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克早早地来到了教室,但是直到第一节课上课,仍然没有见到许句的身影。
面色阴晴不定的他,趴在桌上不知想着什么,一只手无意识的写写画画。
直到下课,刺耳的铃声才把林克惊醒,他有些恍然,瞥到自己写的满满的一张纸,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前世今生的林克很少茫然。
林克生日5月5日,还有一天,他就在法律的层面上成年了。
课间的十分钟很快就过去,教室陆陆续续的满了起来,发着呆的林克突然瞥到李成济正和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走进教室,这个时候的李成济还不是日后那个所向披靡的红天使,也没有造成“活地狱”事件,尚且有些青涩的脸庞还是能看出日后的帅气。
死死地把头埋低,林克遮盖着自己脸上有些逐渐狰狞的表情。
怎么忘了他啊,怎么能忘了他,是我天真了啊,想着过舒服的日子,林克你可真是个废物啊!
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此时如果有人趴在林克的桌底下绝对会看见一张让他毕生难忘的脸,面部四十四块肌肉全部牵扯在一起拼凑出的一张挣扎的笑容!就像是恶鬼的微笑!
突然,林克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怎么了,林克,你不舒服吗?”李成济看见把脸埋在桌子下的林克,有些关心的问道,“用不用去一下医务室?”
“不用,谢谢班长。”
抬起头,脸上笑容和煦,林克温和的摇了摇头,李成济也笑着回应。
“那行,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啊。”
“好的。”
看着李成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林克收回了微笑,面色漠然,眼神空洞,但是深处藏着疯狂。
杀了你这种事当然要和你说一下啊……
凌晨五点钟,一架私人飞机降落在了林苑市的飞机场,清晨的林苑市下着蒙蒙的小雨。
许句走下飞机,有些湿冷的空气包裹着他的周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整了整衣服,坐进了候机的汽车。
发动机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苍蒲知道老板的心情不好,没有说话,径直的开往贡家的方向。
音响里放着维兹.卡利法和查理·普斯的《See You Again(有缘再见)》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没有老友你的陪伴,日子真是漫长)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与你重逢之时,我会敞开心扉倾诉所有)
We've com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回头凝望,我们携手走过漫长的旅程)
Oh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与你重逢之时,我会敞开心扉倾诉所有)
When I see you again(与你重逢之时)
有些伤感的音乐在车里缓缓流淌,许句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象有些愣神。
“苍蒲,你说你老了之后看见我还是这个样子你是什么心情?”
“不好说。”苍蒲摸出一包香烟,递给许句一根自己也叼起一根,“不过我应该会很开心。”
打了个响指,一团火焰在苍蒲的指间冒出,他给许句和自己点上烟,咬着烟屁股笑道。
“因为终于可以摆脱老板你的摧残了。”
缓缓吐出一口烟。
“但还是有点难过吧,毕竟你身边的人也不再是我了,老板你大概会很孤独吧。”
“滚,老子不搞基!”
时速超过200的奔驰在路上剧烈的一抖,之后迅速平稳,还好是凌晨,路上车流稀少。
车里苍蒲有些抓狂。
“喂!混蛋老板,你想死不要拉上我啊,袭击驾驶员是想有人陪葬吗?!”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烟灰,苍蒲吊着烟含糊不清的嘟囔道,“果然,我到时候一定开心的要死!”
没有理会苍蒲的话,许句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碾灭,歌曲也进入到了尾声。
When I see you again see you again(与你重逢之时)
When I see you again(与你重逢之时)
贡家到了。
并不是很豪华的大宅,普普通通的单进小院,在外面隐隐可以看见院里长势甚好的桃树,桃树的花期一般在4月中旬,现在枝头已经有了小小的果实,大概七月份就可以果熟了。
门口站着先一步回来的贡千句,静静地等着许句。
示意苍蒲在外面等着,许句一个人踏进了贡家的小院。
就像很多平常人家住的平房一样,三间有些简陋的屋子和种满花草的院子。
推开厢房的房门,许句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贡泰清,干瘪的皮肤,花白稀疏的头发,许句都快没有认出他。
贡千句默默地为许句关上了房门,静静地站在厢房外。
走到贡泰清的床前,许句面色复杂的端详着他,老人正在休息,干瘪的嘴角还可以看见挂着的口水。
许句没有叫醒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努力的回忆着他过往的一点一滴,他和他的故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五十年还是一百年。
天渐渐亮了,贡泰清突然打了个嗝,慢慢的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他好像看见了那个自己跟随多年的大人,自嘲的笑了笑,人老了,都老出幻觉了。
“小清子,你看着不咋样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那是贡泰清念了几十年的声音。
原来做梦也这么真实啊,看来自己是真的快要见阎王了。
不知不觉中,老人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接着一滴的泪水,对于一个一百三十多岁的人来说,他的泪腺早已干枯了,但是贡泰清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颤抖着干瘪的嘴唇,哆哆嗦嗦的伸出双手,仿佛想要摸一下这个梦里的大人。
直到他枯瘦的手被紧紧地攥住。
“大人,您来看小清子了啊,小清子陪不了您了,大人,大人啊!”
厢房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紧紧地握着一个年轻人的手,撕心裂肺的哭的像个孩子。
厢房外,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死死地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苍蒲沉默的抽着烟,遥遥的朝贡家小院挥了挥手,送别自己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