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迅速穿过大厅,来到了进入走廊的大门,那曾经封上这门口的水晶门变成了满地细小闪烁着的碎片,他想起了击碎水晶球时城堡中回荡的哗啦声,肯定就在那时这城堡里所有的水晶都被击碎了。
他走出了那条长廊,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们还没有完全逃离这阴森的城堡,不过至少他们已经能够看到天上的太阳与积雪的山顶了。
那个伊拉克塞人仍然躺在那里,手臂上刺着箭,柯南观察了一下太阳的位置,居然还没有升到他们的头顶,但他觉得自己似乎进入那诡异的城堡中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
他觉得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并不仅仅是出于盲目的恐慌,而是直觉告诉他危险正在身后逼近。雅思米娜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在柯南宽广的胸膛上,抓着柯南强健的手臂,雅思米娜感觉这样似乎十分惬意。
柯南在壕沟的边上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望着下面,下面的迷雾已经变得有些稀疏,不再显得那么神秘,柯南将雅思米娜扛在了自己的肩上,而雅思米娜如婴儿般一动不动。他们开始爬下壕沟,飞快地穿过了壕沟的地面。他们正在与时间赛跑,求生的希望就寄托于受伤的城堡主人恢复力量之前迅速地穿过壕沟。
柯南终于爬出了壕沟,他将雅思米娜放在了地上,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从这里开始,”柯南告诉她,“一直下山。”
雅思米娜又偷偷地望了一眼那远方的城堡,它背后积雪的山坡就如沉寂的堡垒和远古的魔鬼一般阴森、恐怖。
“你是魔法师吗?你战胜了那些伊姆煞的黑暗预言师?”雅思米娜问道,他们正向下走着,柯南的大手搂着她那柔软的细腰。
“多亏了凯姆萨死前给我的腰带,”柯南回答,“那腰带真的很奇怪,一会儿有时间我会给你看看,那腰带对付某些魔法时很脆弱,但对付另一些魔法时又会变得很强大,另外,一把好刀永远都是最有效的咒语。”
“不过,要是那腰带帮助你战胜了伊姆煞山的主人,”雅思米娜问道,“那它为什么没能帮助凯姆萨呢?”
柯南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不过凯姆萨曾经是伊姆煞山主人的奴隶,伊姆煞的主人更能够控制凯姆萨吧,也许那削弱了腰带的魔法,但是,我不敢说我已经战胜了他,虽然他暂时撤了回去,不过我有一种预感我们或许还会再见到他,我们要离他那邪恶的巢穴越远越好。”
当他们看到留在山坡脚处的马匹时,柯南长出了一口气。他迅速地将马匹从树干上解了下来,跃上了那匹黑色战马,雅思米娜坐在了柯南的前面,其余的马匹都跟在后面,在经过这短暂的休息后又都变得精力充沛。
“现在怎么办?”雅思米娜问道,“去阿富户里?”
“不是现在!”柯南勉强地笑了笑,“有人,可能是昌德尔,杀了我的七个队长,我那些愚蠢的手下们以为那跟我有关系。所以,除非我能够说服他们,否则他们就会一直追杀我。”
“那我怎么办?如果你的队长都死了,我就没有必要当你的人质了,你会杀了我替他们报仇吗?”
柯南低着头望了望她,大笑了起来。
“我们到边界去吧!”雅思米娜说道,“在那里你就可以躲开那些阿富户里人了。”
“是啊,让我去万德亚的绞刑台!”
“我是万德亚的女王,”雅思米娜用她那曾经高贵的语调提醒着柯南,“你救了我,你会得到奖赏的。”
柯南生气地咆哮着。
“把你的恩惠留给那些城里的狗吧,公主!我是山里的首领,我不会带着你走向那边界一步的!”
“但是在那里你会安全……”雅思米娜说道。
“不过到时你又会变成万德亚的女王了。”柯南打断道,“不,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坐在我的马鞍上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但是你不能这样做,”雅思米娜喊道,“你不能……”
“看着吧!”柯南冷酷地说道。
“我会付给你一大笔赎金的……”
“省下你的赎金吧!”柯南坚定地回答,紧了紧搂着雅思米娜细腰的手臂,“万德亚王国没有我想要的,我只想要你,我冒着生命危险将你救了出来,如果你的那些城里狗想要你回去,让他们来到扎拔跟我战斗。”
“但是你现在已经没有部队了!”雅思米娜反对道,“你现在正在被追杀!你怎样才能保证你的生命,还有我的?”
“我在山里还有一些朋友,”柯南回答,“当我去劝服那些阿富户里人的时候,库拉科扎的首领会保证你的安全,如果这没有用,我就到北方的卡扎克草原,我曾经是自由同伴的指挥官,我会让你成为扎坡拉斯卡河的女王的!”
“我不能!”雅思米娜反驳道,“你不能将我……”
“如果你对我的想法这么反感,”柯南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接受我的狂吻?”
“即使女王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雅思米娜回答,“不过因为我是女王,我必须考虑我的王国,不要把我带走,跟我一起回到万德亚吧!”
“你会让我成为你的国王吗?”柯南带有讽刺语气地问道。
“哦,有一些习俗……”雅思米娜结巴地说道,柯南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她。
“是的,文明人的习俗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你必须要嫁给那些平原上老掉渣的国王,而我则必须带着你那热吻的记忆独自离开,对吧!”
“但是我必须回到我的王国!”雅思米娜无助地答道。
“为什么?”柯南气愤地问道,“为了坐在那宝座上?为了听那些衣冠楚楚的马屁精阿谀奉承的话?听着:我生在西米里的山区,那里的人都是野蛮人,我曾经当过雇佣军、海盗、卡扎克,还有很多,什么样的国王能够像我一般游历各国、赢取战争、掠夺无数?”
“我来到古力斯坦打造了一支部队,掠夺南部的王国,也包括你的王国,成为阿富户里的首领只是第一步,如果我能够劝服他们,一年之内,就会有很多部落追随我,但是如果我劝服不了他们,我就会回到草原上与卡扎克一同掠夺图兰的边界,而你也要跟我一起走。让你的王国见鬼去吧,即使在你没出生的时候他们也能保卫自己!”
坐在柯南的怀里,雅思米娜仰望着他,疯狂、混乱的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不过数千年的皇家身份与责任对她来说似乎更加的重要。
“不能!我不能!”雅思米娜无助地重复着。
“你别无选择!”柯南自信地说道,“让那些见鬼去吧!”
他们已经离开伊姆煞山有好几英里了,现在他们正行走在一条两边都是峡谷的小径上。突然看到右边的峡谷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战斗,虽然狂风在柯南的耳边呼啸着,不过还是能够很清楚地听到下面传来刀剑劈砍的声音。
那矛尖与头盔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三千个全副武装的骑兵正追赶着一帮破衣烂衫、戴着头巾的骑兵。
“图兰人!”柯南低声说道,“斯坎德拉姆的骑兵,这帮该死的家伙到这里干什么?”
“他们追赶的是什么人?”雅思米娜问道,“他们为什么一直撤退而不抵抗呢?”
“我那五百个阿富户里傻瓜!”柯南皱着眉头,“他们掉进了陷阱,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这山谷的前方是个死胡同,矗立着高耸、无法攀爬的高墙,那些戴着头巾的骑兵被逼向那个死胡同,因为他们没有其他地方可逃,箭在耳边呼啸而过,那些戴着头盔的骑兵在后面不断用弓箭进行攻击,而并没有追得太紧,他们知道这些拼命逃亡的骑兵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无处可逃了。他们认出了这些山里的骑兵是阿富户里人,希望能够将他们困住,迫使他们投降,然后利用他们作为人质达成目的。
他们的首领是一个果断的人,当他来到加拉沙山谷时发现那里既没有向导也没有使者等他,便继续前进,这些斯坎德拉姆骑兵与这山里的部落打了一路,他知道不管是他还是他的手下都很难再回到斯坎德拉姆了,因为山里的部落会联合起来追杀他们,不过他还是决定要继续不惜一切代价从阿富户里人的手里夺走雅思米娜,将她带回斯坎德拉姆,或者在自己阵亡之前砍掉她的头颅。
柯南紧张地望着下面的追逐。
“他们到底是怎么被埋伏的?我知道他们在这里干什么——追杀我,这帮白痴!他们在这里根本与那些斯坎德拉姆骑兵僵持不了多久,到时候那些图兰人会随意屠杀他们的。”
战争愈发激烈了,绝望的阿富户里人与斯坎德拉姆骑兵继续打斗着。
柯南眉头紧锁,手指摸着刀柄,说道:“雅思米娜,我必须要下去。我会找个地方让你藏起来,直到我回来。你会为了你的王国负责,而我也不会假装把这些白痴当做我的孩子,不过,毕竟他们是我的手下。首领是绝不会丢弃他的手下的,即使他们先丢弃了我,他们觉得剔除我是正确的选择,天哪,我不会被他们剔除的!我仍然是阿富户里的首领,我会向他们证明这一点!我可以从这里直接爬下那山谷。”
“那我怎么办?”雅思米娜质问道,“你强行让我离开了我的子民,现在你又要把我独自留在这山中等死,而你则要下去白白牺牲自己?”
雅思米娜微微动了一下头,脸上突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听!”雅思米娜喊道,“听!”
远方传来了一阵号角声,他们望了望左边的山谷,一队坚矛与盔甲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着。
“万德亚的骑兵!”雅思米娜兴奋地喊道。
“他们得有好几千人!”柯南嘟囔着,“沙崔亚的部队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深入山区了。”
“他们在找我!”雅思米娜说道,“把马给我!左面的小岛没那么陡峭,我可以骑着马到达谷底。你去帮助你的手下吧,让他们多支撑一会儿。我会带领我的骑兵去救你们的!我们可以两面夹击消灭那些图兰人!快点,柯南!你愿意为了自己的私心牺牲你的手下吗?”
柯南犹豫了一下,跳下了战马,将缰绳交给了雅思米娜。
“好吧,你赢了!”柯南嘟囔着,“像魔鬼一般疾驰吧!”
雅思米娜沿着左手边的斜坡朝着万德亚的骑兵飞奔而去,柯南迅速朝着受困的阿富户里士兵那里跑去,像猿猴一般通过峭壁上突起的石头爬了下去。那里充满了马匹的嘶鸣声,箭支的嗖嗖声,刀剑的劈啪声,那些阿富户里骑兵眼前的头盔都浸满了血迹。
柯南像一头野狼一般大吼了一声,抓住一头图兰马的缰绳,躲过了那马上骑兵的弯刀,举起自己的长刀刺透了他的胸膛。柯南迅速跨上了那匹战马,呼喊着他的阿富户里骑兵,那些阿富户里骑兵突然愣了一下,不过看到柯南正在敌军中冲锋陷阵,他们没有任何异议地接受了他的命令,在如此惨烈的拼杀中根本没有时间提出或回答任何问题。
那些戴着头盔、穿着盔甲的图兰骑兵一拥而上,狭窄的隘路拥挤着马匹与战士,他们几乎是胸贴着胸互相劈砍着,当士兵掉下战马后,根本不可能会从战马的乱蹄中再次站立起来。尽管他们似乎不再信任柯南,不过受到他冲锋陷阵的激励,阿富户里骑兵还是无畏地战斗着。
不过双方的兵力相差悬殊,图兰人不断地向前簇拥着,阿富户里骑兵几乎没有了后退的余地,柯南像疯子一般劈砍着面前无数的敌人,不过他的头脑中还是闪现了一个念头——雅思米娜会信守诺言吗?她会不会与她的勇士会合后转向南方,留下自己与阿富户里骑兵等待死亡?
柯南在经历了看似已经持续数个世纪的恶战后,山谷的另一端终于响起了冲锋的号角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飞奔而来,五千万德亚骑兵冲着那些斯坎德拉姆部队劈砍过来。
突如而来的夹击使得斯坎德拉姆部队慌了阵脚,万德亚的部队挥舞着长剑冲散了他们,在这近似于屠杀的战斗中,斯坎德拉姆部队的首领被长矛刺透了胸膛落在了马下,剩下的图兰骑兵掉转了马头准备冲出万德亚骑兵的包围逃离出去,而阿富户里骑兵也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些从未预料到的援军,拼命地追赶着他们的敌人,与此同时,他们也再次接受了他们曾经拒绝承认的首领。
阳光照射在柯南那血迹斑斑的身上,提着那还流淌着鲜血的长刀,他跨过地上的尸体走向马上的雅思米娜。
“你信守了诺言,女王!”柯南说道,“天哪,刚才的那场战斗可真是……小心!”
天空中俯冲着一只硕大无比的秃鹰,挥舞着巨大的翅膀,那弯刀般的鹰嘴径直朝着雅思米娜的脖子冲来,不过柯南更加迅速,像猎豹一般向前一跃,提起那还流淌着鲜血的长刀精准地刺向了它,那秃鹰像人类一般惨叫了一声,掉落到了旁边的峭壁中。它在掉落过程中挣扎着挥舞的翅膀,更像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类挥舞着那宽大的衣袖。
柯南转向了雅思米娜,手里仍然紧握着那带有血迹的长刀,浑身的伤口处仍然流淌着鲜血。
“你现在又变成女王了。”柯南说道,苦笑着望着她那山区女孩装束外又披上的一层带金边的薄纱,面对着雅思米娜身边冲着自己举着长矛的骑兵,柯南并没有一丝的畏惧,“我必须要感谢你救了我250名手下,他们现在至少相信我没有背叛他们了,是你让我重新成为他们的首领。”
“我还欠你赎金呢!”雅思米娜说道,望着柯南,那双黑亮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我会给你一万块金条……”
柯南甩了甩刀上的血迹,放回了刀鞘,双手擦拭着盔甲上的血迹。
“我会以我的方式得到赎金,”柯南说道,“我会在你的宫殿前拿回我的赎金,而且我还会带着五万士兵,看看我能得到什么样的赎金!”
雅思米娜大笑了起来,拉起了手中的缰绳。“那我就会带着十万士兵与你在扎姆达海滩见面!”
柯南的眼神里透露着欣赏与钦佩,退后了一步,抬起手做了一个类似向女王敬礼的手势,暗示雅思米娜她前方的路已经无比畅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