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当事人听起来倒真觉得好笑,有名无实的夫妻竟然被传的沸沸扬扬,若她是个局外人,听着他们谈论的那些事儿,倒真觉得他们口中的楚奕和安心是一对举案齐眉的神仙眷侣了。
安心洗了一个热水澡,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心思转动着,想着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能将凌紫竹顺利的解救出来。
凌亦痕不能偏袒凌紫竹,否则他刚积累的声望就会毁于一旦,乐正夕是敌是友还不可知,哥哥去了边疆平乱,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京城中她可用的暂时只有月弦和夜枭。
两个时辰后,安心顶着清晨蒙蒙的雾气离开了客栈,快马加鞭,在第二日一早便赶到了晋城,她骑的马是日行千里的宝马,晋城距离京城不过六百里之遥,黄昏时分就能进京。
安心想起在几个月前她和凌素素出京在这里遭遇了一场刺杀,那时,她们母女贴心,如今故地重游,终究不是第一次来的那种滋味了。
安心骑着马慢吞吞的来到上次被人设下埋伏的地方,下马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但每个角落都是干干净净的,似乎不久前有人打扫过。
安心掩好了门,余光扫见院子中有一颗大树,树下摆放着一把躺椅,有些严肃,似曾相识。
“大皇子既然早就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的不肯现身?”安心目光定在躺椅上,淡淡的道,“守株待兔有意思吗?还是你看准了我一定会来这里?”
“安心,你莫要自欺欺人了,你忘不掉素姨的抚育之恩,也抹不去对我的爱意。”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清浅的脚步声响起。
“你从哪里得出来的如此荒谬的结论?”安心抬脚走在躺椅前,缓缓坐下,小手搭上躺椅两边的扶手,“如果我来这里让大皇子有了什么非分之想的话,是我的不对。”
话音未落,安心眼前飘过一道白影,等她抬眸时,楚奕秀雅绝伦的面容映入眼帘,一如既往的温润而笑,不曾改变的雅致风华,还有他身上极淡的玉兰香气。
“为了迎合我的口味,大皇子竟然还在熏玉兰香,小女子受宠若惊啊。”安心眸光微冷的转开视线,声音不含起伏,“太过刻意难免显得矫揉造作,大皇子不是阿谀奉承的人物,莫要故意糟蹋自己。”
“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样的人物?”楚奕上身微微前倾,玉颜带着一丝魅惑的笑意,语气柔的如拂面的一缕春风,“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了解我,是不是?”
“大皇子说笑了。”安心脸色无喜无悲,不怒不火,她选择以最平和的心态来面对他,“我若是了解你,我们不会开始便就结束了。”
“我宁愿不开始就结束也好过现在两步相亲的局面。”楚奕目光略带痴迷的凝视着安心寡淡的小脸,温和的声音隐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涩,“你告诉我,为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你就将我的心拿走了?”
“我拿了吗?”安心冷笑一声,看着他痴痴的目光终究忍不住的露出嘲讽之色,“你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啊,身份重重,每一种身份说出去都足够让人抖三抖的,若说我真拿了你的心,那也是玉王府玉华的心,而不是你西楚大皇子的心,大皇子莫要弄错了,深陷一局棋里,时日长了,浑浑噩噩,说不准哪一天自己就活在棋里了,大梦一场,你醒或者不醒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醒了该如何?不醒又如何?”楚奕伸出修长如玉的手去抚安心的脸颊,“如果我醒了能不爱你那我定会毫不犹豫,如果我不醒能让你依旧爱我那我也会毫不犹豫,醒不醒都没什么分别,不如维持现状。”
安心身子往后退了退,躲开他的手,皱眉道,“大皇子在这里守株待兔莫非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么?我还有事要办,恕不奉陪。”
楚奕悬在半空中的手一僵,他清润的凤眸深处划过一道黯淡,指尖微微蜷了蜷,缓缓的将手收回在袖子里,“八公主已死,人死不能复生。”
他说话喜欢说一半的臭毛病还是没改,安心眸光闪了闪,冷哼道,“所以呢?凌紫竹杀人偿命,逃不过被制裁的下场?大皇子,你扪心自问,这事儿是谁弄出来的,凌紫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大家闺秀,平王府被毁,她的亲人在一夕之间全部离她而去,她在将军府苟延残喘的活着,也许她下半生也只能憋屈的度日,她都如此境遇了,你还下得了手要借刀杀人?京城中的权贵多不胜数,你想拉南云下水,不一定非要选择凌紫竹,她已经很可怜了。”
“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楚奕目光深邃的看了安心一眼,随即抬头看向枝叶繁茂的大叔,淡淡的道,“我在你心目中既然已经是残忍无情的侩子手,那我也就无所顾忌了,凌紫竹是安郡王的未婚妻,她杀了人,安郡王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闻言,安心抿了抿嘴,凌亦痕身边忠心可靠的臣子除了哥哥和月弦似乎再无旁人,楚奕采取的是各个击破的方式,逐步瓦解凌亦痕的左膀右臂,待他有一日势单力薄的时候,便是楚奕大动干戈的时机。
哥哥虽然心性老成,但到底年纪甚小,不及月弦的深谋远虑和目光长远,楚奕会拿他开刀也在情理之中。
“欺软怕硬算什么本事儿。”安心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你有能耐直接和凌亦痕真刀真枪的开战啊,楚奕,你果然是一个优秀的阴谋家,表面上伪装的滴水不漏,暗地里的腌臜事儿没少做,我以前觉得老皇帝是表里不一的翘楚,现下倒觉得你比他更胜一筹。”
楚奕眸光有瞬间的沉痛碎出,秀雅的身子内散出浓郁的晦暗之意,她有多讨厌老皇帝自不用多说,难道他在她心里的厌恶程度比皇上还要更上一层楼么?
“得你夸奖,不胜荣幸。”楚奕收了眼中外泄的神色,尽量才自己的语气表现的如往常一般,但声音轻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没夸奖你,是贬低你。”安心毫不客气的道,“凭你的这多年筹谋,这天下迟早是你的,早一步晚一步又有什么关系?你何必非要走上极端行那非人之举?凌亦痕不是你的对手,加上他的部署比你慢了不止一个节拍,东凌上上下下你做了多少准备,无人能知,你就算光明正大的和凌亦痕来一场公平的对决,假以时日,这东凌也是你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