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一条近海公路上,孤零零的车呼啸而过,苍蒲换到了驾驶座上,许句和小寺姐妹坐在了后排,他们在路上耽搁一天,现在继续向着茨城县的方向前进。
后座上,小寺芽衣和小寺佳已经睡着,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这两个孩子已经身心俱疲。
许句静静地看着她们,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兽,其实在车站里,许句就看到了她们身上流转的晦涩气息,就算当时许句没有带走她们,她们也会在乱世里倔强的活下去,然后按着天道规划的命运,一步步成为宫川大寺的“浓姬”。
但是许句带走了她们,这也有了宫川大宅中发生的事情,许句活了几千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代的主角会自己找到许句,更不用说威胁他,那其实是天道在威胁许句,在天道的剧本里,带走小寺姐妹的根本不应该是许句,许句带走小寺姐妹时,就等同于在向天道挑衅!
大道无情,一切之中皆有定数。
许句从衣兜里摸出一盒香烟,但是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刚刚中原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让许句微微叹息。
“定龙柱碎了。”
坐在副驾驶的高仙衣一愣,有些不敢确信。
“五个?”
“不,两个。”许句微微摇了摇头,又掏出香烟放在手里摩裟着,“小秦子和司空死了。”
声音很轻,仿佛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苍蒲缓缓放满了车速,本来许句打算瀛洲事了后就去给秦家老爷子贺寿,但是谁也想不到秦荀会死在他的寿辰之日。
许句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但是高仙衣和苍蒲却感觉不到他,仿佛他人在那里,但是灵魂却去了一个更加浩渺的地方,一股强烈的古老、腐朽的气息从许句的身上散发出来,让苍蒲和高仙衣的心里有一种空荡荡的缺失感。
小寺芽衣微微动了动,好像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什么,气息一窒,许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种古老的气息一瞬间收回他的体内,让他又重新变得像个凡人。
“还有多久到茨城县?”
“马上了,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高仙衣解开了一粒衬衣的扣子,刚刚那种缺失感让他又一种想要自杀的冲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老板,定龙柱怎么会一次碎掉两个?”
许句看了眼窗外,声音有些低沉:“不是意外,这是某人布的一场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许句接着说道:“从你的组织被威胁开始,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或者说这个局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定龙柱,一共有五个,分别是靖隋的开朝皇帝和跟着他开辟王朝的四个人,只要他们不是死于意外,定龙柱就会一直延续下去,镇压住靖隋的气运,不会让它国祚崩坏。”
“但是这种镇压,也压制住了许多人的利益和大道。”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许句的声音隐隐有些后悔,“其实从林克跟我说天启年的时候我就隐隐猜到,一般这种大变之局往往是在乱世,其实林克也知道日后发生的事,只是他没有跟我说。”
“来瀛洲之前,我因为某种原因来到茨城县,间接的激发了这里的封印,连我都没有想到,这里封印的是外道。”
“外道?”
“对,一种从几千年前,或者说更久远的时代流传下来的种族,他们就像一种瘟疫,反正他们出现的地方就只有杀戮,破坏,现在这些蛇人只是外道最低等的一种感染体。”
“我不知道外道是否参与到做局之中,但是无论如何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定龙柱五除其二,乱世来了。”
说完,许句将自己完全放松,瘫坐在座椅上,他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了许久,苍蒲有些不在乎的说道。
“老板,乱世来了是不是就有很多架可以打了?”
许句微微一笑:“没错,但也有很多人会死。”
“生死有命嘛。”苍蒲扯了扯嘴角,有些接不上许句的话,“老板接下来干什么?”
轻轻闭上了眼睛,许句慢慢的开口。
“先把挡着我回家的人干掉!”
声音很轻,但是里面的杀气盎然。
“好嘞!”
吹了个口哨,苍蒲狠狠地踩下油门,原本平缓的汽车就像猎食的猛兽,狠狠的冲向前方……
南部天灌了一口清酒,清澈的酒液沿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他赤裸着上身,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具蛇人的尸体上面,村正插在旁边的土里,刀柄的缠刀布已经被鲜血染红。
一座十米多高的尸山伫立在南部天的身后,他就像是端坐在自己王座上的狮子,累累的尸骸是他的王冠!
带着洪堡帽的貘站在数十米外,仰头看着尸骸王座,揉了揉僵硬的脸庞,他兴致勃勃的望向南部天。
“啧啧啧,好熟悉的感觉。”
南部天当然也看见了远处的男人,他慢慢的将剩下的酒液倾洒在身上,抽出了一旁的村正。
现在还能活下来的,不是猛虎就是豺狼,温顺的绵羊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貘的眼睛变成了金色,倒映着南部天的身影。
面色微微一凝,南部天的眼睛也变成了灿烂的金眸,咧了咧嘴角,男人的脸上挂起来恣意的笑容。
“貘?”
村正微微颤鸣,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