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希撤了几步,扭到转角处狂奔起来,赶快溜之大吉,怎么今天的奇遇那么多啊!太诡异了吧。
正想着,背后又蹦出另一个“鬼影”,差点把他再吓一跳——又是神出鬼没的肖启。
“干嘛啊老大?”岱希真的被吓怕了。
“没什么啊,你不都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啊?”
“看见人家XXOO啊。”
“是啊,然后呢。”岱希没好气地说。
原以为肖启会延续新一轮咄咄逼人的攻势,没想到他在两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竟换了另一种楚楚可怜、甚至是梨花带雨的语气:“岱希哥,我好想我也能那样啊……”竟带着夸张的哭腔了,不由分说扑到岱希身上。
“去死吧,死开。”岱希不知他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岱希哥你就不可怜我吗,你看我追你同桌都追了好久好久了,还是没半点进展。”肖启俨然爱海茫茫情路坎坷的痴情男,说得几乎要声泪俱下了,当然,如果有,也是鳄鱼的眼泪。
“兄弟啊,跟你说句老实话,你这样是追不到女朋友的。”岱希见他已入情太深,不禁苦口婆心劝了两句。
“那要怎样啊?”肖启的痛苦好像不在痛不在苦,而在于,好像再多努力再多痛苦也无助。
“怎样,你该问她了,我怎么知道。”岱希也爱莫能助。
“啊,老天,为什么这样啊……”肖启同学无语问苍天了。
“唉,你真的是为情所困了,何苦呢,还是把心多放到学习上吧。”岱希心理专家似地为他把脉诊断,还开出一剂药方。只是突然想到这厮都已经全校第一了,再学下去可不得了了,要直接保送清华北大了。想着想着岱希又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耍了,那小子那么聪明哪里需要他安慰,准又是在逗他玩了。
“真的啦,哎呀,没骗你的,”肖启好像看出他的内心想法,“纯洁这一次要是再不回我短信我就不理她了,哼。”
“什么,你又发给……你又骚扰纯洁了?!”纯洁好像跟岱希控诉过有一个乌龟王八蛋总是通过短信、飞信、电话、QQ、网络等你能想到的各种途径骚扰着她。
“哪里骚扰她,我这是爱她。”
岱希要吐了。
“没吓到你吧,哈哈,不提她了,一起跑个步怎样?”
岱希当时不知为何,稀里糊涂地点了头。
夜色下的跑道像是无底的深渊,但是踩下去,每一脚却都有踏实的感觉。风虽然有点凉飕飕的,但是也自由而爽朗。两个少年乘风驰骋。
肖启慷慨念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岱希答道:“还长安花,还马蹄疾,我看你最多就一猪蹄。”
肖启不理,继续说:“唉,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岱希大为惊艳:“哟哟哟,花心才子啊,出口成章,怎么今晚这么多雅兴?”
“你没听说过吗,”肖启边快步跑边大声说,“少男情怀总是诗!”
岱希又要吐了,加快脚步耍开他。
“没追过妞吗?”肖启在后面拼命喊着。
“不告诉你!”岱希丢出一句,又再加速奔跑,飞驰在寂寥无人的操场上。
“你给我站住!”肖启猛地追上来,蛮不讲理地扯住他的后领,扯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岱希正想开骂,又是一串叮叮当当的铃声怪响。肖启诡异地“坏坏”一笑,眼尖的岱希又一下瞅到屏幕上“纯洁”二字。
“哇!耶!她回我了,她回我了!”那小子高兴得像个傻子。
“让我看看她写的什么,快点!”岱希不爽了。
“不让你看,就不让你看!上回就是被你这么一看,我的好事全泡汤了,这回你给你我走开点!——耶!”那小子又跑起来了,欢呼雀跃像个疯子。
“去死,快给我看,不给我抢了!”岱希穷追不舍,像自己的手机被人抢走一样,而且,又叫又喊,追上后又拉又扯的。
“好了好了,让你看最后一次!好像我抢了你老婆一样。”肖启不胜其烦,摊开让他看了一下,又马上收了起来。
“喂喂,我还没看完呢!”岱希抗议道,只看到了“好的”两个字。
“喂,你有完没完,我的短信干嘛老是要给你看?要怪就怪你自己阅读速度慢咯。”
“你怎么这么小气,看一下又没什么。”
“没什么你还这么急?”
“我……”岱希确实有点急了。虽说那条短信总共也就几个字,但是也不该出现“好的”啊,纯洁不是最讨厌肖启的吗,不是什么请求都一概否决的吗,怎么变得“言听计从”了?
“怎么……你不开心?”
岱希确实是有一点点不开心,一点点失落。
“难道……你也喜欢她?”
“没有啊,哪有。”
“有就有嘛,有了也没什么的,没必要不好意思的。”肖启倒挺看得开的。
“真没有。”岱希想:不算有吧。
“好啦好啦,也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待会儿宿舍门要锁了。”他也不追问了。
“好吧。”
“啊——”又是一声惨叫,岱希觉得那声音非常熟悉。
“噢,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啊。”原来是踩到人了,他诧异地低头一看,躺在草地上的竟是她……肖娜娜,依然和刚刚那个男生。
“哇,肖娜娜,你竟然——”肖启大为吃惊。
“哦哦,不好意思啊。”岱希迅速扯过又要慷慨陈词的肖启,不由分说拉着他离开。
“你拉我干嘛,你怎么老是拉我烦不烦啊。”肖启边走边嘟嘟囔囔。
“人家在亲热,关你鸟事。快走。”
“关我鸟事?这个肖娜娜真的太过分了,竟然公然做这种事,我一定要抓住这两个人。”
岱希听着突然忍俊不禁,看到肖启那副义愤填膺捏紧拳头咬紧牙根的样子,更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说你急个啥?难道……你喜欢她?”
“我喜欢她个屁!”
“哇,连她的屁你都喜欢,肖启你真是‘爱屋及乌’啊。”
“你去死!不跟你解释!”肖启忿忿地走上前,不理岱希了。
“好了好了,不说就算了,又不是我的错。”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肖启又突然一笑:“噢耶!纯洁终于答应我了,明天我要好好把握!”
“她答应你什么了你快说啊!”岱希有点怒了。
“就不告诉你,哈哈,就不告诉你!”肖启作出一个很贱的表情后,飞一般地蹿上楼了。岱希启动太慢,跟不上他。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还没洗的衣服也只得留到明天洗了,很快熄灯了。岱希刚刚在操场上跑了两圈,心跳还没回复过来,感觉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欢快地跳着。刷完了牙,正要上床睡觉,那个永远精力过剩的肖启又偷偷过来找他了:上天台聊几句天如何。
“我不跟你玩了,我要睡觉了,”岱希真搞不懂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尽出些奇怪主意,“天台上进得去吗,上面不是锁了吗?真是的。”
“谁说的,”肖启不管不顾地拽着他往外走,“上得去的。”
岱希被他弄得有点烦了:“喂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梦游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他依然不管不顾地拖着他:“哎呀走了你就知道了,上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哎呀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没有,别乱说。”
走廊上空无一人,四处静悄悄的,整一排宿舍的男同胞们都在熟睡,岱希不好意思喧哗,只好不情不愿地上了天台,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果然没有锁上。“我撬开的,哈哈。”肖启得意笑道。
“吹吧你,你的狗胆才没那么大。”岱希撇撇嘴。
天台上的风,凉爽、沁人,像是美女的手摩挲过脸庞。今晚的天空有许多星星,星光不算璀璨,但是人晶莹的光芒。夜色下静寂的校园像是科幻电影中荒废已久的古城池,黑暗的大地无边无际。在川颖读书这么久,岱希竟然今天才第一次登上这男生宿舍的最高处,俯仰眺望。没办法,宿舍天台一向是学校明令禁止步入的地方,而且不是锁了吗?怎么今天竟然开了?
肖启看出他的不解和疑惑,又是得意地“坏坏”一笑:“怎么,这下服了哥吧。”边说着,边走到栏杆那边,把栏杆拍了几遍,望着一轮孤月:“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岱希觉得好笑,难道他苦心孤诣叫自己上天台就是为了问这个。唉,想起一年前,那个恶魔般的陈子婉就是用这个古怪问题难住了他。唉,往事不堪回首。
“怎么了,不知道吗?”
不知道,肯定不知道了。难道他又要像子婉一样,“今天是我们××××一周年了”?真的是太肉麻、太恶心、太不害羞了。岱希自己想着,觉得应该不大可能。
“怎么,还在想,还想不出来?你个白痴今天是月考倒数一周了。”肖启终于揭开谜底。岱希脑海里所有美好的肉麻的恶心的想象全都破碎了,听到的,只是一个晴天霹雳。
“喂,你才知道啊,你这样是不行的,怎么拿这种态度面对高三呢,”肖启不知从何处摸出两瓶东西,“来,喝点酒吧。”
岱希一惊:“你怎么带酒上来了,待会儿被宿管发现了不是死无全尸吗?”肖启拍拍胸脯说:“相信哥,他不会知道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此而已。”
“不要啦,而且我很少喝酒的,会醉。”
“那就少喝点,醉了我背你下去。”
“不是,”岱希还是有点搞不懂,“干嘛要喝酒啊,月考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庆祝的,要喝你自己喝去,反正我没这雅兴,也没你这么淡定。”
“这说的什么话,谁说庆祝了?是借酒浇愁好不好。来吧,一人一瓶,你不行就喝半瓶也行,剩下的我帮你喝。”
“好吧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岱希也不是磨蹭拘谨之人,而且面对如此豪爽的损友,和如此凉爽与大气的夜,干了。
几口下去,岱希又想起那诗句了:“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回忆也像酒精一样慢慢地发酵、开始翻滚了。
感情的度数太高,每每自醉,不可自拔。
“有女朋友吗?”肖启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没有。”
“有过吧。”又像是无谓地接了一句。
“……”
“怎么了,不敢说,来吧,哥先谈一谈哥的罗曼史。”
“好,洗耳恭听。”岱希突然来了兴致。
“但是我说完你要说哦,说话算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