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大人，你要知道这次是你们晋国主动找卫国和谈的，不是我们卫国求着你们。用区区一个流沙城换我大卫撤兵都不够，还想要回汉水以东？你当我大卫将士是吃素的么？晋国既然想和谈，诚意呢？若是吉安大人加上绿岛城，卫梅还会认为晋国有诚意。若是大人再这样，我看这和谈不谈也罢。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吉安大人还不如回去多想想，如何战胜我大卫的百战雄狮。”
卫梅的咆哮声充斥着整个打听，安然甚至怀疑那个声音到底是不是卫梅发出来的。很难想象那么小的身体里，怎么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吉安还是那副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巍峨不动的表情。
只听他慢悠悠的说：“四公主何必着急？谈判就是这样，我漫天要价，你就地还钱。不满意公主殿下就说说晋国的条件，吉安再行斟酌。”
两人的表现是高下立判。
安然心中暗道，卫王处变不惊的性格这位四公主是一点也没学到。
谈判时如此焦躁，已经触犯了谈判的大忌，吉安只要再试探一下，就能探听出卫国的底线。
其实安然不知道的是，四公主是有意如此。
和谈之事晋国着急，卫国有何尝不是如此？
鲁国大军已经连克三城，若是再没有强援，卫国即使吃下晋国，恐怕壁垒以南的广大平原都会变成鲁国的。
“宛平城在内，以西的地方都划归大卫，少一尺也不行！”
安然是心中暗笑，和吉安推断的差不多，卫国果然是想要宛平城。
“退出汉城，最多让到绿岛城。晋国还需要碎石城的玉石来充实国库。”
不只是卫梅着急，吉安又何尝不着急？
晋王昨天又来旨意催促了，三天两道旨意，恐怕张敬天那里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虽然很想再拖一拖，但吉安不敢，万一卫国人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向晋国用兵，晋国承受不起。
卫梅仿佛感受到了晋国的诚意，不再咆哮，看似沉思。
纱幕三城卫国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那里大多是戈壁和沙漠，出兵最大的问题就是水源，然后就是长到让人头疼的补给线。
如果有了绿岛城，纱幕一大半地方就会被卫国牢牢控制住，那里出产的玉石谁不眼红？
刚才的一句戏言没想到吉安居然当真了，没想到晋国居然宁肯舍弃绿岛也不舍宛平城。
“我大军踏过的地方都是卫国的，这一点是不可能改变的。”
看来第一步目的都达到了，两人开始讨价还价了。
“汉城必须归还，不然大晋不让绿岛。”
扯皮总是很愉快的事情，无论对象是谁，是一个人或者是一堆人。
三天时间比安然一夜时间过的还快，要不是第四天晋王再次来信催促，吉安会接着扯下去。
第四天的谈判，卫国好像也失去了耐心。
卫梅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流沙和绿岛，汉城一个也不能少。”
吉安也是一改往日模样，抛出底线。
“纱幕换汉城，晋卫两国以后以天山，汉水为界，不然何以长久安然无事？”
晋国提出的条件不能说不真诚，相反诚意已经足够，但卫梅似乎并不满意。
谈到这里，安然说出谈判以来的第一句话：“公主殿下，汉城之余晋国比纱幕更重要。而纱幕之余卫国，比汉城更重要。各取所需，我想不出公主殿下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卫梅疑惑的看向安然，不懂她为何会这样说。
“丢了汉城，汉城晋国就失去了汉城周围大片富饶土地的控制权，甚至最大的铁矿，唯一的马场皆岌岌可危，就是大王再糊涂，也不会坐看这种事情的发生。卫国不让汉城，相当于要了晋国半条命。而纱幕出产的玉石正好可以为大卫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在卫国的控制下，晋国尚可凭借玉石支持半数的军费，若是卫国控制了纱幕，便不再有约束，倒是后卫国能通过玉石获得多少好处，我想四公主不会不知道。”
安然看似出卖底线的话，却打消了卫梅最后一丝疑虑。
一是因为卫国确实拖不起了，二来则是纱幕的玉石确实让卫国眼馋了好久。
君子佩玉，自从唐王朝以前就在王域形成一种风气。
自从天下大乱开始，玉石的价格一路高升，若不是卫国与宋国严密的控制，晋国恐怕光凭纱幕的玉石就能养起数十万大军。
正是因为控制的太严密，除晋国外玉石价格几度高升，曾几何时，分玉而戴成了形容两人几度亲密的美谈。
大方向谈妥，两方开始谈论细节的问题。
无外乎就是卫国什么时候撤兵，晋国什么时候让出纱幕。
出乎安然意料的是，卫国居然愿意先撤兵，但晋国必须在三个月内让出纱幕，由卫国接管。
直到这时候，吉安和安然才打呼上当，卫国如此着急，若是再拖上几天，别说是碎石城，恐怕绿岛都能保住。
细节事宜要好谈的多，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敲定。
签字那天，吉安签完字，本来安然和秦若兰身为副使是都要签字的，但吉安却坚决不准他俩签字。
卫梅甚至误会晋国在为以后翻脸做准备，都要不签字了。
不过吉安丢了句：“我怀揣晋王私印而来，一人足以！”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卫梅也没让几个副手签字，自己签完字，跑去晋王那里求来私印，如吉安一样，盖了上去。
安然只当是吉安准备独吞和谈之功，也没和吉安计较，心里只是叹息可怜秦若兰操劳那么多，居然连点功劳都分不到，还不如自己得了个天下大家的名头。
协议签完，剩下的事情就是交换质子。
在晋国强烈要求下，质子是必须交换的。
晋国质子的人选肯定是太子，而卫国本来打算派出长公主卫果，却在安然的强烈要求下，改成四公主卫梅。
开玩笑，那个长公主我来卫国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什么事儿都是卫梅做的，当我看不出来谁的地位更高么？
本来卫梅要等晋国交出纱幕，奉上质子之后才回去晋国。
但卫梅却选择直接随使团去，用她的话说：“若是即使晋王不在乎安大家你的名声而撕毁协议，卫国也不在乎纱幕那片沙漠。”
晋王会不会为了纱幕牺牲安然的名声安然不知道，但卫国肯定希望晋王那么做。
安然虽然现在不如闵怀出名，但闵怀年岁大了，早晚死要死的。
等闵怀百年之后，谁还能悬在安然头上阻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