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稳住了二人暴躁的情绪,杜可馨对里屋扬手,示意她们可进去搜查:“当真不认识,伯母若不信,可到府中搜寻。”
毕竟是将军府,虽然身为将军夫人,也不敢真的进去搜查。
“不必,那个兔崽子,若被我看到,看我不拨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任母连忙摇头,动作有些尴尬,拽了拽衣袖,对着空气骂咧。
杜可馨下意识的摸摸鼻子,睫毛眨了眨,明知故问道:“我确实不知你说的是何人。只是,那人做了何等恶事,让伯母如此生气?”
任母不愿提起白日的情况,严肃的告诫道:“若是那厮来寻你,你一定要将他捆绑住,送交府衙,然后通知伯母。”
“好。”杜可馨见她尴尬的模样,轻轻点头。
直待将二人送出府邸,她立马回到大堂,担忧的蹲在唐静身侧,伸手摩挲着她冰冷的手掌,仰着头问:“母亲,你不怪我吧?”
“我知有这么一天,如今外面留言四起,瞧今日的状况,你往后的婚姻堪忧。我只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快乐,无忧无虑。”柔软的手掌放在她的头顶,唐静温柔道。
“母亲知道个中缘由?”杜可馨任由她摩挲着,单膝跪地,伸出一只手,将她鬓角的一根白发捋了上去。
“说什么傻话,你着男装进进出出,我岂会不知。明白你对任羽洛无心,才使了小计策,让他彻底不肯娶你。”唐静伸手将她拉起,优雅的拿起密封的信件,走到烛火旁,将红色封漆燃烧尽,掏出里面的白色纸张展开。
“陛下的圣旨,怎会这么轻易改变?”她栖身在唐静身侧,盯着那份刚开启的信件,心中有个化不开的疑团。
“四面八方的推力而已,说不定陛下也不希望看到贤王府与将军府联姻,这才顺水推舟。”唐静当着杜可馨的面,将信封打开,粗略看了一下内容,便将信件折起,塞入信封之中。
“管他呢,只要退婚了,我便心情舒畅,倍爽。”杜可馨不做多想,皇族的事,她可不愿去趟浑水。
“馨儿长大了,以往我还以为你性格懦弱,接受不了,你懂得如何运用有效的办法保护自己,我很欣慰。”唐静将信件放到袖口,随后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让她的头压在肩膀上。
“母亲,你不觉的这样的我陌生吗?”杜可馨闷声问,她其实害怕唐静恼怒,若说她手段狠历也好,外人辱骂她便罢了,她都能一一回报过去,只是不愿唐静伤心而已。
她眷恋这个温暖的怀抱。
“我倒觉得,你能认清任羽洛这样品性,倒也不错,女子最怕迷恋在自己编制的情网之中,我的馨儿,无论如何阴谋策略,算计人心,都是我唐静引以为傲的女儿。”唐静畅快一笑,温柔的嗓音清脆明媚,一下子驱逐了阴霾,母女二人相拥取暖,一点也不疏离。
杜可馨被她揽在怀中,感受到她胸腔的震动,心情更是飞扬起来。
望着自己女儿灵动的眼,瞧到她眸中闪过一丝算计,失笑道:“馨儿,你如此,可是又想着如何算计某人?”
杜可馨咬了咬唇,粉嫩的鼻子微微皱起,嘟着嘴道:“哪是算计,不过是想,如果拿到解除婚约的公文后,便要让自己的名声恢复,而且大肆宣扬,怎么说都是贤王之女,不能给爹爹丢脸。”
唐静将她的青丝理顺,然后戳了戳她粉嫩的脸,笑道:“我今日发现,馨儿很适合浓妆艳抹,硬生生的让一张面容变得妖媚。说不定等你及笄了,能吸引无数美男趋之若鹜,到时候我得小心看管着,哪天你若抱了一个孙子回来,岂不是让我与你父亲为难。”
杜可馨望着唐静笑脸如花,顿时惊吓当地。
她盯着这个一直以温柔贤惠著称的母亲,嘴唇发颤,不确信问:“母亲,若真这样,你都不恼怒?”
以古人封建性格,若是未婚先孕,不打断她的腿才怪,还能如此玩笑。
唐静摸了摸她的脸蛋,越发笑得灿烂,道:“馨儿只知瑞国民俗,其实除了瑞国之外,往南还有明国、女儿国与姜国,往北有青海国,这些过度的风俗习惯各有差异。在女儿国中,女子亦可称帝,我又怎会束缚你的言行举止。”
“女儿国?”杜可馨嘴唇张成一个鹅蛋大小,诧异问。
“是啊,女儿国,那里以女性为尊。”唐静视线落在屋外的积雪上,目中溢出一丝怀念,仅是一秒,并未没被杜可馨察觉。
“母亲,我一直怕你们说我离经叛道,有违祖训。今日听你一席话,便豁然开朗。”杜可馨整个人神采飞扬,脸蛋红扑扑的,她伸手紧紧揽住唐静的腰肢,兴奋道。
“我去厨房做你爱吃的‘平阳卤鹅’,用膳之时,我再唤你。”唐静缓缓松开她,见日悬正午,打算做一道美食补偿自家女儿。
听到美食,杜可馨忍不住吧唧一下,口水泛滥道:“好好,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当真饿了。”
回到自己的后院,她并未直接回屋,而是绕过主卧室,通过西厢房的小路,步履悠闲的往里面行走。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玉婉紧跟在她身后,踩着她的脚印前行。
杜可馨脚步不停,第一次踏足后院的养蚕房,她望着摆放在支架上的小筛子,一个个摆满了银白的蚕蛹,嘴角一咧,眼睛微微眯起,暗道:能喜欢蚕宝宝的人,真是太强大了。
绕过摆放整齐的木架,从养蚕房直接穿过,来到后院山林前。
抬眼望去,一大片绿油油的竹林呈现眼前,远看,那竹林绿得像一块无瑕的翡翠;近看,竹林又像一道绿色的屏障。
稀稀落落的竹子,相隔不过几步之遥,有好几株绿竹被冬日的大雪压弯腰,垂倒在地面,竹叶依旧碧绿钟翠。
“还好,还好,我还担心这竹子太过刚直,无法采摘到竹叶。现在看来,省了不少功夫。”她提着长裙,朝压弯了腰的竹子小跑过去,喜形于色道。
“小姐,你要这些竹叶做什么?可要采摘多少,奴婢帮你弄。”玉婉立马蹲下身形,一片片小心的采摘。
“不多,六钱即可。”杜可馨思绪绕脑海一圈,说出一个数字。
“好勒,小姐,你先回屋吧,我弄好便给你送去。”玉婉伸手将杜可馨轻推一下,示意她进屋,怕她在后山染上风寒。
后山风大,寒风刺骨,虽然有竹林遮挡,却有阵阵阴风侵袭身子。
杜可馨望着自己一身花枝招展的衣衫,点头道:“好,弄好之后,你再去唐旬那,取一斤白酒来,用小酒壶装即可,一并送到我屋内。还有,你自己也别冻着,那个暖炉贴身放好,若你感冒了,我岂不是少了一个帮手。”
玉婉重重点头,感激的望着她,一脸幸福道:“谢小姐关怀,定不辱使命。”
又是三日过去,杜可馨扬名平阳的计划,正悄无声息的进行。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还未有任何动作,已成了瑞国最知名的人物。
当唐静寻到她时,杜可馨正悠哉悠哉的坐在火炉便,品鉴书籍。
那些书,正是他父亲珍藏的孤本,这次,她读的便是其它五国的风俗趣事,各种民间轶事,各种礼仪习俗,一一记载脑海深处。
屋内,玉谭和玉婉一个在纺布,另一个在书桌前研磨墨砚,一副温馨与沉静的画面。
“馨儿,你还有心思读书。”唐静缓步走入。
“母亲。”放下书,看到唐静担忧的神色,心领神会道:“任府是否退婚了?”
“退了。”唐静瞧她一脸淡定,忍不住道:“不仅退了婚,而且定在正月之后,纳邵舞为妾。”
“妾啊,这倒出人意外。”杜可馨摇头轻笑,但那眼底却没有半分意外。
“你就别装了,她自己不顾名节,勾引任羽洛,定然被任母嫌弃。虽然是丞相府千金,到底不是嫡女。”唐静摇头失笑,被自家女儿弄得啼笑皆非。
“聘礼可有归还?”杜可馨狡黠一笑,沏了一杯茶,递送给唐静,算是承认她的说法。
“当天便让人送还,当着面,任府不肯收下,但最后在百般推辞中,才将那些聘礼抬入府邸。”唐静想起当日的情况,身体往座椅上一靠,似乎还有事未说完。
“收下就好,免得说我们欠他的。”杜可馨笑得越发灿烂,同时松了一口起,这下,她就是自由身了,终于摆脱了一个渣男。
见她浑身放松畅快,唐静一想到其它事,笑意便收敛下去,颇有些气愤道:“只是,如今外面都说你品行败坏,犯了七出之条,才被任家退婚。也不知怎么的,你的事被传得甚是沸腾,说你是妖娆尤物,说你节操扫地,更说你妄图沾染诗书,如今只要一提到你的名讳,整个瑞国的人都知道,这可不妙啊。”
杜可馨当下阴沉了脸,似乎明白事情严重性,沉思片刻,未不急着追问事情的缘由。
任家表面上愿意继续与贤王府来往,但心中只怕恶气难消。
任羽洛被皓然儒士逐出师门,被人传的沸沸扬扬,这才将自己拉下水,将她的名节毁了,往后骂任羽洛的人也会淡忘他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