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上睡觉的时间,病房里并没开灯,他一动不动地竖在那里,漆黑的轮廓几乎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我翻身的那一瞬间用余光瞟到,真不知道他还要一直盯着我看多久!
我瞬间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一动不敢动,直直地望着床尾处,心说这是一直跟着我的那个黑影吗?真他妈锲而不舍,追我都追到精神病院来了。
不过这个黑影的轮廓比以前那个大了不少,难道鬼也是会长大的?那会不会变老然后死掉?鬼死掉了会变成什么,夺命二次方?
不知道是我被吓习惯了还是对这种黑影太熟悉了,我的脑子没发蒙,竟然还能思考。
很快那鬼影就向我“飘”了过来,我听到从它那里还传来“嘿嘿嘿”的声音。我骂了一句,以前这鸟东西发的声音不都是“啪嗒啪嗒”的吗,怎么还升级了?
我一个翻身下了地就跑,可是那东西速度很快,一下子就牢牢地抓住了胳膊。我吓得大叫,回手就是一拳,可惜我打斗方面实在不行,一下就被它接住了拳头,然后顺势就把我按在了身后的床上,十分粗鲁。
我心里大骇,心说完了,单身力薄,这回死定了!
紧接着我的脖子就是一痛,这家伙竟然在咬我,难道是吸血鬼?我的死法是被吸干血?
我拼命挣扎,可是它死死地压着我,块头特别大,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这么近的距离,挣扎间我也看清楚了,这家伙根本不是以前那个黑影,这他妈是个人啊!
既然是人那他干嘛整我,神经病犯了?
“放开我!”我抬腿就踢他下体,这招是女性的防狼技术,关键时刻非常有用,可惜他的块头太大了,腿又粗又长,我发现自己根本就踢不到他。
他继续嘿嘿嘿地笑着,声音十分猥琐,竟然用那肥猪一样的厚嘴唇亲了亲我的脸,然后开始扒我的衣服!
卧槽,这是有多饥渴!我又惊又怒,只觉得无比恶心。都说极端情况下人通常会爆发出强大的力气,情急之下我挣脱开一只手,一拳揍到这家伙脸上,推开他,身子往侧面一探,就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
这家伙不甘心,爬起来立刻扑向我,我连忙逃跑,他就在后面追,一边追还一边“小宝贝,小心肝”地叫着,满嘴的污言秽语
我恶心得都要吐了,心中大骂你才小宝贝,你全家都小宝贝!
我拼命狂奔,绕过一张张床铺,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地上。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精神病人都起来了,看热闹似的在那里起哄,甚至还有人伸出脚绊了我。
那猥琐男一脸淫笑着走过来,我连忙往后退了几屁股,后背就砰的一下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病房里的人都在看热闹,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护士终于开门而入,紧接着一阵刺眼,病房的灯被按亮了。
护士奔过来一下就把那猥琐男拉开了,看来这精神病院里的护士为了可以随时制服犯病的病人,都是练过一练的。
那猥琐男被护士打了一针,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我惊魂未定地站起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告诉我说这男的是个轻度精神病患者,****非常大,一发病,不管男女都能上,尤其我这样的年轻人。
我一听,这简直太危险了,和这种家伙呆在一块儿,我又不是他对手,****是早晚的事啊。
可怜我还没谈过女朋友,决不能在这里不明不白地丢了节操,我就连忙对护士说:“大哥,您看能不能给我换个病房?”
“这事不是我说了算。”
“那请你汇报上面,等我爸妈来看我,我会让他们多给你们钱。”
那人嗤笑一声,“倒挺会办事,可惜这里了你还想见爸妈?做梦吧,精神病就是精神病,脑子果然有问题。”
说完护士就摔门而去,这一天中我被骂了两次,还差点被人做掉,简直要爆发,多亏我脾气不错,不然肯定被气死。
病房里重新恢复平静,我躺在那里,觉得那护士倒是给了我一个真相,就是一旦进了精神病院,想和外界接触就很难了。我父母都是老实人,根本不懂得怎么样才能接我出来,说不定被送我来的那人一忽悠,直接认为自己儿子就是个精神病了。
真是难办。
我在这里挨了两天,猥琐男一共发病五次,每次都冲我来,我简直欲哭无泪,真想说大哥你隔壁床那个比我帅多了,我不就是新鲜点吗,你至于隔着锅炉上炕吗!
我都用尽方法去按那个呼叫器,虽然没被他占到什么便宜,这种折腾却几乎要把我给折磨死。
两天下来搞得我神经衰弱,我看到那个猥琐男心里就发毛,心说就算暂时出不去,也一定要换房间。
这里的工作人员态度都这么恶劣,看来靠他们是不行的,只能一切靠自己想办法了。
我开始胡言乱语,把送来给我的饭泼到地上,用勺子在墙壁上刻画,尽力做出时而呆傻,时而疯狂的样子。还去掐“病友”的脖子(当然是挑我能打得过的下手)。
于是呼叫器频频响起,十多次之后,护士终于受不不了我了,说是我病情加重,攻击性太大,要给我换病房。
我被护士架着就来到了走廊上,我不禁有长出一口气的感觉,心说终于离开那里了,不管被分配到哪里,都比陪着猥琐男好。
一路走着,除了医生护士,我看到更多的是精神病患者,他们或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或痴傻呆笑,窗外的花园里,也能看到穿着兵病服的人。
看来这家精神病院除了管理人员凶恶点,待遇还是不错的嘛,病人都可以自由活动。但是这不公平啊,我这几天呆的那间病房,怎么都是锁起来,从来不让我们出去的呢?
我细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关在那里的人肯定都是某种原因禁止在人前露面的。比如有的家属送病人来的时候,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要求院方禁止病人出行,还有除了精神问题,本身染有传染病的,或者病人行为及其恶劣的,比如那个猥琐男。
至于我被禁足,肯定是送我来的那人特意嘱托的院方。
既然是这样,那这是要把我送入另一个封闭房间?我心想可不要啊,既然能出来走动,就有逃出去的机会,我可不想失去。
压着我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都白了,我看他面容慈祥,刚想求助他,就只听他说:“小伙子,我私下里偷偷给你调换病房了,你不用被禁足。”
我一愣,脱口道:“这样可以吗?”
他笑了笑,“反正我都要退休了,我在这干了一辈子,了解情况,何况他们不会细致到记住每一个病人的病房情况。”
这简直是帮了我个大忙,从档案室回来那天开始,我的心情就一直不好,这几天更是低到了谷底,这时候有位慈祥的老爷爷帮我,我简直想要抱着他大哭一场。
我连连道谢,老人说道:“不用谢我。你是南映理工大学的学生吧?”
我点头,老人就说:“我看过你的入院档案,所以我知道。唉,我孙子也是那所学校的学生。”
我心想那很好啊,南映理工大学是有名的高校,为什么这位老人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我就问:“您孙子毕业了吗,是学什么的呢?”
老人摇摇头,“我孙子是生命科学院的学生,可惜啦,他再也没能毕业,他只在那里呆了一个月,然后……然后就去世了。”
“去世了!”我心里一惊,和我一个学院,呆了一个月,去世了,这情况不是……
老人连连叹气,“真是作孽啊,我孙子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学校给出的解释是失足,可是我越想越奇怪,就算是失足,楼梯也是缓坡,即使从最上面摔下去,头骨也不会碎裂啊,唉……”
说着我们就到了一间病房门前,那老人把我送进去,端详了我一会儿就走了。
或许这是他最后一天上班,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那个苍老的背影看起来无比的落寞,或许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和他宠爱的孙子再次见面。
我叹了口气,就进入病房寻找我的床位,一转身,没想到后面有人,鼻子差点撞到那人的脸——
这是一张非常恐怖的脸!脸上全都是疤痕,就好像是被利器毫无规律地划上去似的,结的痂已经掉了,可以看到有的地方皮肉外翻,惨不忍睹,甚至露出阴森的颧骨,已经完全辨认不出本来面貌了。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不光是因为这张脸有多么恐怖,而是我认出来,他就是上次我拜访董教授回来,在车站胡同里拿刀捅我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