知道你们有‘路’呢。”
“就是嘛。没料到你们两个挺会保密的。从实招来你俩何时勾搭上的？”
“差点把我们都骗过了。快说，什么时候开始的地下情？”
“圆圆啊，嫁孙公子这样的人最省心省事。不怕他变心，有安全感。”
“为什么？”
“那还用说！他那样的脾气你以为有几个人懂得‘欣赏’啊？我们圆圆耐力非凡才吃得消。”
“那，要是圆圆不嫁他，孙公子别指望娶到老婆了？”
“极有可能。”
“我们就帮孙公子一把。日后他有老婆的优良示范也许就能对我们和颜悦色一点了。”
“不如今天就给他们办喜事好不好？”
“好提议！有酒有吃有良朋，就将他们送入洞房！”
“对对对！择日不如撞日。将他们就地正法掉。”
圆圆和孙艺对看一眼，各自用眼神询问对方：他们疯了！
“大家看！他们当着我们的面前在眉来眼去！”
“可是，他们刚才好像还没吵完架。”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闪一边去。来来来！我们给一对有情人办喜事去。”
“你们不要乱来。孙公子自有他的计划。”
“什么计划？你怎么知道？快说！”
“我当然知道。刚才他就问我要钱打算结婚。”权威人士宣布：“我审问他几乎到海枯石烂他仍是不肯说出对象是谁。我都快要以为他要娶回家的是男人了。”
众人哄堂大笑。
圆圆抬头看孙艺。孙艺向她笑了笑。
“你欠孙公子钱啊？”
“什么‘欠’啊？难听死了。我们是合伙炒股。孙公子要套现而已。”
“圆圆，孙公子没有丢下你走掉。他不想让你看见他向我要钱也许是要给你制造一个惊喜让你永生难忘。”
圆圆心想：眼前的景象才叫永生难忘。
“我知道了。”圆圆摸摸鼻子有些难为情。刚才她可是骂得她很狠。
“一句‘知道了’就企图蒙混过去啊。人家孙公子做错事可是‘当众’很响亮很有诚意地向你道歉的。反观你呢？你的气量呢？你不要说女人小气是天经地义的事。否则我们鄙视你。”
“我……”圆圆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打断。
“口头一句道歉太没诚意没分量。拿出你的行动最实际。”
“什……什么……么行动？”圆圆心里毛毛的怕怕。
“以身相许啊！”众人高声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