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想怎样?”贺蓝殇道。
木风笑了笑,道:“老夫我自知东窗事发,不可能再有活路,所以只想让你放过我的孙子,让我的人先带他走。我就任你处置,但是我的孙子是无辜的。”
“好!”贺蓝殇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木风朝边上的一对人说道:“你们先带着皓儿走!走得越远越好!”
再弄不清状况也不可能了,木皓叫道:“爷爷,爷爷!”
但是那一对人已经带着他缓缓的离开了大家的视线。林璇旎担忧的看着木皓离开的地方,如果真的家破人亡了,他还怎么好好生活?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息,烟火又是“砰”的一声,一条银河划开了天空,说时迟,那时快,在一声巨大的爆炸,金花闪闪,由如金碧辉煌的柳树慢慢地垂下来,照亮了整个天空。但此时,此院中的人却都没有心思去欣赏。
“都让你孙子走了,你是不是该放人了?”萧凌寒道。
木风笑了笑,道:“好!”
边上的人放开了林璇旎。
“璇儿,快过来!”贺蓝殇道。
林璇旎点了点头,但是全身依旧颤抖着,一把刀架在脖子上那么久怎么可能不怕?好好地生日却是这样收尾!林璇旎慢慢的走向贺蓝殇。
忽然,贺蓝殇冰冷的脸变了颜色,“小心!”
林璇旎只听得背后,一个人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将她压倒在地。
“皓儿!怎么是你!”背后传来木风撕心裂肺的叫声。
林璇旎忽然一愣。
她试探的叫了一声:“木皓?”
“娘子--”在这个时候,她是最不愿听到娘子这两个字的。
林璇旎眼中忽然噙满了泪花:“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只听见木皓虚弱的笑了笑,道:“娘子别伤心,你听,烟火还在放呢!一定很漂亮!但是--”
“木皓--”林璇旎终于哭了出来,她被木皓压在身下,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背后粘稠的感觉让她知道,那是血,木皓留了很多很多血。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娘子,别哭--别--”忽然,声音哽住。
背后的力量也变大了。林璇旎忽然顿住,随即大叫道:“木皓!木皓!木皓!”
背后的人却再也没有叫一声娘子。
天上绚丽的烟火也停了下来,似乎在为少年的远逝而默哀。
他,就这样走了。
那个笑起来灿烂如星的孩子,调皮可爱的孩子,看起来很高兴其实很脆弱的孩子,死在了夜空之下,死在了烟火最后的灿烂之下,死在了自己最美的年纪,如同一颗星星,消失在了也空了。
贺蓝殇焦急的走过去,推开压在林璇旎身上的木皓,担心的道:“璇儿?”
林璇旎却不管贺蓝殇,发疯似的跑到了木皓身边抱起了他,摸着他的头发,一声又一声叫唤着他,却怎也听不见他一声一声的回应,叫着“娘子”。
紫色的衣服在血的侵染下泛起了暗红色,华贵之下尽是诡异嗜血,没有血色的嘴角的那一抹血丝在苍白的脸上特别夺目。就算是死,他依旧那么安详,一抹安心的笑容如同天人一样,死,似乎成了他最好的归宿,或许他本就不属于这个尔虞我诈的凡间吧,现在,他回去了,不顾林璇旎怎样叫喊。
木风当时就被万箭穿心了,丞相府的其他人也都受压进了大牢,林璇旎也回到了皇宫。
一夜之间,权倾朝野的丞相木风因为谋反死,木家就此衰败。
林璇旎常常想,或许死才是对他最好的吧!如果他还活着,但是他的所有的亲人都死了,还要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他会好受吗?他会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变得不再是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少年?那样,便不是真正的他了,那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这似乎就是那一抹最后的笑容的含义。
庭阶寂寂,不见人影,这便是西凉皇宫里太医院独特的景象,坐落于皇宫的一座大宫殿,竟然看不见人。
只有一间房间,敞着窗户,里面传出“啪啪”的声响。
午后明媚的阳光斜射进窗子,照在对弈的两个男子的脸上,只见一个嘴角总是挂着自信的笑,眼中似乎看到了江河湖海,惊涛骇浪;另一个则是温柔有礼,举手投足间,雅致清新。前者是萧凌寒,后者是御医总管季匀尘。
“又是和棋!”萧凌寒朗声笑道,落下最后一颗白子。
季匀尘微微颔首。
“这都是第几次了?匀尘,你不是让着我吧?”萧凌寒眉毛一挑,笑道。他知道,季匀尘有经天纬地之才。
“驸马说的哪里的话,驸马的棋艺可不是在下能比的。”说着,他缓缓起身,站到了窗前,抬首,让阳光尽数找到脸上。八月,太阳依旧有些炎热,可是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不适,反而给人清心舒畅之感。
萧凌寒亦站起身来,走至窗前与季匀尘并列,双手撑在窗框上,看着外面。“这步棋是下对了。”
季匀尘没有说话,微微侧了侧脸。
萧凌寒冷哼道:“木风那老头竟然有异心,没想到天利的薛太尉竟然与他是亲戚。这也不能怪我了,谁能容得下一个对自己有二心的人呢?”
“驸马这招果然高。借王之手铲除了木家势力,这让木家暗地里残留的势力恨透了王,驸马正好将他们收为己用。”自己果然没有跟错人。
萧凌寒自信的弯了弯嘴角,说道:“王其实很早就想铲除木家了,有这次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我也是撒了一张很大的网呢!”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牺牲一切。先是将林璇旎出了皇宫,再让木家将她带回去,然后让贺蓝殇找不到,之后再将线索放出去……步步为营啊!
鹬蚌相争,最终,她贺蓝殇坐收渔翁之利。
夏日早晨的阳光掀起流苏宫的一角,林璇旎独坐在软榻上。流苏宫里早已挂上了层层白纱,风吹过,引起白纱阵阵和鸣,空灵之感驱走暑气,也让林璇旎清醒了许多。
从木府回来也已经近半个月了,木皓离开了半个月了。她总会想起那个一直叫着她娘子却没有对她有所图谋的大孩子,只是他已经回不来了。每每想到这里,心里就会感觉空荡荡的,流苏宫除了汐汐本就只有几个在外面看守的侍卫,而且这次回来汐汐似乎对她冷淡了很多,贺蓝殇更是基本没露过面。林璇旎心中百般滋味无人诉说,她也没权利发牢骚,这些都是她自作自受。
很多人在拥有一切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只是仗着自己拥有而尽情挥霍,却没想过,她的挥霍让她一点一点的失去所拥有的,等到失去了以后,才会后悔。
“唉--”林璇旎又是一声长叹,想起了刚刚来的时候,贺蓝殇对她的千万般呵护……现在是她自己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