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躯尚未达到最虚弱的时候。”
“什么意思？”
秦泱放开手里的赤壤，眼神里迸发出一股寒芒。
“唯有达到最虚弱的时刻，嗜人血气才能完美的炼化杂质，你的身躯将会真正强健起来。”
“什么！”
秦泱神色突变，他本以为天释会给他说出什么活路来，不想竟是要他去食人精血，以此来壮大自身。
“不可能！你是想让我食章村人而活吗？”
“原本章村的周围有许多村落，那些血食足够你补充本源，并且借此你还可以冲击其余五行的极境，对目前的你来说，这是最好的一条路。”
天释的声音依然冷漠。
“这是条路，但我永远不会走，你也再不要有这种想法。”
秦泱沉声呵斥着天释，随后继续净化面前的赤壤。
不想天释继续道：“你我为一体，在你死后我不确定我能活，所以在你最虚弱的时候，我会完全操控你的身躯，然后补充血食。”
“你！”
“你不理解我吗？其实我也不理解你，你可以猎杀许多蛮兽进行进食，为何不会猎杀人族进行猎食，你原本有过要屠杀林族人的想法，这若是你的善，那为何不去寻找些恶人当做血食？”
“因为……因为我是个人！”
秦泱一时间难以应付天释的疑问，他只说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眼神又怔怔的盯着面前的赤壤。
“人？为什么？”
天释还有疑问，可是秦泱不再理会他，同时心中盘算着想要离开章村，他生怕自己有一天被天释控制。
曾经有意识的天释灵活多变，虽会偷偷窥视秦泱的内心，但他更能像个人一样思考，如今的天释，不会再窥探秦泱，全然没有人性 ，跟一台只会计算利害的机器一般。
幸好天释所说的嗜血方法需要秦泱处于最衰弱的时间，否则，秦泱怕是已经被控制去杀人饮血了。
“咳！”
努力净化者赤壤的秦泱，突然又喷出一口鲜血。
越发衰弱的身躯让秦泱渐渐感觉到恐惧，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死亡，但天释的一番话让他的精神重新紧张了起来。
他怕，他怕他会成为一个吃人的怪物。
已经衰弱不堪的秦泱没有发现他洞府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章潇湑脚下无声，步子很小，她轻轻来到秦泱身边，忽然止住掀起一缕淡淡的香风。
“你真的该休息了。”
看见地上触目惊心的殷红，章潇湑握住秦泱的双手，秦泱本想挣脱可随即苦笑一声，他现在根本没有章潇湑的力气大。
于是被章潇湑强扶着挪到洞府的木床上，秦泱苦笑道：“行了，我歇一会儿，你也去睡觉吧。”
这会儿外面的天色已黑，章族人虽是息蕴境修士，可他们的极限也只是那样，无需打坐修行，他们更习惯用睡眠来补充白日里消耗的力气。
“嗯，睡。”
章潇湑声若蚊呐，只吐了两个字，接着一溜烟就钻到了秦泱被窝里。
瞬间章潇湑双颊绯红，赶忙用被子捂住了眼，娇躯僵直了一动不动，身边的秦泱也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潇湑，你……”
秦泱话没说完便被章潇湑打断：“我，我爷爷说你很靠谱，还说你要是不再净化赤壤，好生休养就能跟普通人一样。”
“可是。”
“没有可是，我都这样了，你别说话，赶快睡觉。”
章潇湑脑袋捂在被窝里，越说越紧张。
“可是我鞋还没脱。”
“不行，赶快睡！”
……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着实让秦泱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两人就这般和衣而睡，说是睡可谁能睡着。
章潇湑的心怦怦乱跳，秦泱的心也怦怦乱跳，两个人躺在床上除了心敢动，剩下的都不敢动。
如此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秦泱听到身边章潇湑的呼吸逐渐匀称，他才长长出了口气。
秦泱是睡不着的，自从他学会修行之道后，很少会睡觉。
这会儿他躺在床上不禁多愁善感了起来。
他的确如章潇湑所说，若不再净化赤壤，他可以像个普通人一般活上好几十年，可他心底却过意不去。
楚禁是为寻他才逼死章村一半的人，这口气堵着秦泱，让秦泱一直有份沉重的愧疚感。
人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担起责任，若是只会逃避，终有一日只会后悔莫及。
“唉，只有这么做才能稍微减轻些我的愧疚，若不然，剩下的几十年便是苟活着，也需要章村人一直照顾，说不定还会给他们带来很多麻烦……”
躺在床上的秦泱，若是初来这个世界，他或许有资格与章潇湑在一起。
这是个很善良的丫头，长得那么动人，可惜，秦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一段时间后离开章村。
长夜漫漫却在眨眼间。
一宿过去了，章潇湑期间醒来了三次，一次把脸上的被子掀开了，一次起来吹灭了洞府里的油灯，还有一次，她大胆的握住了秦泱的手。
直到洞府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章潇湑知道族人们都起来了，她便也起来了。
起来了全身都是麻的，她坐在床上眨巴着眼睛，捋了捋杂乱的青丝，接着轻轻起身离开了秦泱的洞府。
章潇湑刚走，秦泱便睁开了眼，他轻声道：“天释，若是我继续吸收赤壤中的血气，还有多久会到达最虚弱的时候。”
“短则一月，快则半月。”
“半月吗？”
秦泱呢喃着，控制身躯想缓解缓解全身的酥麻感，他一宿没动，身躯都快没知觉了。
一起来，秦泱今日没有直接净化赤壤，而是向苦樵夫的洞府走去。
“师父，为什么要给潇湑说那些话？”
秦泱这回没敲门，直接闯了进来，他太不理解这个师父。
这个师父明明拥有莫大神通，他为何不帮章村获得一处安稳的生活环境，他为何要收自己为徒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像现在这样衰弱下去，他又为何要给章潇湑指一条昏暗无光的前路。
很多问题秦泱以前觉得不需要问，后来衰弱又觉得没必要问，现在，他不得不问。
可是秦泱一走进来，不等他问，苦樵夫当即喝道：“滚！”
一字呵出，秦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自己的洞府。
“为什么！”
秦泱继续向苦樵夫的洞府走去，结果这一次，他刚走出自己的洞府，猛然发现他竟还在自己的洞府！
